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相敬如冰

晚上九點多，秦可馨又被一陣怪夢驚醒。

她也無奈，最近想起從前的事已經不太多，可做起這樣的夢的次數卻越來越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壓抑自己不再去想，所以造成的反效果，日有所思，所以夜裡常會有所夢，但她通常醒來，記不得所做的夢，只記得她很悶，很慌，然後就是奔跑。

她有時候無聊，也去查查解夢的書，可是也毫無用處。

罷了，說不定，只是她太累了。

別以為家庭主婦很輕鬆，除了要帶笑笑，她最大的壓力就是應付柏文遠的要求。

柏文遠是個挑剔的人，不容許家裡太邋遢，甚至他的私人物品不能沾一絲灰塵，而他的襯衣都要燙的服服帖帖，這些她都能做，而且也該她做，不能真的做一個什麼都不做的米蟲，可要將這麼大的房子，做到柏文遠要求的乾淨整潔，也是會累死人的。

而她偏偏又自虐，不太喜歡請傭人，柏文遠也不喜歡家裡有「外人」。

之前唯一的一個管家，一個廚娘，也在她慢慢適應家庭主婦的生活后，被她辭退。

都是她自找的，也就無所謂氣不氣了。

只是被怪夢驚醒，她再也睡不著，習慣性的摸向旁邊，她可愛的女兒在床的另一邊。

還好，小傢伙睡得很熟，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捂著額頭，她繼續眯著眼。

自從有了女兒，她就習慣性的失眠，生物鐘隨著女兒的餵奶，把尿和哭鬧而一再調整，現在都成了習慣。

現在，孩子大了，雖然懂事些，可睡覺的習慣還是不太老實。

所以，一旦睡不著，她都乾脆強打著精神，提防笑笑踢被子會著涼。

如今，笑笑儼然成了她生活的重心，她的一切。

她不知道，除了女兒，她還剩下什麼？

家人，愛人，丈夫，這些好像都離她很遙遠，很陌生，她不敢妄想。

只有身邊的女兒最實在，最讓她有安全。

今天，笑笑鬧著要她多生一個弟弟，還問她，當初是怎麼跟爸爸生下她的。

她愣了半天，知道笑笑指的爸爸是柏文遠。

可是她能說什麼？

說媽媽不是跟你爸爸生下的你，你不是他柏文遠的親生女兒嗎？

不，她不敢這樣殘忍的告訴女兒，更不會讓笑笑成為私生女。

……

夜裡，十一點半。

當柏文遠腳步虛浮的推開家門，就看到客廳內的些許光亮，聞到了一股橘子茶的味道。

走近幾步，果然看到裡面廚房裡有人影。

「還沒睡覺？」柏文遠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廚房外，很詫異她還沒睡。

為了照顧女兒，秦可馨調整了作息時間，向來陪著孩子早睡。

但秦可馨對於屋內突然出現的人，驚嚇的差點跳起來，看到柏文遠出現在身後，慌神了幾秒，才慢慢的走到他面前。

「你回來了！」恬淡溫柔的問候，帶著幾分不確定，也有幾分欣喜。

他好像有三天沒回來了，出去之前跟她通氣說是出差，她也不敢多想，現在看他的樣子，好像真的很累，而且還喝了酒？

「你累嗎？我泡了點橘子茶，你……要不要喝點？」

晚上，她習慣性蘇醒，給女兒蓋好被子，覺得口渴，才想過來泡杯自己愛喝的橘子茶。

給各自倒了一杯，秦可馨小心的端給柏文遠，「怎麼樣？」她看柏文遠喝了過後，表情好像不是很喜歡，她很局促。

「還行。」入口雖甜，但是入了喉嚨后，還是有些苦澀，他不太喜歡喝。

兩個人沒了話題，持續尷尬的僵硬在現場。

秦可馨不知道為什麼在柏文遠面前，總是感覺自己矮半截，或許是因為她心裡的愧疚，或許是他這幾年來，越來越優異的表現，讓她感到自卑。

爸爸也說過，她既然不會討人喜歡，那就盡量做到不要惹人生氣，那樣柏文遠自然不會離開秦氏。

所以她該感激他，但也盡量遠離他。

秦可馨，永遠的大家閨秀模樣，端莊秀麗，卻也青澀保守，再加上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十足的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和同情心。

這種女人，生來就是讓男人疼愛的，如果沒有那件事，他或許可以試著跟這位大小姐談談情，真正的享受作為丈夫的權利。

可惜……

一抹嘲諷，躍上他的嘴角，人生沒有回頭路。

「太晚了，早點睡吧。」柏文遠確實有些醉意了，不想在這兒浪費時間，打完招呼，隨即回房。

「等等。」秦可馨看著他踉蹌的腳步，叫住他，「你好像喝醉了，要不要我煮點醒酒湯給你喝，或者……」

「不用麻煩了，你還是回房照顧孩子吧，她醒來看不到你又要哭了。」轉身，溫和的拒絕她的好意，只是淡淡的笑意卻未到達眼底。

秦可馨沉默的看著已經關上的房門，心有戚戚然。

沒錯，她跟柏文遠一直分房睡，他們都沒給對這件事有過任何疑問和解釋，也算是他們之間唯一的默契。

不過，這也是無奈之舉，她在新婚夜給了柏文遠那麼難堪的打擊，怎麼有臉要求柏文遠再善待她？

但是，在他這樣黃金年齡的男人，肯定會有身體的**，她其實不介意他另找別的女人，因為她不對在先，她沒有資格再要求什麼。

她已經記不起第一次見到柏文遠的情景，可是在彼此生活中留下記憶時，他們已經成為了夫妻。

如今，剛剛過了而立之年，柏文遠比起當初的冷硬，多了些成熟男人的沉穩，卻也多了點距離，現在的他已經讓人更加看不透心裡的想法，包括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秦可馨，她從來就沒覺得自己看懂過柏文遠。

當初，他為什麼同意跟她結婚，又為什麼會願意留下她的孩子，這些她都不敢問，柏文遠也從來不會跟她提起這些，她的逃避，柏文遠的忙碌，讓兩個人的交流少得可憐。

爸爸曾經對他們之間的冷淡相處有過微詞，認為她不會抓住柏文遠的心。

「你們過成這樣，你自己也要檢討，文遠在公司里和應酬的時候都很守本分，肯定不是花心的人，而且他這個個性，你也不要指望他來哄你，男人的事業肯定比這些小情小愛重要，所以你要照顧好家裡，讓文遠離不開這個家，明白嗎？」

最近，爸爸對她這樣的「警告」越來越多，是因為知道他們這樣名存實亡的婚姻關係嗎？

現在想來，爸爸對柏文遠的期許是何等的高，所以她這個做女兒的，肯定要幫他完成「拴住」柏文遠的任務。

可是，他們的婚姻已經邁過了第五個年頭，她無名指上的婚戒仍然讓我無法感覺到真實，如果不是因為柏文遠是笑笑名義上的爸爸，她都不知道，她跟柏文遠能有什麼牽扯，這樣的疏離感讓她覺得手足無措。

如果說，現在柏文遠能忘了她給他帶來的難堪，而她盡全力忘記從前，她會試著努力，給笑笑一個更加圓滿的家庭。

但柏文遠，會給她這個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