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問賜婚
忽而,元知酌感覺到自己的後頸被人掐著往後托。
她回過頭怒視始作俑者,遲奚祉扶起她,忽而將手裡的奏疏往她面前送了送,示意她仔細看看。
元知酌狐疑,她拿過他的手裡的奏疏,一目十行看下來,沉吟了片刻,她念出上面的幾個詞,「賜婚?元邑樓與楊逑儀?」
好古怪的感覺。
遲奚祉執筆的手頓在半空,他倒沒有多大情緒起伏,例行公事般問她,「皇后覺得如何?」
元知酌蹙起纖眉。
遲奚祉視線落在她的玉頸上,又白又嫩的皮膚剛剛被他輕輕掐了一下,立馬就起了紅痕。
他弓腰貼在元知酌的後背上,頭靠在她,卻不小心壓到了一隻鳳釵。
元知酌的頭髮被扯到,有些疼,但她懶得叫他起身,便抬手把那鳳釵摘了下來,隨意擱置在一旁,評道:
「好事倒是好事一樁,只不過雙方是你情我願的嗎?」
上回尤氏生日,楊逑儀送了元邑樓一個荷包,但元知酌看著不像是兩情相悅的感情。
怕就只怕這是雙方長輩授意,是門當戶對的利益婚姻。
「嗯?」遲奚祉想要聽聽她的解釋,臉頰順著她瘦削的肩背往前,鼻子嗅著她身上的馨香,很讓人安心的味道,他好喜歡。
最後,遲奚祉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將下巴靠在她的肩窩裡。
在元府吃酒的那日,元知酌能夠感受到元、楊二人之間來回曖昧的氛圍,可轉念一想,楊逑儀不是心繫那個異域來的商賈嗎?
叫什麼解徐行。
遲奚祉靠得太近了,像是豺狼緊緊纏住獵物,元知酌的呼吸不自覺重了很多。
實在受不了了,她又不敢明說,怕遲奚祉以為自己嫌棄他,於是她不著痕迹地偏了偏頭,盡量遠離遲奚祉傾撒下的滾燙氣息,扯了句,「我倒是想問問那個解徐行是什麼來歷?」
遲奚祉沒察覺她的躲閃,只是不安分地伸手撥了撥她衣領上的一圈狐毛領,眸子瞧著那一截瓷白的玉頸,嗓音低沉,「異域來的閑散王子,不得寵,如今變姓埋名在北燕做了商人。」
遲奚祉捏著輕細的絨毛剮蹭在元知酌皮膚上。
微小的癢意,元知酌縮著肩,她伸手擋了擋,疑惑問道:「我怎麼沒聽說過解徐行的這層身份?」
「他的哥哥繼位,成了新皇。」遲奚祉的手被她扯開,他便歪歪頭不要臉地湊了上去,唇瓣捧著她的耳珠細語道:
「偏偏他哥哥又是個生性多疑、善妒貪婪的皇帝,自然容不得自己弟弟這個隱患,解徐行為了自保假死來北燕投靠了朕。」
酥酥的醉意般,細細麻麻從耳上出來,惹得元知酌心不在焉,她推搡著他的腦袋,嗔怪他,「聊正事呢,陛下你別鬧了。」
「那陛下不怕被他哥哥發現嗎?藏匿他國皇子可是一個發動戰爭的好理由,到時候免不了兩國摩擦。」
這不是把隱患埋在了自己腳下?
「就鬧,朕在你身側,你還有心思關心別的男人。」遲奚祉不依不饒,只是埋在她頸間的眉眼覆霜,攏了些沉鬱,他淡薄地笑了笑,正經道:
「酌兒當真覺得解徐行是個富貴閑散人嗎?從小浸淫權力的人怎麼可能會沒有慾望,他的手段可比他哥厲害的多了。」
聽了他的話,元知酌其實很想問遲奚祉一句——你能將解徐行為自己所用,那手段心計定比解徐行還要老辣、還要厲害。
但是她沒膽子講出來。
因為比起一個能揣度他一念一動的女人,遲奚祉或許更喜歡她玲瓏聰明、將心思全花在討好他身上。
遲奚祉的動作愈發不止收斂,漸漸到了不可言喻的地方。
元知酌不想在這裡來一場,她大力掙扎開,踉蹌著坐在龍椅的另一側。
遲奚祉放縱她離開,始終握著狼毫的手抬高了些,防止她沾到墨水,另一隻手又護著她的頭,怕她撞上扶手。
見她跌跌撞撞的,他失笑揶揄道:「跑什麼?小心點,要是碰到了墨水,朕就只能費時再給朕的皇后再作一幅《芙蓉圖》了。」
他的笑裡帶了淡淡的謔色,元知酌卻感受到了一絲不對勁,她看著那隻吃飽了紅墨的狼毫。
那狼毫,怕是要在她身上。
元知酌抿了抿唇,將他的手再抬高了些,假笑道:「陛下高抬貴手,放過我。」
「出息。」遲奚祉沒為難她,斂回視線,點了點那本奏疏,示意她給個準話。
元知酌理了理歪了領口,給出自己的想法:「相敬如賓的婚姻也並非不妥,比起相愛,或許責任和擔當更重要,陛下若是覺得可,那我的意思也是可。」
天下是他遲奚祉的天下,黨同伐異也好,縱橫捭闔也好,都只不過皇帝的手掌心裡翻跟頭,世家大族之間的利益交縱都只是皇帝彈指一揮間的事情。
遲奚祉看不上,也不費心。
只是覺得楊逑儀是她的朋友,元邑樓是她名義上的兄長,才全當個趣兒說給她聽的。
——
鸞禧宮內。
「秋蕊,你把這個送到送到楊府去,記住,一定要親手交到楊宗手裡,親眼看著他打開。」元知酌從小櫃里遞了個密盒過去,上了鎖的盒上壓著塊令牌。
元知酌側眸瞧了眼外邊的天色,時間不早了,但這個時間久適合做見不得人的事,「趕在今日宵禁之前出去,明日再回宮。」
秋蕊伸手利索地接過來,她捧著鑲嵌蘭花和彩蝶的長盒,將它藏進腰間牛皮包的底下,又將上方的令牌塞到袖子裡頭,她鄭重點頭應下,「是。」
此時,虛掩的殿門被推開一道窄縫,元知酌的目光如劍鋒利地掃了過去。
只見一隻矯健的貓兒跳過門檻進來,它伸了個懶腰后閑庭信步地往殿內走著,時不時停坐下來舔舐身上的炸開的長毛。
「他若是問起你什麼,你一律不知。」元知酌懷裡抱著湯婆子,她收回視線,「晚上你便回元府,我已經打點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