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瘟疫來襲(9)
府醫覺得有些奇怪,這風大人是不是有什麼潔癖不願意別人近他的身,從他病了到現在為止,他一次都沒有為他診過脈。
風幽篁卻很淡定,出門在外保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她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她的秘密,即使是她最信賴的子澶哥哥,也是有所保留的。
她和哥哥是異世之魂,有些想法是不容於世的,女子在朝為官,不會被人所理解,只會被人詬病,到時候她和哥哥的下場可想而知。
她也不會讓她的秘密成為別人要挾他們的把柄,所以冷漠疏離是她的保護色,「這兩日多謝府醫你的照顧了,不過,聽說馬少爺最近身體也不太好,你去看看他吧!」
在府醫離開之後,江齊岳把熬好的葯放到桌上,用眼神示意她喝光,風幽篁看到他緊逼的眼神,乖乖的坐了下來。
「這葯也太苦了,你是不是加了黃連啊?」風幽篁喝葯,沒辦法做到和其他人一樣一干而盡,這跟喝毒藥沒兩樣。
江齊岳一直坐在門外駐守,頭一次見到他喝葯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好笑,「天不怕地不怕的風大人,竟然會怕一碗苦苦的葯?」
他從懷裡拿出一個布袋子,裡面裝了幾個麥芽糖,「給你一顆過過嘴癮,這個吃多了粘牙。」
風幽篁有些驚訝,像江齊岳這樣的門客怎麼會隨身帶著糖果,這簡直和他的形象太不符了。
江齊岳看出了他的疑惑,窘迫的回答,「我身子不好,家裡也很窮,時常吃不起飯,於是便犯了頭暈的毛病,有顆糖在嘴裡,會讓我好受許多。」
風幽篁瞭然,原來是低血糖啊!
有了這顆小小的麥芽糖,風幽篁覺得好受了許多,感激的對他笑了笑,「謝謝你的糖,總算沒有那麼苦了。」
等休息好之後,他們去找了馬波,聽完他們說的話,馬波非常贊同,同時也非常愧疚,他對風幽篁道,「之前是我考慮不周,隔離區的人已經過得非常艱苦了,身為父母官,我不應該就這麼快的捨棄他們,你放心,糧食我已經命人都發放下去了,只是這樣下來,恐怕也撐不了兩天了。」
「所以我們要找到新的出路,去看一下那些莊稼地,到底是不是真的一點挽救的辦法都沒有了,」風幽篁說完,就聽到管家急急匆匆的跑來稟報,說是他們家少爺自殺了。
馬波身形一震,似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也顧不得面前的兩人,對管家說道,「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們看住他的嗎?」
管家也是六神無主的樣子,「老爺,您還是快去看看吧,他用碎玻璃片割了手腕,血流不止,太嚇人了。」
風幽篁猶豫了一下,道,「我跟你們一起去,先去帶路吧。」
這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他們不能視若無睹。
跟管家前去了馬丁住的院子,裡面一片狼藉,地上一大灘的心血印證了剛才發生的一切是多麼的觸目驚心,而此刻人已經被放在了床上,悄無聲息的,像是已經死了。
風幽篁初見這個馬少爺時,他說話瘋瘋癲癲,語無倫次,和正常人明顯的不同,如今又看到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不免更加同情。
「他到底是得的什麼病?」風幽篁問一邊的府醫。
府醫目光躲閃的看了一眼正一臉著急看著兒子的馬波馬大人,道,「少爺是早產兒,夫人孕中吃了許多不健康的葯,所以一出生就有些痴傻,智力也不同於一般人。」
「翠丫,翠丫……」床上的人突然發出了一陣陣的低語,馬大人的臉色才恢復了許多。
江齊岳沒聽清楚,悄聲問風幽篁,「剛才他說的是什麼呀?」
「是那個得了瘟疫的翠丫,管家,這個翠丫是他的什麼人?他們關係很好嘛?」
管家不知道這家事該不該往外透露,馬波卻主動說了出來,「翠丫是貼身照顧我兒子的,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我兒子待她比對我還親切,只是沒想到翠丫出去採買,回來之後就得了瘟疫,我權衡利弊之下,把她帶走去了隔離的地方,可是她沒有挺過來,死了。」
「那還真是可惜啊!」風幽篁不無感慨的道。
府醫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心有餘悸的道,「這要是再晚了一刻鐘,公子可就真的沒救了。」
「他身邊離不開人,需要時時刻刻有人盯著,否則一個不注意,他要是又有了輕生的念頭,那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府醫的話,馬大人聽得很認真。他點了點頭,吩咐管家照做,這可是關乎他兒子性命的攸關大事,馬虎不得。
「那馬大人還是先在這照顧好兒子吧,我們自己去田莊走一走,看看那兒的土質怎麼樣,適不適合重新種莊稼,」風幽篁本想著有馬大人親自介紹熟悉的人,但馬蛋家裡的家事,不是一時片刻就能解決的,他也沒心思和他耽擱在這兒,只能讓馬大人派人帶他們去莊子上看看。
馬波派來的是剛才那位憨厚老實的侍從,此人這時才介紹自己的名字,「小人叫馬繼,我本是馬家馬奴的孩子,我爹死後馬波瞧我可憐,將我帶在身邊作為侍從養著,馬波確實是非常好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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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幽篁默默的聽著。
也許他對自己人是真的很好,比如他的兒子和這個護衛,但是他對有些人卻是極為狠心,比如隔離區的難民們還有那個叫翠丫的丫頭。
人不能只用善惡來區分,也許這一秒他是善良的,下一秒他就會成為惡魔,不過是思想的轉變而已,就連他自己,又何曾不是這樣呢!
風幽篁覺得自己不能再細想下去,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在一次次的自我否定中承認自己的懦弱,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
來到了那片莊稼地里,情況沒有想象的那麼好,這裡長滿了雜草,一點莊稼的影子都沒有,甚至就連農戶也不存在。
「馬繼,這裡的佃戶都去哪裡了?」風幽篁問道。
馬繼汗顏道,「如今這地都乾旱的很,那些農戶們都改了行,做了其他的活計。」
「可我怎麼覺得並不是如此,如果這地真的是無藥可救,那這些雜草又是從哪冒出來的?難道這些草也不長眼,生在了不毛之地?」風幽篁說著說著都覺得好笑起來,一臉笑意地看著馬繼,然而那笑不達眼底,微微泛著冷光。
馬繼後背一涼,道,「小的對種田一事不甚了解,不如我找一個留下來的佃戶問一問吧。」
風幽篁微微頷首,看著遠處一片荒蕪,終於知道了癥結所在,所謂士農工商,缺一不可,即使有層次等級之分,也是每一個國家都必須要重視的方向所在,如今這裡不重視農業,好好的土地都不利用起來,能不發生乾旱這樣嚴重的災害嗎?
江齊岳一直陪在身邊,看著這一幕也很是心寒,任何話都不足以表達此刻沉重的心情,只留下一聲長長的嘆息。
等到馬繼回來的時候,身後還帶了兩個佃戶,他們經常面朝黃土背朝天,腰都是彎的,看起來比一般人都要矮。
佃戶看他們的氣質,便知道是不能得罪的大官,忙點頭哈腰的稱呼大人,然後立在一邊等候吩咐。
「這土地如今都變成這樣了,你們還留在這兒做什麼呢?」風幽篁平靜的問道。
兩個佃戶面面相覷,其中胖一點的說道,「大人有所不知,小的祖上三代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一輩子在這土地上過活,其他人要麼背井離鄉,要麼改行做了其他營生,我們始終還堅守在這裡,只是覺得,至少這塊土地還有我們在守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