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鄉村檔案(2)
我還在想,你老婆身體不是很好么,怎麼突然去世了呢?她的後事安排得怎麼樣,還隆重么?」丁安仁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來,「老顧呀,人死如燈滅,死了就死了,你還得考慮一下後面這幾十年怎麼過呀。」「這個時候,想隆重也不敢,前天上弔死后,就叫人抬上山給埋了。」顧家富頓了頓,「正因為要考慮後面的事,我才給你打電話要你連夜趕下來。」丁安仁的臉色就難看起來,「老顧我對你說,你這樣可不行。
我是西山縣的常務副縣長,管著西山縣八十萬人民群眾的吃、喝、拉、撒,我們是朋友,但不能說你叫我什麼時候下來我就得下來。我丁安仁今天遷就你這一次,今後可不能這樣。」顧家富一聲陰笑:「丁縣長,今天在我面前擺起官架子來了?
以前你不是這個樣子呀。以前你可沒把你當成是管著八十萬人口的大縣長,也沒有瞧不起我這個小小的鄉企業辦主任的意思,你總是把我稱為老弟,把你自己稱為老兄,並說你在官場上混了幾十年,就我一個你值得信賴的朋友。這些話你都忘了么?你忘了,我可沒有忘記,為了你老兄的事,我可是兩肋插刀啊。你知不知道,為了你,我如今已經家破人亡了。」「這話怎麼講?」「我老婆就是因為你的事上吊自殺的。」丁安仁正色道:「顧家富你不要信口雌黃。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嫌棄她,逼著要和她離婚,她上吊自殺,沒有人追查你的罪責,你倒好,反而把責任扯到我身上來了。顧家富你真是個無賴呀。」顧家富忽地站起來,橫眉冷眼地說:「姓丁的,你上次來是怎麼對我說的?你要我把鄧美玉的私生女兒弄掉,免得日後給你惹出麻煩。這才幾天,你就不認賬了?告訴你,毒藥是我下的,我婆娘為了救我,自己上弔死了,把這份罪責也就帶到棺材裡面去了。」丁安仁聽顧家富這麼說,心頭壓著的一塊石頭彷彿一下被搬掉了。他不由地鬆了一口氣,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顧主任,你說我能說這話么?鄧美玉的私生女兒和我丁安仁有什麼關係?我說顧家富,這個時候,你要我給你說說話是可以的。前些年,我在苦藤河鄉扶貧的時候,你對我的關照是很多的,我也得了你很多的好處,這些,我丁安仁都記在心裡的,我不是那種無無義的人嘛。可是,你有了麻煩,就想把我也扯在一塊,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你顧家富是什麼人,我丁安仁又是什麼人,你應該知道自己的斤兩。」「行啊,你丁安仁是西山縣的常務副縣長,是全心全意為西山縣八十萬人民群眾服務的好領導,是焦裕祿式的好乾部,是『三個代表』的忠實執行者。而我呢,只是一個還沒有入冊的鄉企業辦主任,是一個又沾又貪又愛搞女人的無賴。」顧家富走到擺在門角落裡的大冰櫃前,嘩地一聲將冰櫃門打開,「姓丁的,你自己看看她是誰,是不是你丁安仁下的種。對你說,你再敢在老子面前耍無賴,我就把她交給周明勇,讓他去做親子鑒定。我顧家富和鄧美玉無冤無仇,不是受人指使,我毒死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做什麼?我他媽的犯了哪條神經?我對你說,我早就知道你們這種人,就好比妓院里的妓女,抽了**不認人。我就把你丁安仁從我手中得到的好處,一筆一筆都記著的,你自己聽聽看對也不對。」說著,顧家富像背書一樣,「你從來苦藤河鄉扶貧開始,到如今已經六個年頭了,我給你送紅包一十二次,共計八萬元。送木材、傢具、農副土特產、煙酒,共計三十五次,摺合人民幣一十二萬元。你別對我鼓眼睛,這些我都一筆一筆記著賬的,有時間,有地點,有證人。還有,這些年,你除了睡鄧美玉和嚴卉,還睡了哪些女人,你自己心裡有數。你還對我說過,你睡的女人中,只有鄧美玉、嚴卉和茅山沖村的那兩個姑娘是黃花女,其他的都是被別人開過苞的二路貨。你要是忘記了,我可沒忘記,因為我的本子上也記著的。她們如今也都還活著,說不定賣到福建去的那三個女人的肚子里,還懷有你丁安仁的種。只要讓周明勇去一趟福建,或許能領著你的兒子或是女兒回來。」顧家富就像一隻瘋的狗,一口比一口咬得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