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將至風雨

齊燁離開刑部衙署的時候，如同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進入了馬車之中。

好歹見識過戰陣，血雨腥風之中也闖了幾個來回，沒必要戰戰兢兢。

他又不是沒用過南庄軍器監打造的弩，射程遠近，填發幾何，最佳殺傷距離等等，很清楚。

既然是刺殺，弩就一把，肯定是要一擊致命的。

馬車之中，齊燁、旺仔，外加一個阿卓，仨人開始研究上了。

「按照那個潑皮屌絲的描述，絕對是老公輸在南關時第一批打造出來的弩。」

齊燁撓著額頭：「百步之外，這種弩想要射殺我的話，需要擊發幾次。」

阿卓沒用過這玩意，不太確定：「一擊吧。」

「一擊吧就能射死…不是，一擊就能射死我？」

「應是如此。」阿卓提議道：「要不回莊子里讓季少爺試一試，你二人體型相似。」

能看出來，阿卓多多少少對季元思有點意見。

旺仔倒是給了準確的數據：「無甲，百步入皮，五十步入骨，三十步穿身。」

「那就是說想要一擊致命，至少也要五十步左右的距離。」

齊燁點了點頭，那麼想要一擊致命的話，就要足夠近的距離。

這種老公輸在南軍第一批打造出來的弩，很糙，比弓好使肯定是，只是當時考慮的是守城所用，因此側重點在齊射以及便於裝填上，這也就導致了缺少打磨的時間，用於刺殺的話有著幾個很明顯的缺點。

首先就是拉弦的時候會發出比長弓更響亮的聲音，需要用一隻腳踩著才行，上弦時這種聲音很刺耳。

提前上弦就要涉及到另外一個問題，不好隱藏，弩箭多出來將近三十公分。

現在是冬季，一張弩，勉勉強強都藏起來，要是上弦的話，一眼就能看出貓膩。

還有一點，第一批弩沒考慮破甲能力，當時一群野人嗷嗷叫著往上沖，別說甲胄了，兜襠褲都沒幾個穿的。

最重要的是精度問題，這東西就是齊射用的，根本沒考慮精確射擊這方面。

總結優缺點來看，想要做到一擊致命，必須處於足夠近的距離，至少也要在五十步之內。

想了想，齊燁重新布置了一下隨行陣容。

旺仔不動，小舅子、阿卓排除，重新補充的是月泉、賁、季小鹿等人。

這些人就倆共同點，一個是能打能抗，最重要的身高都比齊燁高一點點。

旺仔和阿卓探討了起來。

刺殺事件，二人認為應該是科考之後。

科考地點在南庄，莊戶和戰卒在內部，因為之前國子監縱火一事，刑部、大理寺、京兆府三衙肯定會派遣大量的人手，除了各衙衙役和武卒外，京衛也會到場應對任何突發情況。

禁衛也會到場，因為老六要去，具體哪一天不知道，應該是科考快結束的時候，到時候南庄戒備會更加森嚴，別說帶著弩進入南庄，就是雞毛不帶稍微長的不像好人都得摁牆角揍一頓再說。

既然刺殺的時間是科考過後，要的又是南庄的輿圖，肯定是會在南庄動手。

時間和地點確定了，科考之後，年底之前，地點則是南庄。

只要是在南庄動手的話，問題就好解決了，無非齊燁換個小院居住，待在室外的時候處於空曠地帶，周圍沒有過多的遮掩就夠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調查刺客的身份，無非就那麼幾種情況。

要麼，裡應外合，南庄有內鬼接應。

要麼，扮做游庄的。

要麼，有內鬼，直接內鬼動手。

阿卓和旺仔倆人有著不同的想法，前者認為應該是裡應外合，是他的話他就會這麼做，後者認為應該是扮做游庄混進來。

都有道理，阿卓的想法是如果幕後主使是瀛賊的話，瀛賊最擅長玩這套，收買蠱惑，莊戶很多就是升斗小民，那麼多人，不可能各個都是將齊燁當在世活爹忠心不二。

旺仔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莊子里的莊戶九成九都是拖家帶口的。

但凡能接近齊燁的，接近齊燁居住的小院區域，都叫的上名，這些叫得上名的，哪個不是爹娘兒女一大家子，因為幾張銀票將全家搭進去，沒那必要。

旺仔認為應該是扮做游庄刺殺齊燁，並且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大群。

齊燁從來沒獨處過，除了晚上鑿季渃嫣外。

平常出門，齊燁最少帶個旺仔和倆司衛，至少帶三個人，並且這種情況很少很少。

就不說一大群司衛了，想要確保弄死齊燁，就要考慮如何干翻旺仔和幾個司衛，靠一兩個人肯定是不可能的，至少六七號人，還得是拿著兵刃。

想帶著兵刃在南庄中活動，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很小巧的匕首、短刀、短劍這種能藏身的。

哪怕是有匕首、短刀、短劍，那也至少要五個人一起行刺。

最後倆人誰也沒說服誰，阿卓認為應該從內部開始調查，旺仔認為應該加強對番館的監視以及排查入庄遊客。

齊燁一言不發。

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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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把弩搞刺殺，沒問題。

公輸甲打造的弩和弓不同，便於攜帶，要是所謂的死士的話，比如要弄死誰，就說熊思賢吧，守在侍中府門口，噗嗤一下直接爆頭，沒問題。

可殺他齊燁的話，光靠一把弩未免有些痴人說夢了，不是不現實，而是不科學。

弩，殺齊燁，這是現實的。

弩，在南庄殺齊燁，這就很不科學了。

齊燁難免在想，阿卓和旺仔爭論的點主要是圍繞在科考之後，地點在南庄之中，那麼如果地點不在南庄呢，或者不單單隻靠一把弩呢？

眼看著馬車出京了，齊燁問道：「現在已經科考了吧？」

阿卓點了點頭：「已過辰時了。」

「哦。」

齊燁剛要拉開車窗透透氣，阿卓一把打掉他的胳膊。

「別那麼草木皆兵，公輸甲在南關第一批打造出來的弩根本沒什麼精準度可言。」

「小心駛得萬年船。」

阿卓不敢大意，剛才在刑部的時候他腦補了一下齊燁如果掛了的話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都沒多想，就想了那麼四五秒，如墜冰窟。

不讓齊燁拉車窗，阿卓將他那邊的車窗拉下來了，伸出手打出了幾個手勢。

緊接著，跟隨車隊的司衛們開始夾著馬腹靠攏馬車了，堵住了裡外的視線，如同移動人牆，額…人馬牆。

阿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也不知是想說什麼。

眼看著快到南庄了，阿卓開了口：「不告知宮中？」

齊燁搖了搖頭，告知也沒用，以老六的性子肯定會大動干戈，反而打草驚蛇，而且處理這事的不還是司衛嗎。

「科考之後再說，看看能不能查到更多的線索。」

瀛島，一直是齊燁心裡的一根刺，一根必須拔出的刺。

只是想要拔出這根刺，光靠他自己可不行，需要一個契機，需要一個讓國朝一致對外的契機，這個契機，也是齊燁一直苦苦思索之事。

現在，他覺得這個契機或許來了，只要操作得當的話，他的夢想與一些模糊的計劃，很有可能會提前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