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爭吵

第21章 爭吵

聖誕節假期很快就過去了,實際上,阿不思和阿不福思送給阿比蓋爾的禮物,她沒穿幾天就脫了下來。「畢竟又不是每天都是聖誕節這樣的大日子呀。」阿比蓋爾對著畫像里皺著眉頭表示不滿的阿莉安娜說道,「更何況,這裙子太容易髒了,我總擔心會弄髒阿爾的心意,所以還是別穿比較好。」

說實在的,阿不思送裙子這件事讓阿比蓋爾覺得和《綠山牆的安妮》的故事內容簡直可以算是一模一樣,這或許說明優秀的作品還真可能是從現實取材來的。

今年聖誕節還有一件沉重的事情,保羅終於從西線戰場上回來了,戈德里克山谷的人們帶著一種驚訝、同情,又高興地看著這位年輕小伙回來。實際上,四個月過去了,似乎只有保羅·賈斯汀活著、完整地回到了戈德里克山谷。

他的母親抱著自己的孩子發出一種極度的喜悅、又極度悲傷的哭泣,保羅耐心地抹去自己母親臉上的淚水:「嘿,媽媽,我沒事的。」

而他的弟弟,那個小時候和阿比蓋爾有著一面之緣的男孩則是敬畏地看著自己哥哥臉上的那道傷疤——從太陽穴一直延展到他的嘴角,猙獰地佔據了保羅左邊的臉頰。

但是保羅只是看起來有些疲憊,他在餐桌上和家人故作輕鬆的聊著天,面對串門問著自家已經犧牲了的孩子的父母,保羅則是溫柔麻木地一遍遍對他們說道:「他走的很安詳。」

而阿比蓋爾再見到保羅的時候,她幾乎沒認出眼前這個憔悴,雙眼無神的男人是那個夏天,包含著激情和理想的歷史老師。保羅則是站在那,對著阿比蓋爾努力露出一個微笑:「聖誕節賀卡我在戰場上收到了,很漂亮。」

「他們都說戰爭會在聖誕節前結束的。」阿比蓋爾輕輕說道,用那種期待的眼神看向保羅,但保羅只覺得被這種信賴的、渴求的眼神灼傷了心。

「不可能的。」他麻木地搖了搖頭,絕望地說道,「我想戰爭可能要過好久才能結束了。」

他們坐在廣場邊,看著山谷里的人走來走去,保羅和阿比蓋爾談到了前陣子發表在《泰晤士報》的「聖誕節停火事件」。

「說實在的,在和那些德國人交流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們的生活那麼接近。有個德國人還和我交換了香煙和紐扣,我們還一起踢了足球,大家都很高興。」保羅沉默了一會,但他此刻更像是陷入了一種困惑的、複雜的思考,「我想,如果沒有戰爭的話,我們說不定還能成為朋友。

說真的,有時候,我覺得所有人都是醜惡的。我們為了這場戰爭去和一個同樣有著家庭、愛人、事業的普通人廝殺,可是很快,我又覺得似乎『愛和和平』又存在於我們每個人心中。」保羅苦笑著,阿比蓋爾則是感覺對方的心似乎還在想著別的東西。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人和人的性命似乎不能畫等號。似乎有的人,他們生來貴重,就像那些將軍,那些貴族,但是有時候,我寧願去用生命去保護我戰壕里的朋友,我留在家裡的母親。可是士兵的命低賤的比一株草還要卑微。」

實際上,這場聖誕停火讓保羅看到了他曾經尊敬的長官,大英帝國忠誠的將領的另一面:他格外沮喪士兵們自發和平的舉動,甚至覺得這是某種程度上的叛國。

他開始思考這場戰爭的意義何在,未來又是如何,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型戰爭爆發在他的眼前,像是一隻張著嘴的怪物,吞噬著一切他看得到的東西。而保羅——這個普通的鄉村教師,只感到了深深的無力和迷惘。

他不清楚前路是通向何方,只是期盼著哪天戰爭可以結束。保羅不希望讓後面的英國的孩子,也像他們的父親、哥哥、叔叔一樣,泥漿弄髒了他們的新槍,隊友倒下后發出了慘叫,炮彈從頭上劃過,什麼都聽不到,只有炮彈子彈的嘶吼。苟活的方法就是能趴著就不要趴著,能趴著就不要蹲著站著,有壕溝就怕壕溝,有戰壕就怕戰壕,有炮坑就爬炮坑,並且有障礙物的時候才能射擊。

但是保羅不打算把太多灰暗的事情繼續講給阿比蓋爾,只是告訴阿比蓋爾:「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都不該對人性光輝的那面感到失望,艾比。」

無論世界變得怎麼樣,孩子眼中的希望是萬萬不可失去的。

聖誕節假期結束的很快,似乎一眨眼,阿比蓋爾又要踏上返回霍格沃茲的旅程。「帶上你的裙子。」阿不福思提議道,「這裙子還算漂亮,你也可以穿出去讓大家多看看。」

「可是這樣我還要梳頭髮呀,阿不。早起打理頭髮太麻煩了,再說了,我覺得現在就很好了。」阿比蓋爾滿意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的眼睛在劉海下半遮半掩。

不過要真的談到一些阿比蓋爾在意的外貌問題,可能只有自己的個子了:「好像我的確有些太矮了,之前好幾次有人把我認成八九歲的小姑娘。」

「可能是你的個子還沒開始竄,小孩子都這樣,我上次還見過一個男孩兩個月長高了十厘米呢。」阿不福思寬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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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霍格沃茲后,阿比蓋爾注意到學校里似乎少了一些孩子。赫奇帕奇今年有個高年級學生沒回來,有人告訴阿比蓋爾對方是麻瓜家庭,聖誕節假期的時候,父親陣亡的消息才傳回家。

「你說她什麼時候可以回來?」阿比蓋爾問道。

「不好說,可能這個學期都不回來,可能下個星期就回來了,也可能一輩子都不回來。」

阿比蓋爾明白,在麻瓜世界,一個父親就是家庭的頂樑柱,他掌控家裡財物、開支的命脈。一個父親死了,那麼一個家庭就只有一個母親才能承擔了。

據說麻瓜戰場上出現的那些新式槍炮不僅像一塊磚頭讓歐洲大陸的人們從遙遠的19世紀驚醒,「那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他們像是被馬蹄聲、大炮聲從美夢裡睜開雙眼的嬰兒,無助地看著時間。而魔法界同樣為了這場戰爭焦頭爛額,法國魔法部發現哪怕是最優秀的傲羅,他們幻影移形的速度都比不過對面幾百米開外的狙擊手。

同樣的,不少巫師家庭發現,不論他們怎麼試圖去隱藏自己的位置,哪怕是縮進兩個書架中間,麻瓜的炮彈也照舊轟了過去。

霍格沃茲的學生們似乎也逐漸分成了兩派,有的認為英國魔法部也該派出傲羅增援逐漸焦灼的西線,有的則是堅持著《巫師保密法》認為巫師還是不該隨隨便便在麻瓜面前暴露自己的存在。

因為這場爭端,很長一段時間,羅莎琳成為了整個霍格沃茲最受矚目的人員之一。她的父親,蒙特貝洛·格林格拉斯,一直鼓勵並推動法國魔法部和麻瓜政府聯手打擊德國軍隊。那些來自普通麻瓜家族的巫師們崇拜著充滿勇氣和愛國心的格林格拉斯先生,而那些反對曝光的,其中有些純血家族的巫師將他稱為「癲狂的瘋子」。

他們低聲嘲諷著,要是法國麻瓜真的感謝巫師的貢獻,那麼為什麼不給格林格拉斯先生一個所謂的「元帥」勳章。

很快,一個月過去了。

讓阿比蓋爾和羅莎琳沮喪得是,維戈也在遠離她們,不僅是物理上的,還是心理上的不理解。他冷漠地覺得巫師的確不該插手麻瓜的事情,羅莎琳格外惱火:「怎麼會不一樣?我們都是喝著一個國家的河水,享用著一個國家的土地。你難道就要眼睜睜看著侵略者的鐵蹄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然後停在客廳裡面嗎?」

「你那只是庸人自擾——麻瓜的眼睛無法看見巫師的隱藏,你以為《國際保密法》是出於什麼才實施的?麻瓜要是意識到有一個種族,幾百年來和他們住在同一片區域,呼吸同一片空氣,但是生活習慣完全不同,他們會怎麼做?這只是在重複獵巫運動前的歷史。」維戈本以為這幾句會讓羅莎琳啞口無言,但是對方很快像是只發怒的母獅子爆發了。

「一個種族?倘若不是一個種族那麼我們和麻瓜又為何長得如此相像,倘若不是一個種族我們又為何說的是同一種語言?難道你們英國人就不會團結起來共渡難關嗎?」

維戈啞火了,看著羅莎琳的雙眼燃燒著怒火,她雙手抓住他的衣領,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地說道:「看吧!幾百年的古人和我們用的又不是完全一樣的魔法,那麼我們為什麼一定非要刻板地遵守過去的規定?」

自古以來的,難道就一定是正確的嗎?

阿比蓋爾走了過去,扶住激動顫抖著的羅莎琳,對方一個月來遭受的白眼和委屈彷彿那麼一瞬間就要從她的眼中決堤。但是羅莎琳只是抬頭吸了吸鼻子,她看起來似乎很想下一秒就甩開阿比蓋爾攙住她的手臂,但是被阿比蓋爾牢牢抱住了右手。

維戈則仍是坐在地上,低著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這一切發生的都有些奇怪——戰爭、參戰、分歧、爭吵,維戈看著地上的一隻螞蟻試圖舉起它面前的那塊麵包碎屑,它舉起來了,但又很快失敗了,彷彿是神話中的西西弗斯。

很快,他明白問題出在了何處——他的思維方式和邏輯結構無法從現有的事情中幫助他得到答案,過去他默守的、也是大多數人承認的規則似乎薄弱的像是一張白紙,背後的問題開始尖銳地在粉飾太平的白布下發出嘶喊。那麼——他現在需要反思嗎?

傷害了自己的朋友,隨意的將自己的觀點強加在他人身上,哪怕羅莎琳也的確這麼幹了。

「我想你需要去道個歉?」夜晚,看著將自己約出來的維戈,阿比蓋爾這麼提議。下午的時候她一直在安慰著偷偷哭泣的羅莎琳,那抽泣聲一頓一頓的,甚至差點引來皮皮鬼,好在對方進不來盥洗池。

而維戈顯得格外地無助,這還是阿比蓋爾為數不多看到這個一向圓滑精明的斯萊特林露出這種不知如何是好,失去了賴以為傲的判斷力和執行力,在一邊向她尋求幫助。

「我的確做了錯事,很蠢,也很衝動的錯誤。」維戈抓著頭髮說道,「但是她肯定恨透我了,甚至不會再願意聽我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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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比蓋爾耐心地蹲下身子安慰:「我想你需要和羅莎琳再好好談談,你們兩個下午簡直不算是交流,也不算吵架,你們甚至連話都沒說完。」

她覺得自己簡直就要化身成所謂的南丁格爾,於是「提燈女士」非常溫柔地又給維戈心口上戳了一刀:「更何況這一開始就是你的錯,你們兩個對這個分歧閉口不談,卻又在今天主動揭開。羅莎琳沒把你打的鼻青臉腫都算是好事了。」

於是第二天維戈走到了格蘭芬多桌子邊,對正在吃早飯的羅莎琳說道:

「我很抱歉昨天和你的談話讓你覺得難過,我想如果不是中途我的一些話完全戳中了你的痛點,你也不會受傷。」

維戈看起來就像是個徹底公事公辦,但是他的態度格外恭謙。

但還等他說完,羅莎琳已經直接離開了,從始至終沒和他說一句話。

阿比蓋爾:不是,你必須要這麼道歉嗎?

阿比蓋爾:「我覺得你需要反思,你到底是怎麼道歉的?」

維戈:「我想可能是她沒怎麼理解我的意思,我想說的其實是我們昨天都有些激動,而我下面的一句是想和她分析現在巫師和麻瓜的局勢。因為我昨天思考過了,也去翻看了圖書館關於保密法的相關條例和背景故事,我想和她說她父親的構想完全正確且富有膽識。」

他們兩個坐在高高的台階上,維戈從自己的口袋裡抽出一串最起碼十三英尺的羊皮紙,阿比蓋爾接過去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手稿。「我本來是想照著這個讀的。」維戈嘆了一口氣,他看起來徹底陷入自己的內心。

阿比蓋爾耐心地讀完一整張羊皮紙,看起來最起碼在打草稿的時候,維戈還知道怎麼從書籍裡面找如何正確道歉的必要語錄。她抬頭朝維戈後面看去:「我想等會讀也來得及,但是我想說,你確定你是真心實意的道歉,為昨天的事情愧疚嗎?」

「那是自然。」維戈篤定地說。

「那我想事情已經解決了。」阿比蓋爾微笑著把羊皮紙遞給維戈,拍了拍他的肩,「現在該是你和正主對話的時候了。當然,我建議你快點,畢竟我的道歉還沒到手。」

維戈轉過身,羅莎琳·格林格拉斯不耐煩地站在他們身後:「好了,我現在來聽你的道歉了。」

維戈看著對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呆愣了一會,他試著從台階上站起來:「靠……」

出乎意料的,維戈沒忍住說了句髒話,緊接著他補充道:「我站不起來了,我的褲子被黏到台階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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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晨的禮堂。

阿比蓋爾覺得自己內心格外的疲憊,畢竟能在昨天下午先是看到兩個好朋友吵架,然後安慰其中一方一下午,在晚上又跑去給另一個思想建設已經很困難了。然後他們現在居然還做不到好好道歉,阿比蓋爾有些生氣地拿著湯匙在碗里划拉,不過說實在的,她昨晚也能預見到這種事,指望維戈能做到正常層次的道歉簡直太為難他了。

「嘿。」一個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安塔雷斯笑眯眯地看著她。這個格蘭芬多的學生大大咧咧地走到赫奇帕奇桌上,阿比蓋爾注意到一些學生警惕地把餐具朝遠方推了推,以便遠離這個搗蛋鬼。

「哦,早上好。」阿比蓋爾愣了愣,在思考後打招呼道。

「啊,你好!早上好!我的意思是說,你看起來有些不好?」安塔雷斯問道,緊接著從口袋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當然了,我覺得這個世界總是天天都不好。所以要不要來點惡作劇?這樣說不準會放鬆些。」

阿比蓋爾有些驚訝,一瞬間她不清楚心裡是為一個不熟悉的人似乎看清她內心也需要安慰這件事感動,還是為兩個朋友都沒看透她現在的心理需求沮喪。

說實在的,她也需要個心理安慰啊,阿比蓋爾可恥地想到,自己又不可能天天為這兩個人操心。阿比蓋爾看向一個人站在格蘭芬多桌子前,有些手足無措的維戈。

說真的,她開始有些厭煩了……

安塔雷斯順著阿比蓋爾的目光看過去,那是一個他有些眼熟的斯萊特林,很幸運,他還挺喜歡這個斯萊特林的——

「嘿,要不然我幫你報復一下?」安塔雷斯笑眯眯地說道,「偶爾給生活來點調味劑怎麼樣?」

阿比蓋爾轉過頭來,那雙灰藍色的眼睛有點像是一把閃著鋒芒的短刀:「不了,謝謝你。」她微笑著說道。

下午的霍格沃茲,安塔雷斯看著手裡已經空了的瓶子,他將那個小瓶子高高拋起,看著夕陽穿過玻璃后閃耀的顏色。

當天霍格沃茲不少曾經公開反對法國魔法部主張,並和同學們爆發過衝突的學生被莫名其妙地黏在一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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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鄧布利多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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