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迷夢
缺氧的感覺並不強烈,顧命在迷茫的狀態下持續朝著下方墜去,彷彿朝著沒有盡頭的深淵跌落。
周圍的海水越發黯淡,直至沒有一絲光線能透過,但與此同時,顧命的身上開始發出各色的光線,照亮著周圍的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窒息感越發強烈,顧命也緩緩落在了海床上。
他茫然獃滯地環顧四周,看見了一艘爬滿貝類和藻類的巨大三桅杆船,它不知道在這片幽深的海域內待了多久,若非形狀突兀,它幾乎快與環境融為一體。
顧命彷彿受到了某種指引,以一種又像游泳又像奔跑的姿態在海床上前行。
周圍的沉船數量不少,品種也相當豐富,從木質到金屬質地,從帆船到蒸汽船或是近現代的游輪,皆有出現。
顧命的意識越發混沌,在他幾乎快要喪失視覺時,他看見了一座坐落於海底的宏偉城市。
從他身上發出的光線僅僅讓他瞥見了這座城市的一角,但連綿不絕的、由石灰岩和珊瑚構築的怪異建築仍是讓他精神一振,它們一望無際,布滿了他前方的整片海床,彷彿沒有盡頭。
這座海底城市靜謐且黑暗幽深,那些不計其數、如同門窗的不規則黑暗洞口彷彿要吸走他的理智,令他整個人止不住地戰慄掙扎。
「啊!!」顧命猛地從混亂模糊的夢境中驚醒,發出了一聲痛苦的低吼。
那強烈的窒息感似乎仍縈繞著他,嘴裡苦澀的鹹味讓他感覺自己像是暢飲了一整杯海水,那座巍峨的海底城市彷彿還在他的眼前,這一切都迫使他意識混沌、神志不清。
他捂著自己如同要開裂的腦袋,掙扎著從床上坐起。
正在一旁打盹的喬巍被顧命驚醒,他猛地站起身,有些關切地快步走到顧命身邊問道:「喂,念仇,你沒事吧?」
顧命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他坐在床上緩了半分鐘,頭暈眼花的感覺才徹底消失,耳畔的嗡鳴聲也緩緩止息。
「呼……」顧命長舒了一口氣,將頭轉向了喬巍,「我也做噩夢了。」
喬巍嘆了口氣:「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你夢到了什麼東西?」
夢在東大陸各國的傳統文化里都被認為有玄學層面的深刻含義,從古至今對夢境的猜測和解讀也從未停止過。
「我夢見自己一直在海里下沉,直到看到了一座海底城市,我只感覺我肺裡面的氧氣越來越少,最終完全窒息,這種感覺太真實,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我真的要死了。」顧命說道。
他內心的不安感越發強烈,隨後他瞥了一眼牆上的鐘錶,距離凌晨一點還有幾分鐘,自己可以先去一趟無極天,隨後再去天吳大陸。
「我再休息一會兒,待會我們換一下。」顧命說著又立馬躺回了床上,心中迅速地默念起了予奪無極天尊寶誥。
在來到無極天後的第一時間,他就高聲說道:「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他這話自然是說給知命碑聽的,但後者似乎完全沒有回答的想法,不管顧命怎麼問,祂都保持沉默,不做任何回應。
顧命雖然心中升起諸多不滿,但旋即意識到了對方是真正的神仙,立馬擯除了內心的全部心思,心念一動,由晶瑩砂礫構成身體便朝著天吳壺內灌去。
他閉上眼躺在床上,內心思索著今天發生的一切。
「一個人做噩夢是巧合,兩個人一同做類似的噩夢就太反常了,那座令人喪失理智的海底城市更是有種難以名狀的恐怖……」
顧命幾乎可以篤定,這完全違背常理的一切都與知命碑口中那名長眠於此的神有關。
此刻的他很想劫持這艘輪船離開這片詭異的海域,但麻煩的是他並不會開船,操縱輪船需要依靠水手們的合作,就算加上喬巍,劫持一船人也是幾乎無法完成的事。
更何況他並不想讓喬巍涉險。
「實在不行還能誦念知命帝君寶誥,請神仙來和祂鬥法……」顧命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在去了趟天吳大陸,和天吳源稍作交流后,他才從床上起身,示意喬巍去睡覺。
喬巍似乎沒再做噩夢,睡得相當安穩,一直到了凌晨六點左右才醒。
「念仇,我睡醒了,你休息一會吧?」喬巍說道。
「我睡兩三個小時就行。」顧命回應。
與此同時,以孟盛為首的探索隊離開了輪船,再度登上了尋龍島,沿著昨天的路徑繼續朝前探索。
今天的探索隊人數幾乎翻了一番,不少乘客被孟盛展示的戰利品所吸引,選擇了加入探索隊。
由於輕車熟路,他們一行人暢通無阻地到達了昨天的大湖旁。
「這裡風景還真好啊。」有人如此感嘆著,不少乘客也附和。
孟盛環顧著湖邊的的景色,這裡的風景確實很優美,湖泊幽深,樹林濃密,湖邊的草地相當平坦,除了草生長得茂盛了些,幾乎沒有任何缺點。
清新的空氣夾雜著泥土的香氣,海風的氣味若有若無,若不是島上奇形怪狀的生物,這裡簡直是一處令人心曠神怡的旅遊地點。
「昨天晚上太黑,都沒意識到這一點。」孟盛對風景並不太重視,「我們沿著湖走,繼續朝著島內部前進。」
在孟盛的帶領下,他們便沿著湖泊的一側列隊前行。
隊伍的最後是幾名攜帶著獵物的保鏢,其中有一名保鏢的身上沾了不少動物的黏膩血液,他便想著在湖邊簡單地清洗一番。
於是乎他便快走幾步跑到了湖泊邊,脫下了身上的外套,將手裡的變異生物放在了地上。
由於湖岸的高度比湖面略高,他只能趴在岸邊,伸長了手臂將衣服用右手將衣服垂進湖裡漂了漂。
看著血液被還算清澈的湖水沖淡,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正當撈起衣服準備重新跟上隊伍時,一根長滿鱗片與吸盤的觸手猛地從湖裡探出,纏上了他的手腕與小臂,將他整個人朝著湖裡拉去。
那保鏢完全沒有防備,在剎那間被拉進了湖裡,他拚命地掙扎,試圖引起他人的注意。
但他們交談的聲響完全蓋過了這一聲本就不響亮的落水聲。
湖水灌進了他的口中,讓他連呼喊都做不到,溺水的窒息感尚未襲來,他便感覺到全身各處都出現了劇烈撕裂和骨折。
大片大片的鮮血從他落水的位置飄起,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