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機會只有一次!

第136章 機會只有一次!

「方才武定侯來過了,寂空師傅難道不想知道我們談了些什麼嗎?」

尚陽點燃了寂空房中的蠟燭,寂空伸手想要接過去點其他的。尚陽卻不給,任憑燭火氤氳難辨。

寂空收回了手:「那是公主與武定侯的私事,不必特意說給我聽。」

尚陽盯著他那張被燭火照亮的禁慾面龐,湊近一些,用說私房話的聲音說道:「武定侯說,願意做我在上京的依靠。」

他眼底深邃,無法被燭火照亮,但臉上卻多了一些凡俗的神色:「若是武定侯,定能保公主一世無憂。」

尚陽並不意外他的回答,卻心中還是覺得酸楚,她繼續道:「可他心中真正在意的是他和離的原配夫人,並不是我。他此番是離京,是去接她了。即便是這樣,寂空師傅也覺得他是個不錯的選擇嗎?」

寂空避開了她的目光,尚陽追問道:「武定侯還說,若我也有心上人,他願意成全我們,無論世俗非議,還是綱常倫理,他都能解決。寂空師傅,你說,我該如何選?」

「事關公主終身大事,貧僧不敢妄言。」

尚陽只覺得心口憋悶,一腳踢到了棉花上,卻又無法發作。她逐漸偃旗息鼓,不再追問,將蠟燭塞到了寂空手中,與他擦身,坐到了寂空的床上,側躺下去。

她看著寂空,目光在氤氳之中炯炯有神:「此事是由該深思,我睡眠不佳,師傅可否為我守護誦經?」

寂空面露難色,來到床邊,眉頭已經蹙了起來:「公主,如此不妥。從前你我雖一處誦經,但那畢竟是寺廟之中,如今這樣……」

尚陽眉毛微挑:「不妥嗎?若寂空師傅真的心如止水,又何來不妥?你是覺得我變了?變得咄咄逼人惹人厭了?那可真抱歉,從前在皇陵是形勢所迫不得不低頭,可我本就是這樣蠻不講理的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

尚陽不願聽他那套大道理,翻了個身,背對他,拉過被子枕在腦袋下。

那人身形高大,影子籠罩在床上一動不動,她便知道他沒有走,於是又帶著嗔怪地低問道:「若是真覺得不妥,為何要來?你覺得我有什麼劫難非要你一個和尚來救?」

那影子微微晃動,不知是燭火在動還是人影在動,良久,只聽他長嘆一聲,坐回蒲團上,默默地念誦起了心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

好一個五蘊皆空。

就這樣,尚陽在他的誦經聲中睡了一夜,醒來時,芬兒被他攔在外頭,好像這樣掩耳盜鈴,他與她之間就真的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似的。

她走到窗邊去看,寂空獨自坐在樹下打坐,她深看了一眼,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蕭淙之既然已經為她創造這樣的條件了,那她也不能浪費。

夜裡,她將自己的被褥搬了下來。

寂空開了門,卻並不讓她進去。尚陽便抱著一床被子,光著腳僵在門口。

寂空發愁勸道:「公主,我這裡地方小……」

「我昨夜睡得極好,都是寂空師傅的功勞。你若覺得我佔了你的床,那不如我睡地上。」

寂空噎住,手已經被推開,尚陽走進去已經將被子在地上鋪開。他立即過去一把撈起被子,丟到床上。

尚陽便赤腳站著一言不發的賭氣。

寂空拗不過她,只好勸道:「去床上吧,地上涼。」

她別過頭,仍是不動。寂空沒法子,只好過去將人打橫抱起,放在床上。

尚陽摟住他的脖子,二人從未如此近過,她從其他僧人那裡聽說過,他被住持收養,因體弱,跟著武僧習武,如今見他輕而易舉便將自己抱起,被僧袍遮掩的肉體肌肉噴張,結實有力,很難想象,他年幼時竟然是個體弱的。

他已將人放在床上,她的手卻沒鬆開,目光落在他下頜上,有些鬍渣。

寂空沒法子,已經抽出了雙手撐在床上,任由她摟著脖子。

這畫面曖昧極了,不是巧合而是尚陽刻意為之。她自小在宮中長大,宮裡的女人是如何向天子王公獻媚的,她怎麼會不明白?

她從前是高貴驕傲的公主,對此嗤之以鼻,可如今面對寂空,她束手無策,她想不出來,自己除了身體以外,究竟還有什麼,能夠作為資本?

尚陽微微揚起脖子,鼻息已經掃到寂空的下巴上,若是再近一些……

「公主,請自重。」

寂空陡然挺直身體,掙開了尚陽的手。她愣了一瞬,只見他雙手合十,眉頭緊蹙地念了佛號。彷彿極厭惡她方才的行為。

尚陽也冷了臉,緊緊抿著唇,忍不住喉頭酸澀,眼淚也溢在眼眶中,可她就是強忍著,一滴也未掉:「你是不是後悔了?知道了我是什麼樣的人,後悔來找我了?」

「公主,無論面對誰,你都該珍惜自己。」

這話彷彿在狠狠打她的臉,她掀眼盯著他,聲音已經顫抖哽咽卻還在強撐:「是呀,如我般落魄的公主,除了自輕自賤,以肉體獻媚,還能做什麼呢?今日是對你,明日或許就是武定侯,也或許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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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空啞然,微微張著唇,眼中卻是無措的,他已然看清了她眼中的淚水,要她放下公主的驕傲這樣取悅男人,究竟該多痛苦?

可他想要彌補時,伸出的手卻被尚陽一把打開。

寂空愣在原地,尚陽再次翻過了身背對他。

因著這一次失言,接下來幾日二人雖沒有再說話,寂空的態度卻緩和不少,多是讓著尚陽的,對於她要搬下來住這件事兒也沒在反對。到了夜裡,他便守在床邊,為她誦經守夜,她會踢被子,便悄然替她蓋上。

月光下的少女,四肢舒展,裸露的肌膚如同瓷器般細膩美麗,他看在眼裡,不捨得移開,或許唯有在夜色的掩映下,他才能背著他的佛,輕輕觸碰她……

日子就這樣過了一個月,若說毫無進展,尚陽已經住進了寂空房裡,可若是有進展,二人卻日日如同第一夜一般相敬如賓。

偶爾,她也套他的話,可這人雖然是寺廟裡長大的,對於宮中那些人情套路卻一樣也不上當。這些日子下來,尚陽竟一點兒也沒拿下他。

這一日武定侯府從未有過的熱鬧,就連她這小別院都聽見了。

尚陽好奇,於是問了芬兒,芬兒也不瞞她:「是侯爺帶著小少爺回來了。」

「小少爺?」

「嗯,陛下冊封了侯爺夫人為朝暉郡主,侯爺親自去接的,夫人進宮住著,小少爺自然是回侯府。」

尚陽一時失神,如今他夫人回來了,還有孩子,想必他更不願意與自己有什麼瓜葛了。

若是知道自己還沒有拿下寂空,二人本就無親無故,為了甩開自己,蕭淙之大可對外說他不在的時候,尚陽與和尚私通!

想到此處,尚陽獨自一人站在院中黯然失神。在不知情的人看來,還以為她因為蕭淙之的原配回來了而吃味。

芬兒沒在多言退出小院,寂空卻看在眼裡。

那幾日尚陽黔驢技窮愁容滿面,與寂空說的話寥寥無幾。過了不久,小院來了一個男人,那男人尚陽不認得,寂空卻認得,正是去皇陵請他的那位。

那人似對侯府非常熟悉,穿著一身常服,溜達著便來到了院中,芬兒行禮稱了一句:「韓將軍」,他便道:「你先下去吧,我找公主說說話。」

這是武定侯府,蕭淙之自由出入沒人敢說什麼,但韓沖畢竟不是侯府的人,向來傳話的是如流,瞧他這一身打扮,不是什麼正經人,寂空便率先出來打了招呼:「韓將軍。」

韓衝上下打量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開口便道:「你怎麼還是這和尚模樣?」

寂空雙手合十:「韓將軍這是何意?」

韓沖懶散地在亭子中坐下來:「大家都是男人,你裝什麼禁慾,這院子我一眼就看明白了,這是給你倆創造機會呢。」

寂空卻道:「將軍慎言,此事關係公主清白。」

韓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寂空,差不多得了,你要是真不喜歡她,你當初就不會追上來,既然來了,那就痛快點兒。大老爺們的,行與不行,就一句話,你吊著別人算怎麼回事兒。」

寂空面色不佳,背過身去:「韓將軍今日來究竟所為何事?」

「我?我來關心關心你們不行嗎?實話告訴你,我老大心中唯有我嫂嫂一人,任別人是公主也好,天仙也好,他都看不上。他這是給你們機會,否則,一旦我老大拒了這婚事,她的只會越嫁越差,送去關外和親都不一定。嘉柔公主聽過嗎,那就是上一位去和親的,嫁過去幾個月,回來就瘋了,如今在定王府里關著呢。」

「寂空,你自己掂量吧,若是和尚當久了身體不行,我這兒也有葯,其他場面上的事兒,有我老大在用不著你們操心。若是拋開這些你還是無意,那就痛快點,趁早離開。」

說著,韓沖還真從懷裡掏出一小瓶葯來,送到寂空面前。

寂空自然是不會接:「韓將軍來,若只是想說此事,說完了,就請回吧。」

韓沖掂了掂手裡的葯,心道不識貨,嘴上卻說:「都說了,我來找公主的,你著什麼急。」

「韓將軍找我?」說話間,尚陽已經來到亭中。

寂空見她來了,沒再說話,對著二位雙手合十行了禮,便回了靜室。

實則韓沖與尚陽是頭一回見面,但韓沖卻早就將她的過往查清了。索性也不客套:「公主,這可真是塊頑石,也不知道你究竟看上他哪一點。」

聽話頭,韓沖應是蕭淙之的心腹,看來也知道自己的事情,但她並不想與眼前這個放浪不羈的男人談論自己的情感問題,於是找了個話題:「聽說武定侯的小少爺回來了。」

「嗯。十分聰慧可愛。但這就不勞公主操心了,我今天來,是想給你出個主意,男人嘛,無非就是那點事兒,特別是像寂空這樣的,從小守著戒律,沒越過那條線前,他比誰都冷情,可一旦越過了,說不定就熱情似火呢。若真想拿下他,不如就將生米煮成熟飯。」

那葯已經遞到了尚陽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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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陽立即警惕地後退了一步:「敢問將軍,我與寂空身無長物,有什麼值得你們侯爺如此大費周章的?」

韓沖笑出了聲:「呵呵,公主,不過是安排你們住一塊兒罷了,費不了多少力氣。你們皇室的人就是心眼多,若是非要一個理由才肯信,那我也不妨實話告訴你,上一回你陪著老大出去弔唁葛老,給我們老大打了掩護,如今上京城也都在傳你和老大的佳話。這算是幫了我們。另外此前我奉命調查公主,公主無非是從前受寵刁蠻一些,倒也無大惡之事,這一回就當作事我老大還你的一個人情吧。」

尚陽將信將疑,蕭淙之有這麼好心?

韓沖見她不信,又道:「如今老大回來了,也沒多少時間留給你,若你實在拿不下寂空,也彆強求,找個由頭出去清修,我們一樣能送你走。你自己考慮吧。」

說話間,韓沖已經將那催情的葯塞到尚陽手中,自己吹著口哨離開了小別院。

尚陽看著自己手中的葯,立在亭中發獃。回過身去,只見寂空也在窗邊看著自己。

她明白,蕭淙之真正在意的人回來了,她到時候挪地方了。

夜裡,尚陽請芬兒備了素齋飯與一些酒,送到寂空房中。二人對面而坐。

尚陽替自己倒了酒,卻沒給他倒。

一連三杯下肚,臉微微發燙,卻也壯了膽,面對著眼前人,她坦率道:「寂空,這三杯多謝你來找我。」

寂空面色凝重,沒有說話,只等著她接著說。

尚陽看著空酒杯,從懷中拿出了韓沖給的催情葯,放在寂空面前:「這是今日韓將軍給我的,催情葯。」

這一個多月,有些話不必挑明,彼此心裡都有數。眼看著寂空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她心中自嘲道,果然,他真是不動如山的寡慾佛子。

「這段時日的種種,皆因武定侯承諾我,可以成全我和心上人。但如今看來,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我自小在宮中看慣了女子為了男人機關算盡,就為了爭那一點點原本就不存在的愛意,實在可憐又可笑。我此生並不願成為那樣的人,對於你,我爭取過了。你佛心堅固,我動搖不了,既如此,我不再強求。」

她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眼中帶著堅決:「飲盡此杯,你我就此不再糾纏。我會推掉與武定侯的婚事,讓所有人從中解脫,你也可以回到你原來的世界。」

她緩緩站起身,看著一言不發的寂空,還是紅了眼,決然轉身往外走,一直走到小院外。

這一夜,她去見了蕭淙之,二人達成了約定。沒過幾日,宮中便來人宣召,尚陽沒有同寂空打招呼,頭也不回地走了。

御書房中,尚陽表示自己願意此生都守在皇陵之中。

對皇帝而言,這個年幼的妹妹本就沒有利用價值,也不願意落一個苛待手足的名聲。

於是語重心長道:「朕本憐惜皇妹,想召回京中,既你與武定侯無緣,也罷,去吧,就當替朕盡一盡孝心。至於你母親,朕會善待她。」

「多謝皇兄。」

皇城外,蕭淙之先尚陽一步出來,正要上馬,竟在外頭見到了寂空。

他打馬上前,對寂空說道:「大師不必著急,等公主回稟陛下,我即刻安排人送你回去。」

寂空卻面色沉重甚至有些急躁:「請問侯爺,公主以後將會如何?」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陛下自會安排。」想了想又道:「不過拒了我的親,中原恐怕沒人敢再議親,突厥新任的大可汗正值壯年,這幾年唯我們馬首是瞻,嫁過去做王妃也說不定。行了,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說著打馬走遠。

寂空卻追上來:「侯爺!!!」

蕭淙之覺察有人在追自己,勒馬一個回身,刀鞘便甩出去,寂空飛身躍起,腳尖在刀鞘上一點,借力飛身來到蕭淙之馬前。

「侯爺留步!」

蕭淙之居高臨下,帶著一絲不耐煩:「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二人於是來到一條僻靜巷子里,寂空急迫開口:「求侯爺幫公主一把。」

蕭淙之面帶嘲諷:「怎麼幫?」

「遠嫁和親,皆是凄慘收場,求侯爺相助,要寂空做什麼都行!」

蕭淙之略微側頭,眯起眼來打量他:「寂空,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事到如今才來求,晚了。」

寂空咬緊牙關,在馬前跪了下去,還是那句話:「請侯爺相助,要寂空做什麼都行!」

蕭淙之深看他,說道:「好,你身手不錯,以後就為我辦事如何?」

寂空一臉錯愕地抬起頭,蕭淙之之前肯幫,那便是有把握的,他應當在心中想過許多條件,甚至用這條命來換,但性命在蕭淙之這兒,沒什麼價值。

「怎麼?你不願意?」

「寂空不明白,侯爺這是何意?」

「你替我辦事,我幫尚陽公主脫困,返回皇陵,過上一年,公主病逝,以後如何,與我無關。」

寂空陷入沉思,立在原地,沒有立即做出回應,蕭淙之拉過韁繩,掉頭便走。

「侯爺!」

蕭淙之側頭對身後的人道:「寂空,你和尚陽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沒空陪你在這浪費時間,機會只有一次。」說完策馬奔出,根本沒給寂空機會。

他不過是看在尚陽孤立無援的處境有些像當初的元綺,便發了一次善心。

想來他籌謀三年,費盡周折就是想要她回來,而寂空卻面對唾手可得的機會視若無睹,所謂的一心向佛不過是個借口,動了情卻不敢直面本心,這樣的人,即便蕭淙之聽見了他那句:「但聽侯爺吩咐。」也當作沒聽見。

策馬賓士,穿越街巷,他只在此事上思索一瞬,便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前方,前方是太府寺,是新任太府卿,他的朝暉郡主之所在,那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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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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