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郭大仙兒

鄰居大爺從醫院跑了回來，說弟弟抽風了。。。我爸急的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慌忙拿著衣服就跑去了醫院。爺爺也趕忙站起了身，趕忙穿外套。奶奶也著急了，也要跟著去醫院看看，爺爺說「外面黑燈瞎火的，你腿腳也不好，在家等著吧。再說丫頭一個人在家也不放心，這個你也得照顧著，別再出什麼差池了。」奶奶擦擦眼淚，點了點頭。爺爺剛邁出門坎的腿又收了回來，說「家裡還有多少錢，拿給我。我揣上。別到時候沒有孩子們著急。」我奶奶忙著應了一聲，趕緊把在炕上裝睡的我抱了起來，然後揭開壓在我身下的炕席，把裡面的錢都拿了出來。我聽見爺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也聽見抱著我的奶奶哭聲也越來越大。

爸爸衝進醫院，在走廊里就聽見病房裡的媽媽哭嚎：「兒啊兒啊！你怎麼啦，別嚇媽媽！」等爸爸衝進病房，看到好幾個醫生都圍著弟弟，弟弟這個時候四肢抽搐，翻了白眼兒，嘴巴里塞著一塊白色的毛巾。滿臉通紅，滿頭大汗。我爸想過去抱我弟，被醫生推到了一邊。醫生問我爸爸，「你們家有沒有癲癇遺傳？就是有沒有抽羊角風的？」我爸爸說「沒有啊，我們家絕對沒人有這病。」醫生又問「那媽媽呢？」我媽都快哭暈了，被我爸拍了後背兩巴掌才清醒了一點，一邊哭一邊說：「我家也沒有。」我爸還一個勁兒的叮囑我媽，「這時候可不能瞞著醫院。」我媽一聽更著急了。指天發誓，家裡確實沒有得這病的人。值班的醫生護士也面面相覷，「沒有發燒高熱也沒癲癇家族史，查診一次頭部也沒明顯外傷。估計是腦子裡面有了問題。」醫生這句話把我媽嚇得直接就暈過去了。這時候爺爺也來了，趕忙問醫生怎麼弄？「醫生說，轉上級醫院吧，拍個片子看看腦子。趕緊去找車，天這就亮了，趕快走。」爺爺嗯了，一聲，轉頭就出去找車去了。媽媽暈了過去，被爸爸和鄰居大爺架到了醫院走廊里，掐人中，拍臉，拍背。醫生也趕快跑過來做急救措施。幾個人圍著媽媽搗鼓了好半天，媽媽這口氣兒才上來。嗷一聲又開始大哭。護士趕緊跑去值班室給媽媽倒水，這時候我爸也嗷的一聲開始哭，醫生和還有鄰居大爺輪流安慰我媽和我爸。

「媽。。。。。」一聲稚嫩的媽把我媽一下子從嫉妒悲傷的情緒中拉扯出來。大家循著聲音回頭一看，弟弟正光著腳丫，直立的站在病房的門口，揉著眼睛，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原來就在大家圍著爸媽團團轉的時候，弟弟竟然醒了。聽見我媽在樓道里哭，自己走了出來。。。

醫生和護士也驚呆了，又給弟弟查了一遍，啥問題也沒有。弟弟本就多動淘氣，一會兒就爬上爬下的，好不歡實。一點也看不出有病的樣子。這時候爺爺找的車也來到了醫院。弟弟看見爺爺像小猴子爬樹一樣，三下五除二的爬到了爺爺的脖子上。爺爺也呆了半天，我這大孫子好啦？！那，還去不去城裡醫院了？！

「我看，大叔，要不然咱們去找找郭大仙兒吧。。。」一邊的鄰居大爺點了一支煙，一邊抽一邊看著我爺爺。大叔，這孩子毫無徵兆的鬧這麼一齣兒，天一亮又莫名其妙的好了。本就不正常。你看這孩子活蹦亂跳的，哪裡像生過病的？我可不是不相信科學，但是。。。唉。。。您家孩子，您拿主意吧。」我爸和我媽都看著我爺爺，我爺爺說，好，反正車找來了，拉著孩子去找郭大仙兒！」我爸一把薅過正往窗台上爬的弟弟，往胳膊里一夾，都上了車。直奔郭大仙兒家。

「郭老爺在家嗎？」我媽在門外喊了幾聲，一個彎著腰，披著破棉襖的臟老頭就晃晃悠悠的出來了，嘴巴里還嘬巴著一個大煙袋鍋子。郭大仙兒，這個人我在之前的短文（點燈熬油聽故事）里提過，是個專門看事兒的先生，誰家裡看個風水，定個陰宅，小孩子有個嚇著。家裡的婚喪事兒都願意請他去看看，他在我家這邊非常有名。老人家頗具傳奇色彩。一生娶過三個老婆，結果都抱病而亡，人家說是他算盡天機遭了報應。所以註定鰥寡孤獨。但是三個老婆一共留下了四個子女，兩兒兩女。全都特別有出息。有兩個做生意的，都日進斗金的很成功。還有兩個還是混官場的。在市政府高就。一逢年節，孩子一回老宅子，門口那豪車看著好不氣派。雖說老爺子不愁吃穿，但是沒老伴兒，自己在家總是一副髒兮兮邋裡邋遢的樣子。

話往回說，郭老爺子站在門口看見我爸我和媽，倆人把昨天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給老爺子，我媽想讓老爺子去家裡看看，我爸馬上應和到「對對對，我們開車接您來了，您來家裡看看，正好中午咱們爺倆喝一杯。」老爺子搖了搖頭，說「我今天犯衝出不了門兒。」老爺子說完，大家仔細一看，果然老爺子一直站在大門檻里。「那咋辦，您能看看我們孩子是不是遇到髒東西了」我媽焦急的問，就這會兒功夫，我弟掙脫了我媽的手，又跑去追路邊的大公雞去了。郭大仙兒喊我爸把我弟弟給追回來看看。我爸這頓追，終於在一堆棒桿堆里截住我我弟，我爸呼哧賴喘的說，「越叫你越跑，要不是今天你不合適，我打不死你的小崽子！」說完一把就給他架在胳肢窩裡，來到郭大仙兒門前，我爸把我弟端給大仙兒一看。大仙抽了一口大煙袋，吐出一絲白煙兒，眯著眼睛對我爸說，「回家去，你們家有髒東西。。。趕快回去找，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找不到的話，你兒子今晚上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