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陷入僵局
馮楚的背影很落寞,突然給他希望,又很快讓他絕望,這種滋味,比殺了他還難受。
看著他走遠了,唐婉突然拽住趙士程的手,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他,嬌聲問道:
「士程,若是我們的處境,和馮楚一樣,你會怎麼做?」
趙士程回望唐婉,憨憨的笑了:「我呀?我可做不到馮楚這般大度,這麼快就死心。
我會等待時機,只要讓我逮住機會,立刻帶著你遠走高飛!
至於報仇……報仇的方式有很多種,我才沒有那麼傻,把你搭進去!」
唐婉但笑不語,趙士程確實會那樣做!前世她被休,趙士程就是這樣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執意要娶她。
他們成親之後,唐婉整日鬱鬱寡歡,趙士程真的拋下一切,帶她離開了臨安。
「不過……」
唐婉追問:「不過什麼?」
「馮楚這樣選擇,我也能理解。」趙士程默了片刻,繼續說:「他不是我,沒有這麼好的出身,也沒有兄弟可以依靠。」
唐婉微微頷首,感嘆道:「是呀!他是家中獨子,要延續香火,還有母親需要贍養。
便是不想放棄,也沒辦法同秦熺抗衡。胳膊擰不過大腿……」
便是趙士程這樣的人,都不可能事事順心,何況是馮楚這樣的普通人了!
趙士程饒有興緻的看著唐婉,將問題拋了回去:「婉婉,你呢?你會如何做?」
「我不會學呂青鸞,為了報仇毀了自己的一生。就像你說的,報仇有很多種方式,她的選擇是最蠢的。」
唐婉也頓了片刻,這才繼續說:「不過,我能理解她!那麼多年,午夜夢回時,她一定哭過許多場。
親人被奸人所害,她一介孤女,無依無靠的,能活下來不容易。
這個辦法雖然蠢,卻是她能實施的,唯一的辦法。蚍蜉撼大樹,雖然很難,但是未必不能成!」
每個人都會遇到,讓自己無可奈何的事。面對困境時,大家不可能都選同一條路走。
「哎~」趙士程嘆了口氣,感慨道:「同他們比起來,我得情路平坦不少。」
唐婉見他如此得意,心裡吐槽:那是你不知道上輩子的事!還平坦了不少……咱們倆的情路比他們坎坷多了!
但是這話不能說出口。
「士程,大理寺那邊怎麼樣了?可打聽到了什麼?」
趙士程搖了搖頭,答到:「大理寺那邊都是秦檜的人……主審官又是張浚……對岳將軍十分不利。
岳雷給我遞消息說,那邊已經動過大刑了……岳將軍和岳雲沒有招,還不知道,秦檜會使什麼陰招……」
岳雷被扣在宮中三日,許是真的查不到岳雷的錯處,許是別有用心,三日之後官家放岳雷回了家。
這段時日,岳雷被困在家中,除了得到官家恩准,去大理寺探望岳飛之外,再也不曾出過門。
岳霖辦完母親交代的事之後,還是回了家。若是扔下父母兄長,就這樣一走了之,他良心難安!
「也不知道,這件事什麼時候才能了結……但願岳將軍能夠平安無事。」
趙士程搖頭嘆息道:「恐怕很難!這段時日,不是沒有大臣諫言,連宗世里的長輩都驚動了!
可是官家根本不聽,一連申斥了多位大臣……他是下了決心,一定要用岳飛換韋太后還朝。
可惜,除了秦檜,朝中竟無一人知道官家的企圖。」
唐婉眉頭一擰,低聲說:「一國之君,為了一己之私殘害忠良,這種事兒便是說出去,怕是也沒人敢相信吧!
官家從前偽裝的太好了,誰能信我們的話呢?」
趙士程有些出神,書房裡一片沉默。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趙士程冷不丁冒出來一句:「在官家心裡,他是天下之主,韋太后是他的生母,自然是高貴的。
岳將軍不過是個臣子罷了。大宋這麼多人,死了一個岳飛,難道就無人可用了?
再說,一旦議和,朝中的武將確實也就沒有多大用處了……卸磨殺驢的事,他又不是沒有做過。」
「糊塗——」唐婉一聲嬌喝,帶著怒氣罵道:「岳飛和韓世忠就是大宋的雙劍,有他們在,金人再想來犯,都要考慮的再三!
如今官家逼走了韓世忠老將軍,又要殺了岳飛,這不是自斷後路嗎?沒有利爪的老虎,誰會害怕?
良將難得,便是武將再多,又有幾個像岳將軍這樣的?官家,真是糊塗!」
誰說不是呢?
滿朝文武,誰不說岳飛是冤枉的!這樣一個手握重兵的元帥,若是真有謀反之心,打著清君側的名號,就能殺入臨安城。
又何必這樣隻身入臨安,將自己放在案板上,任人魚肉呢?
「父親已經在悄悄聯絡朝中重臣了,若是大家都為岳將軍求情,說不得還能有一線轉機!」
趙仲湜這段時間也沒有閑著,他借著養病的名義,消失在了朝堂上。
沒有人會盯著一個沒有實權,甚至連王爺的名號都摘掉的人。借著這個便利,他四處張羅,想要將岳飛救出來。
「明日,父親會和齊安郡王、老宗正等人,一起上朝,為岳將軍求情!」
唐婉疑惑的說:「嗯?公爹為何突然做出這種決定?」
趙仲湜最初的安排,並沒有親自走到明處保岳飛這一條。儀王府那麼多人,他不願拿全家老小的性命去冒險。
趙士程握緊拳頭,低聲答道:「前幾日上朝時,宗正已經勸過官家了,官家不僅不聽,反而將宗正申斥了一番。
這天下是趙家的天下,而非是他趙構一人的!老祖宗辛辛苦打下的江山,豈能任由他如此糟踐?
所以老宗正出面,將宗室中有話語權之人都聚集到了一起。明日大朝,他們一起去面見官家。」
饒是如此,唐婉心裡的那根弦依舊綳的緊緊的。
若是公爹那邊順利還好,岳飛最多被貶為庶民,雖然沒有了官身,但最起碼還有命在。可若是不順利呢?官家可沒有那麼好說服。
「師父那邊,可曾回了信?」
那日唐婉匆匆從岳府出來,就給趙士程說了岳夫人的囑託。
趙士程皺著眉搖頭說:「還不曾收到師父的回信!我估計,師父那裡應該是出了問題……
按理說,張憲突然被調回臨安,師父怎麼也要寫信跟岳將軍說一聲,可是岳雷說,他們不曾收到任何消息。
這事兒怎麼琢磨,都覺得古怪!屠勇約我出去喝茶,想來他是有事兒要告訴我。時辰也差不多了……」
「士程,你快些去吧!」唐婉催促道:「已經到年底了,我和大嫂約好了,去莊子上將婆母接回來。
左右公爹也要站到明處了,也不知道這件事兒會怎麼發展……讓婆母獨自住在外頭,我們也不放心。」
「嗯!明珠也不在府里,讓丁非護著你去。對了,他和夏蟬的事?」
這段日子明珠和父母的關係緩和了許多,她那幾個糟心的叔叔,也被明珠整治的服服帖帖的。
臨近年關,胡氏想要讓女兒回家過年,明珠也沒有意見,故而這段日子就住在牛家。
「這幾個月,我也就聽到這一樁好事!夏蟬點頭了~不過婚期要拖一拖,溫泉山莊那邊離不開夏蟬。」
「嗯,你看著安排吧!我先走一步,一會兒我讓丁非過來找你。」
唐婉叮囑道:「你們也謹慎些。」
屠勇、岳霖、趙士程和趙昚都是自小就在一起玩兒的兄弟,他們交好多年。
岳家現在是這種情況,屠勇又在禁衛軍中任職,很有可能,屠勇早就被秦檜的人盯上了。
「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