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吃虧是福

五人當中，有一位中等身高、體型健碩的中年男子很顯眼。

「舅舅！」

方均看到他后，欣喜地朝這位中年男子用力揮手，向他狂奔而去。

這位是方均的舅舅，牛興榮。

水叔看到牛興榮，也是面現喜色，連忙喊道：「興榮！」

淺淺聽到方均高聲喊著「舅舅」，水叔喊著「興榮」，也露出了淺笑。

牛興榮聽到方均喊聲后，頓感愕然，接著看到了水叔，大喊道：「水哥、小均，你們沒事吧？」

其餘四個獵人同伴見水叔安然無恙，也都面露喜色，跟了上來。

雙方一會合，其中一位個頭較矮的圓臉胖子馬上開口說道：

「水哥，你安全就好。我們正擔心著你呢！」

「崔大哥，你們幾人怎麼一起來了？」水叔笑了笑，對這位圓臉胖子說道。

圓臉胖子叫崔大龍，是鄰村十里村的村民。他和牛興榮交情甚好。

崔大龍拍了拍身邊一個中等個子、身形單薄的男子說道：

「我堂弟在附近打獵時看到了狼煙，就趕緊過來看了看。他見你的衣服掛在上面，就回來告訴了我。」

崔大龍的這位堂弟名叫崔進。

「狼煙？」水叔有些愕然。

「咳……咳，狼煙是我放的。我當時看到水叔你的衣服掛在樹枝上，又擔心我一個人不足以幫忙，所以進山牆內徑之前先放了狼煙。」

方均說話了。

牛興榮聽到了這裡就發怒了，劈頭蓋臉地斥責起來：

「你這個臭小子，原來你是單獨進百獸谷的！誰讓你這麼做的！

「你知不知道裡面有多危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娘怎麼辦？你爹怎麼辦？」

方均被舅舅斥責，也不敢說話，只是獃獃地站著。

不過，崔大龍倒是安慰了牛興榮一番：

「小均這麼做確實有點不妥，但從另外一個角度看，也算勇氣可嘉。你也別太苛責他了。」

水哥也為方均說話：

「是啊，興榮。說起來，小均還真是幫了我的大忙。崔大哥，後面是怎麼回事呢？」

崔大龍繼續說道：

「當時興榮和我在一起，聽說你有危險，馬上就來到山牆內徑入口。

「興榮一看到你的衣服掛在樹枝上，當即就想直接進入山牆內徑。我差點沒攔住。

「我就跟興榮講，水哥是我們赤音山一帶身手最好的獵人。

「如果是連他都解決不了的危險，我們就這樣貿然衝進去，那不是把自己也搭進去嗎？還怎麼救水哥？」

此時崔大龍指了指另外兩位一直沒說話的獵戶，繼續說道：

「於是我們找到了林兄弟和萬兄弟幫忙。只是沒想到我們剛進了百獸谷，就看到你們已經安全歸來。呵呵。」

崔大龍口中的「林兄弟」和「萬兄弟」是另外兩名沒說話的獵人。

他們來自鄰村墨竹村，身形高大魁梧的那位叫林力，中等個子的那位叫萬發友。

水叔聽了之後，對著崔大龍幾位抱拳，鄭重說道：

「感謝崔大哥、崔兄弟，以及林兄弟、萬兄弟的幫忙。各位冒著生命危險來解救我，我對此感激不盡，所以我想……」

水叔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崔進尖銳的聲音響起：

「這兩隻狼難道是赤音狼？」

「什麼，赤音狼？」

「赤音狼？沒搞錯吧？」

聽到這話，一直沒說話的林力和萬發友幾乎同時發聲，語氣中帶著震驚。

崔大龍和牛興榮也望向那兩隻赤音狼的屍身，兩人相顧一望，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難以置信。

眾人確認是赤音狼之後，就把目光都集中在水叔身上。

這時水叔伸開雙掌，虛壓了兩下，說道：

「這兩隻狼確實都是赤音狼。有兩件事，都是關於赤音狼的，我想跟大家說一下。」

一時間在場的人都安靜下來，等待水叔的發言。

「第一件事，就是我想將我身邊這隻赤音狼贈送給五位，作為你們救命之恩的答謝。」

眾人全都一臉震驚地看著水叔。

要知道，獵殺赤音狼不但會有極大的危險性，而且成功的幾率很低。

也因此，一隻赤音狼的收購價達到了驚人的五貫錢。

五貫錢，也就是五千銅錢，幾乎可以抵得上普通一家四口一年的必要開支。

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五貫錢絕對是一筆巨款。

崔大龍和牛興榮算得上見過大世面的人，都被水叔這種大手筆給震驚到了。

崔大龍盯著水叔旁邊的那頭赤音狼剛想要說些什麼，就聽到崔進的聲音再次響起：

「水哥高風亮節，輕財尚義，佩服！」

崔大龍眉頭微皺，看了一眼剛剛說話的堂弟崔進，接著抱拳道：

「水哥，這話就不必說了。在場的誰不知道，獵殺赤音狼，就是提著自己的腦袋掙錢。

「你冒著這麼大的風險，費了那麼大的勁兒，才獲得的勞動果實，我們不能就這樣拿去。」

崔進看著堂兄如此說道，急忙給他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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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崔大龍卻幾乎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牛興榮也對水叔說道：

「大龍說的是。再說我們雖然進來了，但其實什麼也沒做。

「水哥你完全是靠自己解決問題的。贈送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水哥搖了搖頭，接著舉起右手，對崔大龍說道：

「崔大哥言重了。其實我這次進山，目的並不是赤音狼。能得到這赤音狼，完全是意外之喜。

「既沒有冒生命危險，也沒有費多大的力氣，靠運氣罷了。

「而諸位明知道我可能身陷險境，還是不顧自身安危，組團深入山中前來救我。

「我呢，只不過用意外得到的身外之物，對諸位的救命之恩報答一二。相比各位的大恩，實在算不了什麼。」

這時萬發友也開口說道：

「既然水哥如此誠心誠意，我們如果再推脫的話，那就是逆了水哥的意思。」

崔進見萬發友如此這般說話，也附和道：

「這赤音山一帶誰不知道水哥不但技藝高超，為人更是豪爽大方。」

這時和萬發友同村的林力，也適時加入了對話：

「不錯！既然是水哥的一番心意，我們就卻之不恭了。另外，我有個提議……」

林力還沒說完，牛興榮就有些著急了：

「我說水哥，你搞什麼啊。別說這次我們還什麼都沒做；就算真的拚命救了你，你也完全可以用其它方式報答呀！

「赤音狼有多難搞，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水叔剛想說些什麼，卻聽到一直沒有出聲的方均說話了：

「我覺得水叔做得對，別人捨命來救我們，我們報答是應該的。我爹常教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

牛興榮聽到方均唱反調，怒罵道：

「臭小子，你懂個屁。這次你偷著進百獸谷的事，還沒跟你算賬！回去之後，就算你娘不打你，我這個做舅舅的也要揍你！」

方均皺眉說道：

「我說都沒錯呀。願意冒險救你的人有兩種：第一種是有很深交情的；第二種是沒有多少交情但願意為了報酬行動的。

「報答來救援的人，不會減少第一種人的數量，但可以增加第二種人的數量。

「表面上看起來吃了虧，但其實會在你下次遇到危險時，吸引更多的人冒險救援，增加了活下來的幾率。

「古人說，『吃虧是福』，就是這個道理。」

眾人聽了都是一驚，獃獃地看向方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