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從頭越

第7章 從頭越

遲奚祉坐在主位上,他的面前約莫站了五六位大臣,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

「臣以為,陛下若是想要將元小姐充入後宮,尚可,立為後,不可。」

「臣附議。」

「陛下,楚王久不置藩,朝廷不少人還是向著他的,若是想穩住局面,陛下需拉攏人心,皇后當中京城貴女中另擇。」

議論熱火朝天,而語鋒一致地有所偏重,幾人沆瀣一氣。

燈架上的燭火晃動,拓下的光亮打在遲奚祉直挺的鼻樑上,他眉眼間攏了層陰鷙,半闔的眸子輕慢,也不知道在聽還是不在聽。

而這時,一直隱在角落的晏淮瀚站出來,他微微行禮,開口道:「臣聞言剛調任的元尚書,他正巧有一位玲瓏靈巧的女兒,只不過因為幼時多病,便一直寄養在廣陵,此女秀雅絕俗,蘭心蕙性,可立為後。」

姓元……這也太巧了。

此話一出,截斷了往前所有的議論聲,在場的大臣相視幾眼噤聲沒回,暗地裡都知曉了晏淮瀚的心思。

這怕不是找他們來商議的,是來通知他們的。

被眾人圍簇之人棕褐色的眼睛深陷,他側目與身旁的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鬆弛的皮膚卻顯得他老練深沉。

楊宗緩緩抬起頭,不置與否,「臣以為,若是如此,元小姐恐怕得在元尚書家借住一段時日了。」

他話剛落,晏淮瀚接道:「不必,尤太妃不是尚且在宮中,她與元尚書的髮妻是姊妹關係,元小姐便可送到宮中與尤太妃小聚,宮中也便於養病。」

楊宗的神色瞭然,他也不是朽木,自然懂得。

精心鋪路,環環相扣,也讓人無言以對。

這晏淮瀚說的,怕便是上位的意思,誰敢駁斥?

遲奚祉以手支頤,戲也差不多了,他佯意肯首,笑意散漫,「便按晏學士說的做。」

出了客棧,楊宗正準備上自己的馬車,卻被攔住。

晏淮瀚擋住他的步子,微笑道:「楊學士,可否移步下官的駕座,我們敘上一敘。」

楊宗站定,眯著眼打量他,冷哼道:「你我官職相同,何必自謙?」

話是如此,他還是轉了個身,朝著晏淮瀚的馬車走去。

晏淮瀚伸出手,弓腰搭著楊宗,「楊學士位高權重,又曾是晚生的老師,再如何微臣也比不得您啊!」

「你現在是聖上面前的紅人,是老夫沾你的光。」

進到馬車,兩人的臉上的笑都收斂起來,不再擺架子。

兩人到底是做戲給外人看,同朝為官,既不能完全意見相合,又不能太過針鋒相對。只是這微有水波的湖面下,到底幾分真情,幾分實意,就難猜了。

楊宗臉色凝重,將剛戴好的帽子摘下,撫了撫帽檐上沾的雪水,開門見山問道:「上位對那元小姐如此執意,定是要立后?」

晏淮瀚探出窗望了一眼,匆匆又將帘子放下,壓著嗓音道:「我入朝的晚,聖意難揣,您不是清楚聖上曾在苻沛做質子,多半是那時候結識了元小姐,青梅竹馬的情意難棄,薄情之人也最為多情。」

不算正面回應,倒也七七八八算個答覆,這件事兩人心知肚明。

患難真情,清澈如朝露,於人生至暗之刻窺天光,頻頻難忘,往後數年身居高位,若無她,未免太過寂寥冰冷。

楊宗聞言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撫了一下短硬的一撮山羊鬍,轉問道:「李靜那邊如何?」

晏淮瀚輕笑,夾雜幾分嘲弄和不屑,「他恐怕都不知道這升遷怎麼落到的自己頭上,估計在摸自己脖子上的東西在不在?」

「聖上玩得一手好棋,罷了,不說。」楊宗攏了攏寬大的袖口,依靠在馬車木窗上,似乎有些怠乏,精明的眼眸閉了閉不再多言。

——

床紗之內。

遲奚祉剛剛洗漱完,只著單薄的寢衣,如墨般的長發並未綰起,披散在背後,散落在胸前,遮住那精緻白皙的琵琶骨,似露未露,禁慾又勾人。

房間內的燭燈已熄,唯留兩三顆夜明珠打亮,窗外的積雪如月,凝成片片瓊華,躍進屋內,像是橫亘出的一道銀色長廊。

床榻裡頭的絨被微微凸起,里兒的人兒早已熟睡。

借著微弱的光,遲奚祉的手緩慢地撫上元知酌的臉,溫熱的指腹從她的眉骨上滑過,輕且柔,像是羽毛拂過。

他頗有興緻,勾起一縷青絲,纏在指尖,帶著馨香的髮絲纏在尾戒上,隨著他的腕骨掃過她的俏鼻、唇峰、下頜。

明暗不清之間,遲奚祉的眸子里沉靜如水,倏然,他嗤笑了兩聲,短促而輕微。

似是嘲弄,又夾挾著絲絲苦澀,不應當是遲奚祉這般恣睢的主兒發出來的。

什麼時候,他連觸碰都這般小心翼翼了。

遲奚祉的手迂迴元知酌的唇瓣,在她的嘴角來回摩挲。

這些天,舟車勞頓,原本身子不好的她,更是瘦了幾圈,原本紅潤的絳唇也失了血色,弱柳扶風般。

遲奚祉大抵是看得不爽,他俯下身,熾熱的呼吸和她輕微的鼻息交纏,隔著幾縷青絲,將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很涼,就像她現在的人一樣。

幾秒后,遲奚祉微微張開唇瓣,含住元知酌的唇珠,想要用牙齒撕咬,但又只是克制地在上面廝磨了幾下。

遲奚祉欺身而下,鬆鬆垮垮的寢衣好似淋下的一層雪玉,他一手撐在元知酌的身側,骨節分明的長指覆了層薄薄的青筋,他捧住她的側臉,愛憐萬分。

眉梢長睫顰蹙,眼下的淚痣如鴿血燃燒,輕啜交融間清明只餘三分,真真假假,窗檐之上落了滿山的寂寞,愛意藏匿,萬事從頭再起。

很快,元知酌的呼吸受限,她的小臉皺起,被子的手想要伸出來,把什麼東西推開。

遲奚祉早一步察覺,他微微起身,大掌抓住她亂動的手,將她臉上散開的髮絲撥到耳後,輕柔地拍撫著,「乖。」

隨之,勾下掛起的床紗,床榻間的影影綽綽辨認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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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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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從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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