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閑才

齊燁開始刮目相看了。

?城知府莫須問，這逼人不簡單！

看似只是挖土挖沙填大坑，加上養魚蝦，一倒手，賺了四次錢，這要是放到後世，妥妥的包吃包住還減肥。

大康朝，能讓城裡百姓每一戶一年賺上四五貫的官員，多，太多了。

但是在大康朝，能讓百姓干倆月賺上四五貫，閑大半年的，齊燁還是頭一次見識。

「你還能帶著百姓賺錢呢？」

齊燁抱了抱拳：「失敬失敬，我齊某人最是敬佩莫大人這種可以令百姓賺錢的人才，厲害，厲害厲害。」

齊燁和翻臉猴子似的，一會罵一會誇的，搞的莫須問也不知該怎麼介面。

別看齊燁在南庄，在南關，讓無數百姓賺了許多許多錢，何止一年四五貫，只要不怕死就往死里乾的，一年四五十貫嗖一賊。

問題齊燁本身開的就是高薪，加之百姓是天天加班不加班都急眼那種，天天閑不下來。

「殿下誇讚了，商賈之道，下官不懂，不過叫百姓弄倆錢兒花花，易如反掌。」

莫須問這一開口就露餡了，瞅瞅這詞兒用的吧，還「弄倆錢兒花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作姦犯科。

齊燁再次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莫須問，面色有些莫名。

在大康朝，齊燁是一個異類，對官員的態度，也是有別於常人。

齊燁沒讀過四書五經，不懂儒學，更不屑於所謂的為官之道，他只堅信著自己那一套理論。

儒學中的四書五經，儒生標榜的仁義道德，齊燁嗤之以鼻。

仁義道德，不需要通過「書」來了解，更不需要通過所謂的儒學系統培訓來了解。

就比如儒學中一再強調人與野獸的區別，人要孝順，要對爹媽好等等等等，見仁見智，反正以齊燁的想法來看，他是沒聽說過哪個偏遠山區沒讀過書的孩子，一餓肚子就給他爹啃了的。

成長環境，生存環境，整個世道，只要不是離群索居，是個人都知道何為好，何為壞，是非對錯，這本就是一種「常識」。

這種常識不需要通過書，通過儒學來了解。

然後儒生就拿著這些「常事」來告誡世人，來標榜自己的與眾不同，來彰顯自己高人一等。

在齊燁出道之前，京兆府、刑部、大理寺，三衙大牢之中關押著不同的犯人。

不同類型的犯人都有著顯著的區別，越是文化程度低，越是沒什麼身份地位的，越是出身老百姓的，撐死了就是殺個人，就是讓他可勁兒的殺，殺的人都是按照「個位數」計算的。

再看那些文化程度高的，有社會地位的，出身良好從小接受高等教育的，尤其是位高權重的，他們倒是沒親自殺人，而是害人，數以百計，數以千計的人被他們所害，被他們害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因此，以齊燁的行事準則以及對官員的標準來看，官員，無需標榜自己熟讀四書五經，甚至不用去搞什麼教化，讓治下百姓識文斷字知書達理，官員，只做好一件事就行了，讓百姓賺錢。

物質都尼瑪沒辦法滿足，生活都無法保障，還在那逼逼賴賴告訴百姓上敬天下敬地敬了老六敬官員，然後告訴百姓如何如何提升自身修養等等，這不純純放屁嗎。

其實只要百姓賺錢了，那麼官員所要求的一切都能夠滿足。

百姓有錢了，豐衣足食，可以提高生育率，可以接觸更多的新鮮事物開闊眼界，人生有了更多的選擇，也有機會不斷提高自己，很多很多令百姓愁眉苦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這也是齊燁為什麼力薦曹權國入尚書省的緣故。

老曹當官就為一件事，官袍可以臟，官靴可以滿是泥漿，但是百姓必須有衣穿，有米吃。

所謂的治理百姓，大部分官員，光治百姓了，給百姓治的服服的，然後百姓一有事就不理，百姓要是讓當官的理一理，那當官的就必須治一治。

可以讓百姓賺錢的官員，齊燁總是會表現出應的尊重。

「難怪史都尉說莫大人當年也是能臣幹吏，有手段，學生佩服。」

齊燁微微一笑，給莫須問倒了杯茶，讓周寶將茶杯端了過去。

莫須問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樂呵呵的，彷彿是沒注意到齊燁剛剛說的「當年」二字。

「想不到莫大人還懂土木營建的事，挖土挖沙，聽說這裡面可是大有門道的，還有養魚蝦，據我所知，從東海拉過來的魚蝦都是海里的，不用海水就能養活，未免有些天方夜…」

齊燁探底的話還沒說完呢，一名司衛走了進來。

「大統領，?城通判說有要事需見莫知府。」

莫須問轉過頭：「何時尋本官？」

司衛看向齊燁，後者點了點頭。

「通判說城西王二家的婆娘懷的是四個崽兒，產婆穩不住場面，好多鄉親們怕出事，要…」

司衛面色極為古怪，望著莫須問繼續說道：「要莫大人去接生。」

「那大肚子看著就稀奇，果然，四個崽兒！」

莫須問霍然而起，轉身就跑出了帳，連和齊燁說聲「告辭」都沒有。

齊燁一臉懵逼，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堂堂一城知府，還會接生？

不說一個知府了，就是正經老爺們，誰懂這種事。

還有，產婦的男人叫王二，這名一聽就知道是尋常百姓，一個知府，給一個尋常百姓的老婆接生，這不是扯呢嗎。

齊燁望向史恭，滿面狐疑：「這位知府大人莫須問，還會接生？」

「會。」

史恭點了點頭：「城中就一個產婆，野路子，前些年總他娘的失手，聽聞莫須問得知后看不下去了，起初只是去搭把手，後來直接上手了，接一個活一個，被?城百姓譽為產崽兒聖手。」

齊燁：「…」

「不止是人。」

史恭又補了一句：「牛、馬、狗，但凡是揣了崽子的，他都能接生，還懂養胎。」

齊燁張大了嘴巴，一個知府不研究四書五經，研究生孩子？

旺仔都震驚了：「挖土沙，填渣路，養魚蝦，連接生的手藝都有，這位莫大人可不簡單。」

史恭撇了撇嘴：「就會些沒什麼卵用的，該會的不會，不該會的無一不會。」

齊燁不由問道：「該會的不會，指的是什麼，什麼叫該會的？」

「當官啊，哪裡像個知府一樣，官員應做的，他一件不做，官員應會的，他一個不會。」

齊燁笑道：「那你說當官的應該會什麼？」

「不知。」史恭呲牙樂道：「末將是武將，會統兵，當官的是文臣，文臣該會什麼，末將不知。」

「你自己都不知道，在那吐什麼槽，好意思說別人。」

「又不是末將說的，全城百姓都這麼說。」

「說什麼？」

「說那姓莫的就是閑的卵子癢，日日沒個官老爺的樣子，難怪?城百姓都這麼窮，整日無事可做。」

「是嗎。」

齊燁翹起二郎腿，很困惑，一個知府，怎麼就沒有上進心呢？

「這年月懷個四胞胎可不容易，要是能順利生下來，也算是一件大喜事。」

齊燁看向周寶：「去，拿十貫錢銀票送到城中找到那個王二，就說是本世子道賀，等莫知府忙完了，再帶過來一趟。」

史恭問道：「又尋他作甚？」

「好奇，好奇一個官員是如何能做到讓百姓大半年不忙活，一忙活就能將整年吃穿用度的錢賺出來的。」

史恭撓了撓坑坑窪窪的額頭，不明所以。

只是好奇了，也只是一個知府罷了，齊燁並沒有過多上心，讓史恭離開后，和旺仔研究起來關於訓練盜版幽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