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為什麼他會憎恨女人?
這是鄧瞎子本來的聲音了,他聲音可真是巨難聽啊。我的天,說他是公鴨嗓都埋汰了老公鴨。
我想想該怎麼形容呢?我感覺就是,聽他說話就像聽到有人用指甲一直摳黑板,一聽到就全身哪哪都不舒服。鑒於這人的人品太差,我不想理他。張九炎從煙盒中抽出一支煙扔在他面前,卻並沒把打火機遞給他。
鄧瞎子全身像虛脫了一般,艱難地撐起來,自己拿過茶几上的打火機把煙點著,深深吸了一口之後似乎才緩過了一口氣。他道:「真是好多天沒有這麼輕鬆過了。」
我冷哼一聲,語氣有掩蓋不住的鄙視:「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活該。」
我原以為鄧瞎子在經過這件事之後,會有所悔悟,誰知道他笑了,只是笑得很不屑,甚至在這笑容里還帶了一絲譏諷。這倒把我弄得不解了,於是我問道:「你笑什麼?」
鄧瞎子又吐出一口煙圈,緩緩將身體靠在了沙發上,似在回憶什麼,然後蹦出來一句:「女人都是骯髒的。」
女人都是骯髒的?這句話你媽在你身上的時候你倒是說啊,現在在場的女人就我一個,你來句女人都是骯髒的?什麼意思?是說給我聽嗎?於是我立刻回懟道:「你才骯髒,你全家都骯髒,你全村都骯髒!」
誰知道鄧瞎子聽到我這句話,他不但不生氣,還一下子笑得非常開心:「對啊,我就骯髒的,我全家都是骯髒的,我那個村子里的人更是骯髒的。」過了幾秒,他又補充了一句:「全村就沒一個乾淨的,一個比一個臟。」
我:「……」
果然真誠才是必殺技啊。那鄧瞎子這麼真誠,倒把我整不會了,我本來還準備了一大堆懟他的話來著。眼見他手裡的煙快要吸完,張九炎又給他遞過去一根,這次沒用扔的。鄧瞎子一愣,隨即感激地點了點頭。
就跟張九炎的煙不要錢似的,鄧瞎子抽完一支接著一支,隨著煙圈漸漸吐出,鄧瞎子的回憶也漸漸浮現出來,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討厭女人的呢?
「或許是我被村裡的大爺大娘們指指點點的時候吧,他們總說我的父母相結合是因為我媽媽耍出來的手段。甚至有人說我長得這麼難看,一點都不像我爸,是我媽先有了我,為了給我上戶口,才耍手段找了我爸這個冤大頭做接盤俠。搞得好像我的身世就是個笑話一樣。可是大人們的事,又關我什麼事呢?我回去問我爸媽,我爸倒是安慰我,讓我別理外面的人。可我媽卻什麼都沒說,連解釋都沒有,難道那些外面的人說的都是真的嗎?」
「或許是學校里那些小女生們,她們都喜歡長得好看的男生吧。她們喜歡長得好看的男生也沒錯,愛美之心人人都有嘛。可為什麼要欺負長得難看的我呢?她們叫我醜八怪,叫我外星丑太郎,還編了好多順口溜來踐踏我,什麼『我不打扮比鬼難看,我一打扮鬼都癱瘓』,還有什麼『我溫柔一笑,雞飛狗跳,我燦爛一笑,狼都上吊』,類似這樣的話太多太多了。我沒有得罪過任何人,也沒有招惹過任何人,長得難看又不是我的錯,欺負我很有意思嗎?」
「她們捉弄我,把粉筆磨成灰倒進我的杯子里,從樓下往站在樓下的我頭上吐痰,考試故意把小抄扔到我桌子上再告訴老師說我作弊,把我鞋帶和桌腿系在一起看我重重地摔在地上,類似的作弄有很多很多,但是真正讓我對女人感到噁心的,還是後來更過分的事。如果那些女生只是欺負我也就算了,但她們把用過的那些髒東西放進我的書包里,我一打開書包看到上面的血跡,那些東西真的讓我當場就吐了出來。她們都是女的啊,怎麼能為了作弄我而做出那麼不知廉恥的事來呢?她們的父母要是知道又作何感想呢?」
「又或許是我再大些,從初中到了高中之候,我的班主任也是個女人。雖說我成績不好,但我對老師們是相當恭敬、相當禮貌的。老師不喜歡我,我理解,我長得丑旁人閑言碎語又多,學習也不拔尖。但我又沒得罪過她,上課也是老老實實的,她卻天天讓我站教室外面。我不是不想好好學習,可我懼怕上學,學校里老師同學都是對我指指點點的。後來我也是進了社會才知道有個詞叫作校園霸凌,只不過別的人是被同學霸凌,而我是被老師同學一起霸凌。我真的好想和其他同學一樣,坐在教室里上課啊。可我那麼短的學習生涯中,我的記憶幾乎都是在外面站著,成為同學們的笑柄,成為全校最大的反面教材。」
鄧瞎子還絮絮叨叨說了許多,都是他為什麼會怨憎女人,他那公鴨嗓聽得我實在難受,冷汗都給我聽出來了。
他的遭遇確實可憐,我不想聽他說話但我又不得不問:「等等,如果你從小的遭遇導致你無比厭惡女人,那你應該從小就是一直很厭惡啊,那你為什麼還會娶了王丁丁?她也是女人。」
鄧瞎子用他的瞎眼兒看向我這邊,不過沒聚神,又用他的公鴨嗓答道:「是,我從那個時候就一直厭惡女人,一直到我成年。從那些女同學把那些髒東西放進我書包里開始,我看見女人就想吐。呵呵,王丁丁算什麼東西,我娶她難道還能因為是愛嗎?她只不過是我為了使自己看起來像過著正常的人生活的工具而已。」
一個壞人的心思往往是很縝密的,這點在鄧瞎子身上那被體現得叫一個淋漓盡致。本來他的家庭就因為父母的婚姻從小飽受非議,他比誰都懂得一直生活在流言蜚語中的煎熬滋味。
這些種種流言和欺凌終於在他成年之後得到了改善,從明面上轉到了背地裡,他在懂得這個道理之後就更加不想再重新體驗一遍了。所以他必須要讓自己看起來是一個正常的人,一個正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