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雪亭鎮，畫皮
半盞茶功夫之後；牢獄門口。
「淮陽官場，腐敗如斯！」王子服一陣唏噓，感慨道。
歸不二小眼微睜，悠然道，「那位許捕頭，有點意思。」
「各位，葉某想去一趟雪亭鎮。」葉知秋略一沉吟，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蘇嬰寧眼神一亮，首先響應道，「豈能少得了小妹！」
王子服心底一黯：師妹你這樣，我和小葉沒法做兄弟哩！
「許縣令秘密不少，王某有意前去拜會。」他朝衙門方向瞥了一眼，又望向歸不二，「敢請前輩一同前往？」
老道士的修為，葉知秋已經告訴三人，大約在聚神境後期。
從獄中獲得的信息來看：對付聚神境的野修，幾名番僧要同時出手，想來自身修為不會超過聚神境。
這種情況，以四人的實力，完全可以分作兩組，各行其是。
歸不二瞥了蘇嬰寧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沖王子服點了點頭。
他早就看出三人之間的貓膩，無論蘇嬰寧為啥親近小道士，但其疏遠王子服的心思，一覽無遺。
感情的事，莫辦法強求哩！
「知秋哥！」
正在這時，宣化坊下傳來一道甜美的女聲，竟是丁鈴兒。
額地個老天爺嘞！
「走嘍！」
歸不二半是羨慕、半是同情地瞥了小道士一眼，晃了晃腦袋，沖王子服招呼一聲，當先向儀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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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陽城南十里，雪亭鎮。
鎮子並不大，不過縱、橫兩條街道，三百來戶人家，但地處南北官道，商業一向興盛，頗有幾分繁華。
然而---
自從許朝宗上任以來，急政暴虐、賦斂不時，朝令而夕改，淮陽一地早已百業凋敝，雪亭鎮也不例外。
一行人從北門入鎮，沿途的人煙倒是不少，但大多面色愁苦，見到生人更是小心翼翼，與淮陽城中相似。
「知秋哥，咱們去哪呢？」丁鈴兒心思不在別處，拽著葉知秋詢問。
葉知秋早有打算，不假思索道，「先去淳風武館看看。」
鎮上南北大街都是商家，東西大街則多住戶，東西各有一座大宅，分別是淳風武館、鎮長王氏宅第。
三人剛走到十字路口，忽然有人呼喚道，「前面可是葉家二郎么？」
葉知秋聽得話音有些耳熟，應聲看去，正見一位花信少婦站在不遠處，旁邊跟著一個伶俐的小丫頭。
那少婦不如丁鈴兒甜美，更不如嬰寧耐看，但服飾淡雅、風姿綽約，帶著幾分成熟風情，讓人賞心悅目。
「王家嫂子。」葉知秋認出來人，乃是鎮西的王李氏。
他雖然是獨子，上面卻有一個早逝的兄長，因此相熟的人都叫他二郎。
「真是葉家二郎哩！」少婦驚喜交加，上前拉住葉知秋的衣袖，上下打量了幾番，露出慈母一般的微笑。
「哼～！」丁鈴兒表示不爽。
蘇嬰寧雖然沒有說話，但她瞥向王李氏的目光也有一丟丟危險。
王李氏似乎剛注意到二女，笑著打趣，「二郎，你這是攢了幾輩子的福氣？竟認識兩位天仙一般的姑娘！」
這話一出口，蘇嬰寧、丁鈴兒全都放下戒心，笑逐顏開。
「還不給嫂子介紹一下？」王李氏神色一嗔，繼續道。
「丁鈴兒，前任縣令丁公的愛女。」介紹完發小，葉知秋朝身邊望了一眼，這才繼續道，「這位姑娘喚作蘇嬰寧，是小弟新結識的朋友。」
接著他又給兩位女郎介紹道，「這位王家嫂子，乃是此地的鎮長夫人，可以說是看著葉某長大的。」
「瞎說！」只聽王李氏嗔怪道，「奴家比你可沒大出幾歲，你來雪亭鎮的時候，都已經中了秀才哩！」
葉知秋早慧，十一歲中的秀才。
此事不但丁鈴兒清楚，蘇嬰寧顯然也知道，她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顯然看穿了王李氏的小心思。
「幾年不見，我王大哥咋樣呢？」葉知秋轉移了話題。
王李氏的笑容忽然消失，幽幽嘆息道，「你王大哥日子可滋潤得緊，前些日子剛納了一房小妾哩！」
不等葉知秋搭話，她又強顏歡笑，「難得二郎回來，不提這些掃興的事，跟嫂子到家，給你接接風唄！」
葉知秋雖然另有打算，卻也不便拒絕，點頭道，「那就叨擾嫂子啦！」
眾人向西而行，一路閑聊。
在淮陽縣，王家算是詩書世家，一門七姐弟，都有幾分才氣。
或許是時運不濟---
老大王玉柱在書院學識不差，卻屢試不第，始終沒中秀才，後來乾脆回到雪亭鎮，當起了鎮長。
王家藏書極多，作為學弟，葉知秋沒少上門白嫖，還動手抄錄過幾本珍貴的地理、志怪書籍。
至於印刷？不存在的。
按照朝廷律令---
帝國嚴禁私人刊印書籍，任何類型的文書出版都必須報備，通過審查才能發行，否則是要殺頭的！
「快到家啦！」
眼看宅院在望，王李氏對小丫頭吩咐道，「紅袖，你先去稟告老爺，告訴他葉家二郎來做客哩！」
「好噠！」小丫頭伶俐地應了一聲，邁開小腿跑向前去。
葉知秋見狀，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人，「小七現在咋樣呢？」
他口中的小七，乃是王家的老七，喚作王玉郎，比他還要小上三歲。
「小七？」
王李氏橫了一眼，「說起來，也是被你給帶壞哩，他半年前離開家鄉，說去什麼嶗山學習道術！」
嶗山？
王七！
嶗山道士？
額大意了！
葉知秋一陣恍然，苦笑道，「小七去了嶗山，可有書信回來？」
說話之間，眾人已經抵達王宅。
不等王李氏回答，小丫頭飛奔出來，雙手不停搖擺，小臉漲得通紅。
「老爺呢？」王李氏眉頭一蹙。
小丫頭瞥了葉知秋三人一眼，似乎有著什麼難言之隱。
「這大白天滴！」王李氏顯然明白了什麼，俏臉微紅，啐了一口道，「真是越來越荒唐哩！」
她不再追問，轉而邀請道，「二郎、兩位姑娘，先隨奴家到堂上喝杯熱茶，稍後和我家老爺會面。」
蘇嬰寧眸中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顯然看穿了真相。
葉知秋兩世為人，哪有什麼不明白的？丁鈴兒還是個傻白甜，正要張口，被葉知秋拽了一下，及時制止。
一行人進入王宅，繞過照壁，穿過前院，進入大堂，分賓主坐下，自然有宅中男僕獻上熱茶、瓜果。
「小七到了嶗山，本事沒學到，倒干起了苦力，每天就是上山打柴。」王李氏說起王七，滿是心疼道，「他可還是個孩子，真是造孽哩！」
葉知秋依稀記得---
那嶗山道士能畫紙為人、無中生有，至少也是神通境的修士，可惜王七急於求成，錯過了機緣。
遊歷天下之際，他多次尋找名門仙山，卻一無所獲，直到激活小島主系統，依仗兩世修養，才有回饋。
人的機緣，實在難以預料。
「未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葉知秋提醒道，「小七也是十七歲的人叻，嫂子不應該再寵溺他。」
「哈哈---」堂外忽地傳來一陣大笑，「二郎說得對嘞！」
話音剛落---
走進來一雙青年男女，男人五官端正、顧盼自得，女子芳姿麗質、眉目含情，看上去倒似一對璧人。
王家大哥，動作有點快哈！
葉知秋一眼認出男子，心底暗自好笑，當即起身迎上前去，熱情招呼道，「王家大哥，好久不見！」
「二郎又長高啦！」
王玉柱扶住葉知秋雙肩，仰頭笑道，「不但高了，也更神氣，看來這幾年在外面過得不錯嘞！」
兩人一番寒暄，這才相互為對方介紹身邊的女郎。
蘇嬰寧、丁鈴兒不必再說。
那名妖嬈艷麗的女子，卻是王玉柱新納的小妾，喚作阿貞，幾個月前從青州逃難來的。
「葉兄，你這位新嫂子，怕是披著畫皮的小鬼呢！」葉知秋神識一動，忽然聽到嬰寧的傳音。
小鬼？
畫皮？
額滴個天啦！
這是咋回事？又是嶗山道士，又是畫皮，世界這麼小么？
不過，世界很小---
葉知秋的心卻很大，他調動神識，頓時感知到那位阿貞的異常，明白了王家大郎為啥外強中乾。
做亡靈騎士，是需要實力滴！
兩人通過神識，三言兩語商定了應對辦法。至於嬰寧口中的小鬼，其實是一隻吞元境惡鬼---
相當於凝魂初期的修為。
「蘇姑娘壓陣，葉某動手！」
這就是葉知秋的辦法。若放在幾天前，他只怕拿這隻鬼怪莫得辦法，現在嘛？還是可以切磋一番的！
「早聽老爺說起二郎。」
那畫皮鬼見了葉知秋，情不自禁靠上前去，「今日見到真人，比奴家預想中還要雄壯哩！」
對鬼怪來說，男人陽氣是大補之物，葉知秋修鍊有成，陽氣更是充足。
見小妾言辭失禮，王玉柱正感不快，只聽葉知秋笑道，「小弟有個戲法，嫂子若是有意，不妨移步到院子里看看？」
他腳下一動，躲開了畫皮鬼揩過來的小手，幾步踏出，已經到了堂外院子，側身回望，更顯得器宇軒昂。
好想和他睏覺哩！
畫皮鬼看在眼裡，湧出強烈的騷動，也顧不得場合，急忙跟了出去。
蘇嬰寧縴手一揮，將其他人攔在後方，自己挺身擋在堂前。
王玉柱張口欲言，卻被王李氏一把拉住，唯有丁鈴兒喊出聲來，「知秋哥、嬰寧，你們這是要幹嘛？」
蘇嬰寧嫣然笑道，「鈴兒稍安勿躁，且看你知秋哥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