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故夢長
元知酌這兩日神經衰弱,常常睡得不安穩。
入眠后,她夢到她從未有過的一段記憶——
遲奚祉強迫地將她帶到了大殿上,而富麗堂皇的宮殿大火肆起,似乎要將世間的一切都吞沒掉。
她被遲奚祉桎梏在懷裡,他狠狠地掰著她的下頜,俯身在她耳側低語,「睜眼,仔細看看你的父皇和母后。」
元知酌不願意,她緊閉著眼掙扎地很厲害,淚水如潮,滿臉狼狽破碎,遲奚祉依舊沒有放過大,「你不看,那我說給你聽。」
「他們兩個現在正看著我們呢,你的父親把手裡的鴆酒遞給了你的母親,你母親淚眼婆娑,仰頭飲盡,呵,火好像燃到了你父親的衣袍,他的手抖到連酒杯都拿不住了。」
元知酌的臉上血色全無,臉上的汗水和淚水交織,整個人薄脆到像是一言一語就能夠砸死她。
遲奚祉的氣息壓迫在自己的身上,耳鬢廝磨的動作只讓她感覺到無盡的害怕和壓迫,他道:
「最後一面了,公主確定不睜開眼看看么?他們好像比我更想見到你,你知道他們跪在地上求我放過你的時候,那樣子有多麼不堪和落魄嗎?好像比公主現在還要難看些。」
「斟酒發作了,再不睜眼,公主就真的就沒機會見到他們了——」
——
很恐怖的一個夢!
耳邊低沉的聲音像是詛咒般地縈繞著。
元知酌猛然睜開眼,她眼前只剩一片黑暗,床樑上的幾顆夜明珠發出微弱的光芒,照在她慘白的臉上。
她啜著氣坐起身來,手將面上的髮絲撥開,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夢,又是個怪夢。
「怎麼了?」遲奚祉睡得淺,感覺到身側的人兒醒了,他抬手過去想要安撫她的脊背,卻被人狠狠拍開。
元知酌聽到他的嗓音的一刻,感覺夢裡的魔音還在耳側,纖瘦的脊背僵直極了。
是夢,是假的,不要怕了。
她安慰著自己,緩了緩神,才將神智拉回來幾分。
一旁的遲奚祉困意還未褪去,只是被她的動作驚醒了大半,手背上熱辣的痛意傳來,她使的力道不小。
不過他也沒有惱,低沉的聲線倦著乏意,將手拍在她的腰身上,識趣問她:「又做我的什麼噩夢了?」
元知酌低聲低氣,平平道:「沒做夢。」
遲奚祉沒聽清,「嗯?」
元知酌看著他愈想愈氣,恨不得一把刀取了他的心口血作祭。
那麼惡劣的事情,卻很像是遲奚祉能夠做出來的,他這人太壞了!
怒從中來,元知酌還是沒有忍住,她再次拂開遲奚祉的摟自己的手,緊接著就給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在清寂的夜色里顯得格外刺耳。
「你做個好人吧。」撂下這一句,元知酌沒再管他,氣哄哄地攏著錦被翻身往床榻里側挪了挪。
遲奚祉這下是徹底地醒來了,莫名其妙挨了兩下,要命死了。
微曲指骨蹭過剛剛被她打的側臉,他漆黑的眸子沉著戾氣和陰鬱,側身單單睨了她一眼,卻罕見地沒有動她。
——
元知酌那時候神志不清,現在回想起來,她兩眼一閉都不敢睜開。
她現在處境就是秋後算賬加有求於人,直接就跟那案板上脫了水的魚一樣,任人宰割,奄奄一息。
元知酌扒拉遲奚祉的手猶豫了一下后弱弱地鬆開,整個人偃旗息鼓,乖巧低順的模樣像是在變相地示弱認錯。
遲奚祉的掌心摩挲在綉了牡丹鳳凰的心衣上,他的拇指壓著布料的邊緣,戲弄似的往裡探,盯著她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哂笑了聲,「本事。」
元知酌輕喘了下氣後偏了偏頭,主動地倚上遲奚祉寬厚的肩頭,微張的紅唇獻殷勤般攀附在他的雙喉結處,察覺到他身體僵直的一瞬,她輕笑著往上,從他的下頜吻到唇角,乍著膽子抓乖賣俏,「求陛下憐我。」
故作羸弱的把戲,她百玩不厭。
遲奚祉頸上的皮膚難耐般滾了滾,外頭閃過一道悶雷,青灰色微光轉瞬即逝,他臉上的冷戾被打散了些,微微仰著臉避開她的討好,說出的話意味不明,
「明明朕的皇后每天都和朕待在一起,怎麼就是看不透呢?」
元知酌剛從他的身上爬起來,兩腿跪坐在他的身側,她俯身而下,輕輕地親過他的眼尾,「是嗎?可外頭的人都說我越來越像陛下了。」
「呵。」拐彎抹角罵他吶。
遲奚祉掰過她的腦袋,大掌箍住她纖細的脖頸,食指抵住她那張說話不饒人的嘴,似笑非笑地評道,「朕的皇后很神秘,但——」道行太淺。
他後半句的話還未說完,元知酌忽而伸出了舌頭,她低垂的視線有些輕蔑又迷離,不知不覺她好像佔據主導。
指腹傳來濕熱的觸感,遲奚祉黑湛湛的鳳眸沉降,掐著她前頸的手勁兒加大,直到桎梏的她不敢再亂動。
他緋唇吐出的話語膻腥又俚俗,「不是喜歡舔嗎?怎麼不舔了,昂?你也知道疼嗎?」
「陛下——」元知酌仰著脆弱的細頸,輕輕喊著他。
窒息感讓她的姣好面容失色,此時她比他要高出一截,眼尾漸漸泛起穠艷的紅,低頭垂眸間淚光漣漣。
這樣的眼神不像是求饒示弱,更像是悲憫憐戚。
遲奚祉盯了她會兒,即使知道她的眼淚是裝的,但依舊不著痕迹地卸了力道,他的下頜綳得很緊,「不要以為這樣,朕就不追究你了。」
遲奚祉知道她什麼樣子是裝乖扮弱,元知酌同樣也清楚他什麼樣子是狐假虎威。
——碎碎念:
睡覺被打了一巴掌的遲奚祉面無表情地望著天花板:不是天理呢?小芙蓉莫名其妙給了我好大一口鍋(苻沛亡國),我不敢作聲反駁生怕又刺激她,可時不時她還要給我一頓氣受(像剛剛的一巴掌)?!!
家公們求助,這是正常婚姻生活嗎?
親媽我(吸了口煙)緩緩勸道:忍忍吧,男人都這麼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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