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烈陽薔薇

時間到底是主觀的，還是客觀的？

麗塔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她是一名殺手，一名雇傭兵，又不是什麼辯證的哲學家，哪有時間和功夫思考這些事情？

不過今晚會是一個漫長的夜晚，這點麗塔還是知道的。

一道粗壯的冰柱幾乎是擦著麗塔的身體飛過去，麗塔在空中旋轉了兩圈，順帶著甩出了兩顆小型燃燒彈。

只是這燃燒彈像是啞火了一樣，不僅沒有命中狂暴的帕凡提，甚至連引信都沒有觸發，就這麼草率的被風雪吞沒。

漆黑的夜空給地面升起的冰晶簇形成了良好的掩護，麗塔落地的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來自腳底下的不對勁，腳踝傳來的一陣刺痛告訴她，她應該是崴到腳了。

這是致命的創傷，麗塔甚至還沒來得及確認腳上的傷到底有多嚴重，帕凡提就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

這次躲不過去了啊……

麗塔心中這麼想著，抬起【玉龍】擋在身前，卻如蚍蜉撼樹，螳臂當車，整個人都被帕凡提揚起的肢體直接甩了出去。

最後的幾顆燃燒彈也掉落在了雪地中，麗塔落在了雪裡，這次她沒能在第一時間爬起來。

仰面看著漆黑的夜空，麗塔的心中突然有些惆悵。

她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躲開帕凡提的攻擊了……或許這個數字沒有意義，自己該去記載的是自己到底有多少次沒有躲開攻擊。

這樣的話……或許統計起來會更輕鬆？

算了……

麗塔用【玉龍】支撐著身體，艱難的從積雪中站起，麗塔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再躲開下一次攻擊的能力了。

為什麼要這麼拚命呢？留在這裡一個人孤軍奮戰什麼的……這真的是自己能做出來的選擇嗎？

以前那個運籌帷幄的麗塔怎麼不見了？怎麼連自己都開始冒險，做這些沒有把握……或者說乾脆就是送死的事情了？

有那麼一瞬間，麗塔很想對自己這麼問上一句。

但隨即，她就對這種有些愚蠢的行為笑出了聲。

什麼嘛……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嗎？

【「拉格納老師，為什麼你明明很厲害，卻還是要成為一個女僕呢？」小女孩仰著頭提問的樣子讓拉格納有些窘迫。

雖然「女僕」這個職業在她的心中是只有萬全之人才能完美勝任的神聖職業，但是對於外人來說，女僕這樣的身份終究還是有些……

「咳……」輕咳一聲后，拉格納拋棄了心中的那些雜念，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因為……只有當我的身份像女僕這樣低微的時候，我才能聽見更多人心中的聲音。」

小女孩的臉上露出了茫然，還有一種努力的想要理解的用力感。

這讓她那張精緻的笑臉有些扭曲，卻反而讓這個平時面癱一樣的孩子多了幾分可愛。

「抱歉，拉格納老師，我不明白。」良久，小女孩抬起頭，對看著她苦惱的樣子偷著樂的拉格納搖了搖頭。

「不明白也沒有關係。」拉格納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小女孩跟在她的身邊也快有半年的時間了，露出這樣的表情還是第一次。

這使她的雙手蠢蠢欲動。

「生活中呢，是有很多的細碎小事情需要處理的，不是每個人都有精力和意願去處理這些事情。」不過拉格納還是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這個時候，就該輪到女僕登場了，利落的把所有瑣事全部解決，然後就能專註於那件最大的事情，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做到完美，這就是我的女僕之道啦！」

小女孩沒有回答，而是投來了有些疏遠的眼神。

真的有女僕之道這種東西嗎？又不是《吼姆忍者》中的忍者，還要尋找自己的忍道……對於拉格納的說辭，小女孩決定保留意見。

拉格納敏銳的捕捉到了小女孩眼神中的嫌棄，訕笑了一下后，還是對著小女孩伸出了罪惡的手。

「不要小看女僕的志向啊小鬼！」拉格納伸手拉住了小女孩的臉蛋，做出了她已經想了很久卻因為小女孩的面癱而不敢做的事情。

「唔……」小女孩發出了幼兒特有的嗚咽聲，無聲的表達著自己的抗議。

拉格納對著怨念滿滿的小女孩嘲笑了一番后，抬手拍了拍對方，「一個人能遇到的事情，能做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人們總是會去選擇自己喜歡的和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來完成，對於其他的那些事情都處於得過且過的狀態。

「等到身邊發生了轉機，大家發現自己曾經好像可以做到什麼，然後開始後悔，開始說什麼『早知道』這樣的話……」

拉格納對著小女孩搖了搖頭，「我不想這樣，所以我想把自己身邊的每一件能做到的事情都做好，讓現在的自己服務於未來的自己，讓希望的種子從現在就開始埋下。

「然後……再去幫助別人，去讓別人生命中可以企及的事情也完成，這些種子在今天種下，在很遠很遠的未來……說不定它就會開出花……」

小女孩很懵懂，拉格納的話讓她好像有些感悟，但是又因為年紀和閱歷而被阻擋在外界。

最終，她只能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那朵花……一定很漂亮吧……」】

「是啊……」麗塔的嘴角始終掛著那副微笑，哪怕她現在瀕臨凋落，可在這場風雪中，薔薇還是張開了她的雙臂。

「這朵花……真的很漂亮……」

時間彷彿定格在這一刻，那些從一開始就被麗塔有意識的布置在戰場各處的燃燒彈終於在此刻展現出了它們的威力。

它們像是花朵的花瓣一樣散落在恰到好處的位置上，一片接著一片，在這片冰天雪地中綻放。

層層疊疊的火焰爆發讓沉溺於冰雪的帕凡提發出了驚恐的嚎叫，它第一次想要後退，可四面八方都是火焰，是它厭惡的高溫。

這一次，火焰沒有馬上熄滅，它們相互依存，相互扶持。

終於在這裡展開了一片獨屬於火焰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