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發
明萬曆二十七年四月,朝鮮釜山海港,深夜,天空中掛著一輪弦月,點點星光隨著海浪的起伏而搖曳,卻有一團火光照亮了海港的一角,御倭總兵官陳璘帶著一眾隨從為一艘商船送行,此時商船已經裝載了一批貨物。
陳璘命令隨從取來酒水,對船頭身著灰色勁裝,身配兵器的十二人說道:「經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只能以薄酒一杯敬諸位大俠,望諸位能一路順風,早日迴轉。」
「我等雖身為江湖俠客,但也知道一個道理,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我等此去倭國,哪怕肝腦塗地,也定然不負陳總兵所託,若有所獲,必定迴轉中原,將倭國詳情虛實報於朝廷知曉。」十二人中為首的少林俗家弟子陳於發接過酒杯一臉肅穆說道。
陳璘看著眼前面色凝重的眾人,微微一笑說道:「諸位也不必憂慮過慎,月前我已寫了刺探倭國情報的摺子送呈聖上,相信聖上不日將會編練人員分批入倭刺探,至於諸位的師門家眷,我也一定會派人進行照顧,請諸位惜命存身,萬不可浪擲生命,也無需肝腦塗地。請諸位滿飲此杯,聊為諸君壯行。」
陳於發臉色一紅,不好意思笑笑,只得與眾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繼而轉身帶著其餘人員一起上船。
船上早有隨行船員在甲板上等候,陳於發吩咐起錨開船,水手們紛紛轉身去忙活了。陳於發點了點人數,然後向還在身邊站著的船老大問道;「三船和小林兩個倭人怎麼不在?」
這船老大姓吳,早與這十二個見了幾面,也喝過兩次酒,與眾人相處的也頗為熟絡了,大家都喊他吳老爹。吳老爹是山東人,出海已經有了十幾年的經驗,也會幾招粗淺功夫,受雇于山東衛所的官身海商,常常往來山東朝鮮跑船行商,這次受陳璘調派來負責這次行船。
吳老爹人老成精,早知這次出海非同小可,對這十二位武林高手也不由得暗暗陪了幾分小心,「陳大俠有所不知,三船和小林是今日才被陳總兵手下的兵押送到船上的,也是今日恢復了自由之身,今日晚間飯時,和兄弟們一起吃飯,可能是久受飢餓,一下吃的太多,飯後直喊腹痛,不得已已經在船艙歇下了。」
陳於發還未開口,身側一臉頰上有一道橫向刀疤,懷抱長劍的頜下短須漢子惡狠狠的啐了一口,「這群倭奴,簡直就是飯桶,陳總兵不知怎麼想的,這麼重大的事情,竟然用了兩個倭奴嚮導,簡直把兄弟們的性命事情的成敗繫於這兩個倭奴之手。
這才剛剛出海,這兩個倭奴就敢這樣擺架子,想以後還得了,把這兩個倭奴俘虜打起來,今天就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且慢,李英兄弟,陳總兵也是無奈之舉,自從嘉靖朝戚少保剿平倭寇以來,中原就基本上斷絕了與倭國的商貿往來,倭國也對我大明海商嚴防死守,海商到倭國經商也需要倭國方面的特別許可,否則咱們這次何須採用偷渡這種辦法。
這一船水手陳總兵已經儘力全部用的漢民,嚮導方面陳總兵也實在是無人可用,就饒了這兩個倭人吧,咱們往後還有好多地方需要用到他們的。」唇上短須,背上背著一長一短兩柄寶劍的青年出言阻止道。
其餘人紛紛附和,「是極是極,李英兄弟,莫從烽老弟說的對,這次就算了,反正時日且長,以後這兩個倭人要是再擺架子,我們再來整治他們。」陳於發素知這李英出身的嵩山劍派和莫從風所屬的衡山劍派因幾十年前的五嶽並派事件有些矛盾,也連忙幫腔道。
陳於發接著對眾人說道;「咱們就按照三個月以來的演練來行事吧,四人一組,輪流值班,每組值四個時辰,此時夜色尚深,安排四人值夜,其餘人就可以揀選房間先行休息吧。
我和衡山劍派莫從烽,丐幫武家兄弟一組值第一班,武當雲清子道長和華山劍派田錦以及福威鏢局陸楊兩位鏢頭一組值第二班,嵩山劍派李英、鐘鳴,泰山劍派無憂子,小諸葛青竹先生一組值第三班,可有異議?」
萬曆二十七年正月開始的三個月的演練磨合早已申明了十二人的人員調配等具體事務,陳於發不過照本宣科,眾人自然表示沒有意見,無值班任務的八人各自散去尋房休息去了。
陳於發向吳老爹打了個稽首,說道;「船上的其他事宜全部交由吳老爹做主。」吳老爹應了聲是然後告辭離去。陳於發轉過頭對身後的武家兄弟道:「請武家兄弟巡視船尾區域,我陪莫從風老弟前去船頭嘗試觀星定位。」
武家兄弟本是福建貧家出身,父母亡於嘉靖朝時的倭亂,學識不深,但是為人熱心,敦厚老實,后被丐幫長老收入丐幫,得傳烈陽神掌和五虎斷門刀,如今都已年過半百,雖未得授丐幫上層內功心法,一身橫練功夫已經頗為不俗;二人同心同德,配合默契,多少生死難關都已經闖過。
武家兄弟中的大哥武大陸回道:「請陳頭領放心,我們兄弟是省事之人,陳頭領安排給我們的事情我們必定辦好,不會有半點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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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於發也知武家兄弟江湖經驗豐富,連忙應道:「我相信前輩的能力,這樣我和莫老弟就先行一步了。」
陳於發與莫從烽來到船頭,莫從烽從身上掏出紙筆對著星空開始寫寫畫畫起來,陳於發閑來無事,於是開口讚歎道;「莫老弟當真天資過人,短短三月時間,竟能掌握著《皇極經世》里的這等高深的觀星法門。」
莫從烽不由得一笑;「說什麼天資過人,雲清子道長和青竹先生才是此道行家,短短三個月的時間,我也不過了解了些觀星定位的皮毛,真說天資,寫出《皇極經世》這等大作的前朝邵雍邵前輩才真是天資卓絕,學貫古今。」
「莫老弟不必過謙,雲清子道長和青竹先生浸淫此道多年,雲清子道長是武當道門出身,幼年學道,自然上知天文下識地理,青竹先生更是果老星宗的傳人,區區觀星之術自然不在話下。
莫老弟你和他們不一樣,據我所知,今年之前,莫老弟從未接觸過這類學問,卻能在短短三月內入門《皇極經世》,更學會了倭話,已經是資質非凡了,要知道,今年年初共有二十餘人得授這門《皇極經世》,入門者只有莫老弟一人而已。」
莫從烽不禁笑道:「陳兄過譽了,年初時陳總兵召集我們並將《皇極經世》抄本分發給我們的時候,那些江湖俠客我都見過,要麼年歲過大,恐怕記憶衰退,要麼是門派支柱,整日忙於庶務,恐怕精力不濟,我不過是佔了年輕也無甚事務的便宜。」
說罷停下手上動作,瞥了一眼陳於發,隨口恭維一句,「若是陳兄這等高才,只要肯花上月余時間學這《皇極經世》,定能登堂入室。」
陳於發不禁面色一紅,訕訕笑道;「實不相瞞,莫老弟,這《皇極經世》我已學了接近一年了,可是還是覺得雲里霧裡……」
莫從烽吃了一驚,將手上紙筆收起,打斷道;「一年時間,陳兄早知今日,我還道此次刺探倭國情報是今年年節時候,露梁海戰大捷的慶功宴上,陳總兵臨時起意而為之的。陳總兵選拔並整訓江湖俠客用了三個月時間,原來陳兄弟一年前就開始學習《皇極經世》了。」
陳於發不由的心中暗贊,莫老弟果然心思機敏,「是的,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據我所知,莫老弟你們是在萬曆二十一年,也就是祖承訓將軍的敗訊傳回中原的時候入朝御倭的,那一年,江湖豪傑們紛紛北上跟隨李如松將軍入朝御倭的盛景實在令人神往,愚兄也是敬佩非常,平生一大憾事就是未能和眾位江湖好漢一起參加碧蹄館血戰。
真是可惜啊,一年前我才跟隨陳總兵入朝作戰,那時候我是陳總兵身邊的一名親衛。
陳總兵在奉詔出兵朝鮮的路上,接到了前線的戰報,得知了倭國在經歷前次大敗之後,在朝兵力仍有十數萬眾,軍隊披甲率更是達到了六成以上,還裝備了一定量的火器,陳總兵著實吃驚不小,要知道我軍雖然在火器裝備方面優於倭國,但是赴朝總兵力也不過六萬餘眾。
倭國之前在我們中原人的心目中不過撮爾小國,即便嘉靖朝有些許倭寇犯我沿海,於我們而言,也不過是芥膚之蘚,但是此番倭國進犯卻是非同小可,從戰鬥力,總兵力等各方面來看,倭國將成為我大明的心腹大患。
陳總兵雖不怯戰,但也憂心忡忡,夜不能寐,因為我們對倭國了解的太少了,倭國除了在朝的十餘萬眾,還有多少兵力可能抽調,倭國的政局如何,倭國和我們的戰爭能支撐多久,我們一無所知。
自從嘉靖朝的海禁一來,我們就不再了解倭國了,雖然中間有隆慶元年的隆慶開關,但是我們都知道作用微乎其微。我們已經接近五十年不曾了解倭國了,所以陳總兵那時就產生了刺探倭國情報的想法,那時候陳總兵就開始著意挑選這次行動的人員了。」
「原來如此,我記得那是露梁海戰戰後,我們這些江湖人士正分散至各軍處,協助軍隊掃除殘餘倭兵,對抗倭國,甲賀伊賀忍者。
突然收到陳總兵召喚,邀請我們參見一場慶功宴會,遠在異國他鄉,也正好一起過年,在年節的那場慶功宴會上,眾人酒酣之後,陳總兵單獨召見了我們這些殘存的江湖人士,也吐露了他的對倭國威脅的擔憂,決意選擇一批江湖好手偷渡倭國刺探情報,我們也是被陳總兵的家國情懷打動,才願意參加這次九死一生的行動。今日才知原來陳總兵早有謀划。」莫從烽淡淡說道,「對了,不知陳總兵與陳兄的關係是……」
「陳總兵是我叔父,我父親是陳總兵的兄長,我幼年喪父,叔父將我送到少林寺學習武藝,後來跟隨叔父從軍。」
「陳兄請節哀,令尊如若泉下有知,也一定會以陳兄為豪。」
「咱們江湖兒女,哪裡會在意那麼許多,做人做事只要俠義為先,求個問心無愧,此生就足矣了。如今國事傾頹,正是我等奮勇當先,報效國家的時候。
幼年之時,常常聽家中長輩說些俠義故事,最令我欽佩的還是前朝助守襄陽的郭楊兩位大俠,郭大俠有句話最是激勵後人,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實乃我等江湖人士此生榜樣。」
「是啊,嘉靖朝時,倭寇流毒於沿海,不知道多少百姓黎民遭受毒害,倭國與我中原實在是仇深似海,萬曆二十年倭國又入朝攻我,聞得祖承訓將軍的兵敗,江湖震動,故此無數江湖門派皆派出大批高手自發北上御倭,江湖兒女本都生性自由,不受拘束,但卻有這等拳拳報國之心,可見郭大俠的八字箴言影響深遠。」
莫從烽不由得繼續嘆道,「只可惜現如今武林落寞,自從三四十年前令狐公子退隱江湖之後,江湖上再也沒有出現過郭楊兩位大俠那樣的絕世高手。郭楊兩位大俠哪一位不是千軍劈易,萬軍取首的絕世高手,如有郭楊這樣的高手,碧蹄館一戰我等也不會戰的這般辛苦,五嶽劍派中最強的恆山劍派雖是忠勇義烈,奮勇當先,以至於赴朝高手損失殆盡,其餘各派雖然不至於全歿,但也損失的七七八八。
碧蹄館戰後,我方知人力有時窮盡,面對萬騎衝鋒,哪怕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真氣內力耗盡也要死在騎兵槍下!」
「那些倭兵也著實勇悍,武士個個狀若瘋魔,甚至無懼火槍火炮,還有一些甲賀伊賀忍者混入其中,趁機偷襲,給我軍造成了不小損失。此次我軍能輕易擊敗倭國,也有傳言中倭王豐臣秀吉病危,倭國出了這等重大變故的原因,否則雖然我軍必勝,但是戰事難免遷延日久。
即便傳言為真,將來倭王重立,或許還會發兵前來攻朝。倭國將來或會成為我國心腹大患,咱們這次任務事關重大,絕對不容有失。」陳於發麵帶憂色的嘆道,「外有如此強敵,內有憂患重重,國家危亡,正在此時。」
見莫從烽面露疑色,陳於發繼續解釋道:「莫老弟久在江湖,或許有所不知,我等江湖兒女,也不必諱言,其一自從張相歿后,當今聖上越發怠惰朝政,鞭法廢止后,國家財政越發緊張,幾次大災都難以賑濟,寅支卯糧,國力耗竭。」
「其二朝廷邊疆邊釁不斷,漢民與邊地各族衝突不斷,戰事頻生,各地衛所不濟,兵部也左支右絀,動則北兵南調,南兵北調。五六年前,我本欲跟隨眾位江湖好漢共同趕赴朝鮮御倭,但是叔父收到報告,苗人似有異動,叔父隨即命我帶人深入苗部,刺探情報,因此才未成行。
這苗人的情況,江湖人士多有耳聞,當年的魔教東方教主,就是苗人,他率領苗民勾結倭寇作亂,所圖甚大,所幸被令狐大俠率領一眾高手擊敗,生死不知。我深入苗人村落之後,發現苗人生活著實困苦,所以當年受魔教蠱惑,勾結倭寇,意圖改變困苦現狀,而今漢苗衝突嚴重,苗人諸部,漸向播州楊氏靠攏,我等極力斡旋,希望苗部不要與朝廷作對,但是仍有冥頑不化的部落,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迴轉,向叔父報告所得,再由叔父上報朝廷。
但是在我看來,只要不能解決諸苗的貧困問題,這一場叛亂已經在所難免,而且可能三五年之內就要爆發,幸虧這場對倭作戰結束的早,大軍能夠及時迴轉,朝廷還能從容應對。」
「其三藩王高官侵佔良田,大量百姓失去土地,流民漸增,如今丐幫規模已經比嘉靖年間擴大了三成不止。」陳於發壓低聲音道,「如此多的流民,若有有心之人鼓動,將會產生多麼大的變亂,但是朝廷現在也很難拿出那麼多的土地來吸納流民了,或許不久之後丐幫也將對朝廷生出異心來,要知道太祖皇帝也曾投身過丐幫。」
莫從烽聽了陳於發這番話后,呆愣良久,自己出身衡山劍派,自幼生活條件優渥,衣食無憂,十八歲之前只知道整日讀書習武,不聞世事,直到十八歲那年掌門派遣師父師叔帶著一眾師兄弟遠赴朝鮮御倭,而後同師父師叔一起追隨李如松將軍,期間碧蹄館一戰師父師叔和眾位師兄盡皆戰死,自己無奈成了一眾師弟的領頭羊,而後往返遼東朝鮮兩地,只在戰爭間隙返回過一次山門,竟不知國家已經到了如此境地。
是了,兩次趕赴朝鮮的路上也看見過無數流民,饑寒交迫,蓬頭垢面。但是總是辦事要緊,來去匆匆,竟也未曾細想,今日聽聞陳於發這番言談,情知他所言非虛,但是也震驚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陳於發見狀,也知道自己的說法有些唐突了,莫從烽言談舉止頗為老成,自己已經把他當做同齡人了,但是其實也不過是二十五六歲的青年,而自己其實比他大了十三四歲,或許莫從烽還難以承受如此大的壓力。
想到這裡微微一笑道;「莫老弟也不必過於擔憂,國家形勢雖然危急,但是也還是比前朝南宋強上太多了,本朝幅員之遼闊,君上之剛強也是前朝遠遠不能相比的,還有遼東李家父子等一眾忠臣良將,更有蒙古女真諸部為翼助,遼東乃至山海關一線必定固若金湯,只是在財政上略略不足,料也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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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將來倭王重立,發兵來攻,料也非我敵手,退一萬步講,即便將來戰事上有什麼不測,倭國侵入遼東,甚至威脅京師,哪怕河北又失,咱們還有一個完整的南直隸可以與之相抗,料他彈丸小國,地狹民少,也終究難以吞下我泱泱華夏!相持之下,敵國力衰,國家定然光復。」
這下莫從烽聽了更加目瞪口呆,陳於發見狀,心知自己又說錯話,僵的老臉通紅,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莫從烽見狀心道,陳兄長這也算是一片赤誠,不由得想起年前流傳於江湖俠客中陳璘賄賂兵部尚書石星反被石星揭發的逸聞,心想陳璘總兵如果也是陳兄長這般性子,這則逸聞倒是真有可能發生。
莫從烽為解尷尬,連忙轉移話題道;「陳大哥原來有過深入苗人部落刺探情報的經歷,這次潛入倭國還要多多仰仗陳大哥啊。」
陳於發道;「仰仗不敢當,只要我等勠力同心,必能完成任務安然迴轉。不過此次任務實在是我之所願,我那幾年與不少苗人頭領相處的不錯,甚至有了一位結義兄弟,更深知苗人的生活辛苦,眼見朝廷將要用兵播州楊氏,苗人很大可能也會牽涉其中,要是不得不向苗人揮刀,我恐怕也將於心難安。
只可惜之前誰也未曾料到,此次對倭戰事竟然結束的這般迅速,我們保守估計倭國重新從戰敗的影響中恢復過來,恢復秩序的時間也就是三四個月,我們能比較順利潛入的時間就在這三四個月內,三四個月的準備訓練時間已經有些倉促了,恐怕尋常士卒難以勝任,只能多依仗江湖高手們出眾的江湖應變能力,故此才挑選了諸位執行此次任務,否則戰事剛剛結束,江湖俠士們損失頗大,就請求諸位執行這種危險重重的任務,可真是有點不近人情了,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請諸位兄弟辛苦了。」
莫從烽連忙接話道:「陳大哥這是哪裡的話,有道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些許辛苦算得了什麼,只是不知這次行動接下來的詳細計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