番外：若能早些相遇—楓葉（四十六）

丹葉將丹楓帶到了錦食閣的頂層，這裡能看到羅浮的虛擬月亮。

「真正的月亮……應該會比虛擬的月亮好看很多吧？」丹楓呢喃。

「其實也差不多。」丹葉搖頭，「而且虛擬的月亮就是完全模擬真正的月亮做的，仙舟外面沒有月亮。」

「啊……沒有啊。」丹楓似乎有些失望。

「怎麼，飲月君飲月君，你對於月亮有什麼特殊感情不成？」

「我…我能有什麼特殊感情。」丹楓無奈的揉揉臉，「我一直以為仙舟之外也和裡面的景象是一樣的。」

「笨。」丹葉撇嘴，「你好好想想，外面要是能和仙舟一樣，還弄虛擬天空幹什麼。」

仙舟聯盟是在不斷前進的，就像他們所信奉的那位神明一樣，永遠不知道停下腳步為何物。

他們也永遠都不會停下腳步。

「仙舟聯盟是不會停下的，小龍尊。」丹葉輕笑，「快點吃飯。」

丹楓夾起一塊牛肉，又仰頭看了看月亮，「丹葉。」

「嗯？」

「能喝點酒嗎？」丹楓的尖耳朵晃了晃。

丹葉有些驚訝——原來丹楓這個耳朵還能動啊。

「怎麼突然想喝酒了？」她問道。

「之前見過別人喝酒，但是我在鱗淵境里，一直都沒喝過酒，也想嘗嘗是什麼味道。」丹楓捏了捏手指，「可以嗎？」

丹葉抬起手，「你記住小龍尊，一般對於你的要求，我只有一句話。」

「什麼？」

「當然可以。」丹葉抬起手，「老闆，上酒！」

老闆很快上了一壺酒，丹葉抬手，示意丹楓將碗拿來。

「……要碗幹嘛？」丹楓歪頭，「不是有杯么。」

「杯和碗喝起來可不一樣。」丹葉雙手叉腰，「這是兩種意境。」

丹楓於是聽話的將碗推給丹葉，丹葉捏著酒壺，給丹楓倒滿，幾乎要溢出來。

「幹嘛倒這麼多。」丹楓嘴角一抽。

他還是第一次喝酒，擔心自己可能喝不完。

「沒事，喝。」丹葉點點頭。

丹楓還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以後會是雲上五驍裡面最差的，屬於是被另外四個人嘲笑的類型，她這算是提前給丹楓打好基礎，以後才能不被笑話。

「嘗嘗。」丹葉攤開手，又給自己倒滿一杯。

「怎麼你用杯我用碗？」

「因為我以前喝過酒啊，我不需要體驗，用杯慢慢來就好。」丹葉輕笑。

她和別人可能有點不一樣。

別人給沒喝過酒的人倒酒都是用杯倒一點點，畢竟不知道對方酒量如何，要為身體考慮。

丹葉就不是，沒喝過酒的人她上來倒上一大碗，從一開始就是奔著看對方喝醉之後出糗去的。

丹楓有些無奈，但還是端起碗來，仰頭要喝。

「哎，別急啊。」丹葉舉杯，「碰一下。」

「為什麼要碰一下？」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看他們喝酒都要碰杯，或許這是什麼禮儀吧。」丹葉聳聳肩。

丹楓於是用碗輕輕撞上丹葉的杯，清澈的酒液順著碗邊灑出來，丹楓笑笑，「這個就叫乾杯吧？」

丹葉聳肩，仰頭一飲而盡。

那麼問題來了，丹楓盯著碗中清澈的酒液，怎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丹葉一口乾了，他怎麼辦？

他是喝一口還是也像丹葉那樣一口喝個乾淨？

喝乾凈……丹楓對於自己的實力多少還是有點數的，雖然他沒喝過酒，但是濃烈的酒味刺激著他的鼻腔，他有些拿不住主意。

這個時候要不要逞男人雄風呢……丹楓深吸一口氣，看了看丹葉。

丹葉早就喝完了，酒杯像圓球一樣在她兩根手指中間翻滾著。

她另一隻手撐著臉坐在那裡，笑吟吟地看著丹楓。

丹楓想，反正丹葉看著也沒什麼事情。

男人！飲月君！

龍尊大人仰頭，幾乎要把碗邊塞進嘴裡。

一張一合，酒少了大半碗。

丹葉一愣，「你喝了多少啊？」

「呃……」丹楓撓撓頭，「這不…一半么。」

酒上勁沒那麼快，丹楓現在感覺自己戰鬥力超強。

難道自己是什麼先天喝酒聖體么？天生就能喝？

那可真是太厲害了！

丹楓興奮勁上來了，仰頭一口將剩下的半碗也喝沒了。

「哇——」丹葉張了張口。

丹楓會後悔的，他一定會的。

大抵每個人喝完酒吐的天昏地暗，第二天早上腦袋疼的像是要炸了的時候，腦袋裡想的第一件事都是——我這輩子再也不喝酒了。

結果等到一切緩過勁去之後還是該喝喝。

「豪氣。」丹葉毫無道德的豎起大拇指，又給丹葉倒了一碗。

丹楓點點頭，「乾杯！」

酒勁上來了。

丹楓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好像腳底下踩著棉花，腿沒勁，脖子上的肌肉就像是消失了一樣，腦袋止不住的前後晃動著。

好奇妙的感覺，丹楓晃悠著腦袋。

自己在想什麼來著？

丹葉，對，和丹葉乾杯。

「丹楓，你沒事吧？」丹葉挑眉。

很好很好，小龍尊已經喝醉了。

丹楓茫然的看著她，「我？我沒事啊？」

他就是腦袋有點飄，但是一點都沒喝醉。

至少他現在神智很清醒啊，唯一的問題就是思想有點不太清晰，記憶有點小模糊。

不過這都不是什麼問題。

丹楓深吸一口氣，「來，乾杯！」

他覺得自己這句話說的很清晰，很流利，而且眼神格外的堅定。

但是在丹葉視角可就不是這樣的了。

她看了看丹楓。

眼神迷離，說話粗聲粗氣地，還要斷一下。

人的酒量怎麼能差到這種程度？

丹葉眨巴眨巴眼睛，她以為一杯倒只是個傳說，沒想到在符玄身上見了一次，現在在丹楓身上又見了一次。

不過嘛……還挺可愛的。

「嘿嘿嘿嘿嘿……」丹葉勾唇，「可不要喝太多，要不然喝多了很難受的。」

「我沒喝多！沒喝多。」丹楓一擺手示意自己現在神智格外的清醒，一點都沒有喝多。

喝醉酒的人都覺得自己沒喝多，丹葉揉了揉耳垂，「是，你沒喝多，你很清醒。」

丹楓晃晃悠悠的點頭，幅度之大，差點一頭撞在桌子上。

他忙穩住身形，有些惱怒地拍了拍桌子。

「拍桌子幹嘛？」丹葉哭笑不得的看著他。

「它想撞我！」丹楓捂著腦袋向丹葉告狀，「但是我躲開了。」

「……」丹葉揉了揉眉心。

挺好玩的。

但是也挺累人的。

「好吧好吧，你真厲害。」丹葉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

「那是。」丹楓聳聳鼻子，樂呵呵的點頭。

喝多的小龍尊還真有點幼稚，丹葉輕笑，不過這樣也不錯。

人總要有點幼稚的時候才能不被某些事情壓垮。

按照人類的話來講這叫什麼來著？

釋放心中壓力？好像是這個吧。

……

月色澄澈。

「你慢點，慢點。」丹葉攙著丹楓，「靠在我身上，對。」

丹楓茫然的晃動著，在丹葉頭頂蹭了又蹭，「丹葉。」

「嗯？」

「別走。」他粗聲粗氣地摟著丹葉的腰，「別離開我。」

「這話從現在的你嘴裡聽到真難得。」丹葉嘀咕了一聲。

現在這會的小龍尊還是說句情話都會臉紅的版本呢，喝點酒就進化了。

丹葉拍了拍大腿，自己之前那點調教還不如一碗酒呢。

當事神丹葉：現在就是很後悔，非常後悔，就在想為什麼自己第一次帶他去金人巷的時候沒讓他喝酒。

好不容易帶著連路都走不直的丹楓進了屋，將他甩到床上，丹葉長舒一口氣。

丹楓靠在牆上，抱起雙腿，也不說話，就那麼眼神迷離的盯著她。

「你別勾引我啊我警告你。」丹葉捏了捏拳頭，走上前給丹楓的腦袋來了一下，寄希望於這樣能讓他清醒點。

丹楓低了低頭，又抬手揉了揉腦袋，微微嘟起嘴。

他在學丹葉，但是他目前被酒精麻痹的腦部神經或者說語言中樞實在做不到讓他能像往常那樣明確且理智的解釋自己目前的行為。

看上去就像是他在裝可愛。

丹葉：……

「哈哈。」她當然是毫無人性的掏出手機來，將丹楓現在的模樣永久的記錄下來。

這才是歡愉星神該做的事情嘛，完全符合人設。

「我好像沒什麼可以做的了。」丹葉輕聲呢喃著，上了床，坐在丹楓身邊，拍了拍他的腦袋。

丹楓扭頭摟住她，將腦袋埋在她肩膀。

「怎麼這麼粘人？」丹葉輕笑，「我也算是改變了你啊。」

丹楓不語，只是蹭蹭腦袋，「丹葉……丹葉……丹葉……」

他呢喃著，如夢囈似的喚著她的名字。

「我在呢，我一直都在。」丹葉輕聲道。

「你不會在。」他嘟囔著，「你很快就要走了。」

「我走到哪去？」丹葉哭笑不得的搖頭，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又扭頭去看窗外。

夜色正盛，正如他們剛剛對飲的那個情景。

時間正好。

丹葉想，她似乎也沒什麼太多能做的了，想做的，該做的，她都做的差不多了。

那自己還能做些什麼？自己留在這裡還有意義么？

丹葉突然想起，自己還有許多秘密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