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木已成舟(4)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木已成舟(4)

「初一。」祁子湛吩咐下來。

不一會兒,初一帶著吳媽媽和之前在伽懿寺里解簽的和尚進了正廳。

正廳內恍若沉溺海底般寂寂無聲,側耳,幾乎能聽到沉香屑在香爐中迸裂的聲音,祁子湛側目看著慕丞相:「慕丞相該是好好審審,陸氏既能害一個,就會有第二個。」

聲音若能噬人,大約也如慕丞相此刻一般:「我記得,娩兒懷有身孕,一應細節皆是夫人經手照顧……你怎麼敢?怎麼敢!」

慕丞相目眥欲裂,胸口起伏如海浪潮汐。

君安眉梢眼角皆是雪亮如刀刃,隱忍著恨意:「娘親從小與父親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父親本就對娘親疼愛有加,陸氏知曉待娘親生下弟弟,父親欲將娘親抬為平妻,豈能不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是可憐娘親素日恭謹慎微,卻不想被她所敬重的人奪去孩子與性命!可憐弟弟還未睜眼看過父親一面啊!」

慕丞相雙眸微闔,指著跪在地上的陸大夫人道:「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陸大夫人看一眼君安和祁子湛二人,又瞟了眼那被她買通的和尚,輕蔑笑了一下道:「公爺,這樣的供詞算不算屈打成招?」

慕丞相冷冷瞥一眼滿身鞭痕的和尚:「當真是你?」。

祁子湛斜眼瞧了陸大夫人一眼,冷聲開口:「他的傷痕是招供后我所懲罰,罰他為虎作倀,助紂為虐。他的供詞也很清楚,若是屈打成招,招不出那麼前後一致的供詞。」

他深重的怒氣從唇角漫出一絲半縷,「慕丞相放心,若非我親自審問,我也不敢相信,多年賢惠的陸大夫人能變得如此工於心計。」

陸大夫人呵呵嗤笑,突然睜圓雙目反問道:「公爺既然已經相信,何必再來問我?」

慕丞相閉上雙眸,嫌惡道:「若非等你一句親口認罪,你以為我還願意見到你么?」

陸大夫人輕輕一笑,她低首輕輕撫摩著腕上如碧水般澄澈通透的玉鐲:「這對玉鐲,是我入慕府那日公爺親手為我戴上的。」

她頓了頓,語氣愈加低微:「當年,公爺執著此鐲告訴我,日後定會與我舉案齊眉,和如琴瑟。」

「可是當我懷雅姐兒不到三月時,您卻娶了謝娩回來!鴛鴦帳里暖芙蓉,低泣關山幾萬重。公爺可曾聽聞我的泣聲?謝娩才進府幾月,就有了孩子。。。」

慕丞相眉心曲折成川:「可是娩兒對你萬般敬重,不曾有過半分逾矩之舉。」

「不逾矩就夠了?後院哪個人不是看著公爺的臉色舉動行事的?公爺,你可明白後院女子的痛苦?你如何能夠明白?」

慕丞相霍然睜眼,迫視著她:「我明白。你已是慕府里的當家主母,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謝娩,她是次於你的姨娘,是份例銀子不及你三分之一的側室,可是你永不知足!」

「吃穿用度?份例銀子?呵,那公爺的心呢?」陸大夫人的聲音如浮在水面泠泠相觸的碎冰,「你可知背地裡旁人是如何比較她和我的!」

「本該屬於我自己夫君所有的寵愛都歸屬於她,我很想知足,卻實在難以做到。待她產下子嗣,公爺不是還要將她升為平妻嗎?」

慕丞相輕輕吁出一口:「但你的確不如娩兒。」

「所以,她憑什麼能母憑子貴,和我平起平坐?她就應該和我一樣,一樣的難受,一樣的不堪。」

慕丞相赫然一掌重重拍在案上,驚得青釉茶盞砰地一震,冒著氤氳的熱氣流瀉下宜人茶香。慕丞相的面龐微微扭曲:「你可知她怕傷了你心,早已明言拒絕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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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安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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