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醒不過來

「五奶奶，她怎麼還不醒？」

「她魂魄已離體，自然醒不過來。那對夫妻雖然沒帶走她，可她年齡小，魂魄不穩，剛才的拉扯中，丟了一魂一魄。不找回來以後就只能當個廢物這樣躺著。且她的身體至陰至寒，容易被惡鬼奪舍。」

老漢虔誠跪下：「該怎麼找回，求大師指點。」

「需得用聚魂燈引她其餘魂魄歸體，再施法護住她的身體，使其不受邪祟侵擾。只是這聚魂燈……」五奶奶欲言又止。

「不管付出任何代價，我都要救她！還請大師明示。」

「這聚魂燈乃是上古神物，我從前倒是有一盞，只是……」

五奶奶看著唐靜榮不說話。唐靜榮疑惑，這聚魂燈一聽就很厲害，很稀缺，看五奶奶這眼神，好像跟我有關係？

老漢於心不忍，他是老，不是傻，他能看懂大師的欲言又止：「大師，囡囡就沒救了嗎？」

「若尋常魂魄倒也不必這麼麻煩，剛才那倆鬼企圖強行帶走她，傷了根本。所以得用聚魂燈。暫時找不到聚魂燈，我倒可以用傳統方法試一試，只是找回來的魂魄可能不全，也有可能不是她的魂魄。」

「大師的意思是？」

「有可能招來的是惡鬼，也有可能只找回來一魂，或者只找回一魄。」

「大師，那囡囡會怎麼樣呢？」

「有可能換了個靈魂，也可能變成痴傻。你還要找嗎？若不找，她就這樣一直在床上躺著，也挺好。」

「找！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給她魂魄找回來。我害了她前生，不能再叫她今生這麼苦了！」

五奶奶念出一個口訣，指著囡囡說：「她的魂魄丟在你家的水缸里了。你用刀割破手指。」

老漢毫不猶豫用刀割破手指，照著五奶奶說的，在紙上畫符。

「你走一步喊一聲她的名字，無論你聽見了什麼，在回到你家，見到水缸旁她的魂魄前都不要說話。遇見熟人跟你打招呼，你也不要說話，無論發生什麼，腳步不能停。誰阻止你，你都不能停頓腳步。走路速度不能過快，也不能過慢，你要在明早太陽升起之時，帶著她的魂魄回到這裡。我再施法，叫魂魄入她體內。」

老漢點頭，捂著嘴，心裡說，我不說話誰喊我也不說話。

唐靜榮遠遠看著老漢，卻幫不上任何忙。五奶奶說了，只有血緣關係的人才能喊回丟失的生魂。

老漢一步一喊：「囡囡~囡囡回來~」

「囡囡~囡囡回來~」

「爺爺，嘻嘻，爺爺我就在你身後。」

老漢一激動，想轉過頭，忽然想起五奶奶的叮囑，囡囡的魂魄在水缸里。

他給自己打氣，腳步不停，嘴裡繼續喊著：「囡囡~回來吧~」

「爺爺，我就在你身後，你回頭就能看見我。」

老漢後背冒出冷汗，囡囡還小，講不出這麼長的句子。這肯定不是囡囡。

身後跟著的是什麼，老漢不敢去想。一想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夜色漸濃，老漢嘴裡不停喊著囡囡的名字。他感覺走出清水村，還要路過一片墳地才能回到溪水村。

可眼前哪有墳地，只有自家那年久失修的茅草屋。老漢心想，肯定是被剛才的東西嚇到了，不然到家了都沒感覺到。

一個小小的身影沖老漢抱怨：「爺爺，你終於回來了！囡囡餓死了！」

老漢想伸手去抱囡囡，又想起囡囡的魂魄在水缸里。可眼前一模一樣的小人兒，她身上乾乾淨淨的，也不是站在水缸邊。她站在大門口。

老漢心感不妙，腳步不停，嘴裡喊著囡囡。

「爺爺，囡囡餓~」

老漢心都揪起來了，聲音都學的一模一樣！語氣也一樣！

老漢忍著心痛喊：「囡囡~囡囡回家吧~」

「爺爺，我就在這裡啊！」

老漢很想懟一句：你不是。

可他始終記著五奶奶的交代，沒有開口。

「爺爺，你不愛我了嗎？」

老漢心如磐石。幻境消失，面前只有一座座隆起的小土包。

老漢不知是走路累的，還是嚇的，渾身是汗。路上又遇到了幾次不幹凈的東西，終於到家了。

生怕再是障眼法，老漢直奔水缸邊。

「爹，您回來啦！」

雪峰懷裡抱著囡囡，身邊依偎著妻子。

老漢眼淚奪眶而出，這不是他心中一直心心念念的天倫之樂嗎？

兒子沒死，媳婦也沒走，囡囡是個有爹娘疼愛的孩子。

「囡囡~回家吧！」

老漢目的地很明確，水缸邊。

「爹，囡囡不就在我們懷裡呢嘛？」

雪峰和媳婦企圖阻止老漢前行的腳步。

「爹，您累了吧。囡囡快到爺爺懷裡去，雪峰，我去給爹燒杯熱茶，你來給我添火。」

「囡囡~囡囡回來吧！」

老漢任憑眼淚流淌，心智堅定。要不是親眼看著兒子兒媳投胎，他差點就信了。

「老東西，有眼不識金鑲玉！囡囡就在這！」

兒媳鬼一下子暴躁起來。

雪峰也不滿道：「爹，你回家都不知道抱抱囡囡！」

「囡囡~囡囡回來！」

老漢閉著眼，一咬牙，從三個不明生物身邊跨過去。

雪峰還在呼喊著：「爹~爹~」

老漢痛心，上輩子要是不作孽，這輩子這樣溫馨的場景也會有的吧？

水缸邊，囡囡在水裡掙扎。她的周邊圍了一群黑色霧氣。

老頭看不清那些霧氣，大喊口號。

囡囡迷茫的眼神有瞬間的清澈。

「囡囡~囡囡回來吧~」

小小的身影從水缸里飄出來，跟在老漢身後。

老漢不敢回頭，不敢停下腳步，往囡囡身體所在的五奶奶家趕。

「鬼！鬼啊！」

村子里有夜裡捉蠍子的人聽見聲音嚇得拔腿就跑。

很快，其他捉蠍子的人朝這邊走來。

「我就是在雪峰家門口見到的鬼！」

「雪峰家連死了好幾個人，聽說那小丫頭也不行了，我看他家真有鬼。」

有膽大者不信鬼神，擼起袖子不滿：「跟個娘們似的，膽子這麼小不要捉蠍子去賣！不然哪天被蠍子咬了，哭鼻子。」

旁邊人嘲笑：「哈哈哈……」

「就是有鬼，不信你們跟我去看看！」

「哪有什麼鬼，自己嚇自己！看看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