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兩敗俱傷
「砰！」
殘瓦如雪花般飄灑，磚屑似雨點般墜落！
龐元與董昭兩人還在樞機院內打！從秋銷司一路打，也不知打爛了多少亭台樑柱，門窗檐瓦，看的底下的皂衛心驚膽戰。
「小子，你哪學來的閻羅掌？」龐元皺眉發問。
「老傢伙，你怎麼會化龍功？」董昭反問道。
「無可奉告！」
「關你屁事！」
「轟！」
兩人雙掌一擊之下，又一座亭子轟然崩塌！樑柱齊斷，屋檐帶著碎瓦猛地砸了下來，掀起塵埃一片！
接著兩道身影自塵埃里衝出，於空中再度交手，兩人身形快如殘影，周邊氣爆聲不斷，看得遠處的所有人張大了嘴！
「鏘鏘鏘鏘！」
整齊劃一的甲胄抖動聲自樞機院外傳來。而後，無數全身甲胄，手持弩槍刀盾的禁軍一湧進來，為首一個高大的將軍朝著兩人厲聲喊道：「住手！」
可是兩人依然還在打！
「你們兩個，給我住手！」那將軍再次大聲喊道。
可是兩人置若罔聞，從空中打到地上，打碎一地的地磚后又跳到了屋頂之上打了起來！
「看來不拿點真本事還治不了你了！」龐元眉毛一擰，這小子氣息綿綿不絕，似乎有使不完的內力一樣，而且輕功還極高，讓他居然陷入了苦戰！
「老東西，有什麼絕招儘管使出來！」董昭絲毫不懼，這種對手正是他練手的好對手，他怎麼能不興奮呢？
「看好了！」
龐元忽然猛地一掌打出，董昭神色一緊，可忽然，龐元那隻右手突然暴長三寸余長，勁氣也瞬間猛漲，董昭神色大變！
「龍鱗櫛節手！」
董昭想躲閃，可是那一掌的掌風覆蓋範圍極大，且氣勢不是一般的可怕！董昭除了硬碰硬，根本沒有別的辦法！情急之下的他，只得使出森羅手最強一招！
「森羅寂滅！」
「呀啊！」
「喝！」
「砰！」
龍鱗櫛節手撞上了董昭的左手手掌，兩股龐大的真元猛地一撞，霎時間，兩人腳下那屋頂瞬間炸開！碎瓦如飛刀飛鏢一般朝四周射出！那腳下的大廳更是被兩人打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快舉盾！」
望著迎面襲來的碎瓦，那禁軍將領面如土色，這練武的人也太可怕了吧！
「篤篤篤篤！」
無數碎瓦撞在了禁軍士兵的鐵盾之上，聽著那猛烈的撞擊聲，禁軍士兵嚇得頭往盾牌後邊一縮，手都不停的顫抖……
而沒盾牌的皂衛見狀，飛速轉身逃開這鋪天蓋地的瓦片雨，跑的快的躲在了牆柱後邊躲開了一劫，可跑的慢的有的被瓦片扎進了屁股，有的被扎進了後背，瞬間慘叫聲響起一片！
「呃……」董昭掉落在那打塌的廳堂之內，落入了廢墟之中。他左手不斷抽搐著，甚至被震的裂開了口子，鮮血淋漓，劇痛無比！他沒想到那龍鱗櫛節手居然如此可怕！
化龍功里居然有這種功夫？
他伸出右手撥開擋在眼前的破爛物什，忽然，一道身影朝他猛地沖了過來！不是那龐元又是誰？
「受死吧！」
龐元那龍鱗櫛節手再度出手，董昭心頭一凜，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祭出那一招了！
看著那如龍爪一般可怕的手抓來，董昭運轉起炁源之道，瞬間吸入大量的氣，將肚子鼓的如蛤蟆一般！那龐元很快衝至董昭面前，猛地一爪朝董昭頭頂抓來！
這看似是單純的一爪，但其實那氣勁已經覆蓋了董昭上下左右，無論董昭往哪邊逃都被動無比！這恐怖的殺招是奔著要他命而來的！
「金龍覆海！」
龐元猛地一爪自上而下朝著董昭的頭頂抓下！這一擊，勢必抓爛這小子的頭顱！
可董昭忽然雙手一抬，一架，奮力朝上一擋！居然將他的那隻手爪死死擋住了！龐元冷哼一聲：「螳臂當車！」
正當他再度灌輸真元往下壓時，忽然董昭頭往前一探，張口就是一聲巨吼！
「啊啊啊啊啊！」
龐元瞬間臉色劇變！隨後，猝不及防的他慌忙抬起左手防禦，可是左手方一抬，自己就已經雙腳離地朝後邊倒飛了出去！
董昭憋氣，就是為了這一聲鯨濤！
這一聲巨吼，震的龐元從那破碎的廳堂里一路往後飛，連續砸斷幾根柱子之後，「轟」的一下砸在了牆上！可是余勢不減，龐元那如鐵一般的身子直接砸穿牆壁，從牆壁後邊飛出，又砸穿一扇矮牆之後，他終於是腳尖著地，他慌忙一點腳，借著這力一路往後滑，一直滑了十幾二十丈，身子猛的砸在一根柱子之上這才停了下來……
「唔……噗……」
龐元被沖的頭暈眼花，被撞的臉色慘白，只見他捂著胸口，喉頭一甜，頭往前一傾，殷紅的鮮血從嘴角處溢了出來。
「啊？」
從這一聲恐怖的吼聲中反應過來的禁軍以及皂衛看著重傷吐血的龐元，一臉震驚……霎時間整個樞機院變得落針可聞！那從牆角探出頭來的司徒賢，人更是直接傻了！
龐元都受傷了？怎麼可能？
「嘩啦！」
一道響聲從那破碎不堪的廳堂內傳出，而後，另一個臉色慘白，雙手被鮮血浸透的年輕人灰頭土臉的走了出來。只見他腳步踉蹌，衣衫破爛，但是眼中卻還有著凌厲的光芒。
那人不是董昭又是誰？
「啊這……」司徒賢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嘴巴張得可以塞下拳頭了。
他腦海里閃過一個問題：誰贏了？
這時，三個身影跑了過來，正是那進宮面聖的龍驍，沈青，葉空！三人一路跑來，臉上帶著震驚之色，在這破碎的院里掃了幾眼后，看見了站在空地里的董昭！
「弟弟！」
「董昭！」
「董兄弟！」
沈青一把衝到董昭面前，董昭看見自己人一來，笑了笑，一口氣一松，人直接一塌，幸好被龍驍扶住了。沈青看著他身上那破碎的衣衫，被鮮血浸透的雙臂，一時心疼不已，連聲問道：「你怎麼樣？」
董昭朝沈青笑了笑：「沒輸，也沒贏。」
龍驍順著董昭的眼光一看，看到了在角落位置倚著柱子，捂著胸口吐血的那個人，問道：「那是誰？你跟他交的手？」
董昭伸出血淋淋的右手，指著龐元：「他，練的化龍功，使出了龍鱗櫛節手……」
「什麼？」龍驍神色大變，一拔步就要朝那人走去！
「聖上駕到！」
隨著齊宣的一聲大喊，龍驍被迫停了下來。三人站在董昭身邊，望著那如潮水一般湧進來的御林軍跟皇家侍衛，登時臉色變了變。
隨著齊宣這一聲喊，院里的所有人，還能站著的所有人，紛紛下跪，迎接聖駕！隨著隆隆的腳步聲響起，皇帝的身影也走到了不遠處。
看著這滿目瘡痍的樞機院，皇帝皺了皺眉。而後他目光一掃，看到了跪在地上，雙臂浸血，一身灰土的董昭。他輕嘆一聲，又轉頭看向了另一邊，又看到了低頭捂胸，渾身破爛如乞丐的龐元。
皇帝重重的嘆了口氣，而後沒好氣道：「看看你們兩個乾的好事！朕的樞機院都快被你們給拆了！你們可知罪？」
董昭低頭不作聲，龐元喘著粗氣也沒開口。
皇帝目光一轉，看向了完好無損的司徒賢，厲聲問道：「司徒賢，怎麼回事？為什麼打起來？」
司徒賢老老實實的將自己了解到的緣由說了出來，皇帝聽完居然點了點頭。
「韋珪呢？」
被打成豬頭的韋珪很快被抬了過來。
皇帝看著韋珪那要死不活的慘狀，搖了搖頭，手一擺：「拉下去養著吧。」
「方回呢？」
被打成蝦米的方回很快也被抬了過來。
皇帝再度搖頭，看著方回嘔吐在衣衫上的隔夜飯，不由捂住了鼻子，也揮了揮手。
方回也被抬走了。
「有沒有人死？」
司徒賢回答道：「沒……沒死人。」
「沒死就好，叫人來收拾吧，真是糟心！」皇帝罵了一句，接過了齊宣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鼻子。
擦完鼻子之後，皇帝看了看董昭，又看了看龐元，居然問道：「你們誰贏了？」
董昭不作聲，龐元也沒做聲，龍驍沈青卻一驚，皇帝居然在乎這個？
皇帝再度看向了司徒賢，司徒賢弱弱道：「兩……兩敗俱傷……」
皇帝聽完，居然笑了笑：「好啊，兩敗俱傷……」而後他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看向董昭：「你這個惹事精還真是名不虛傳啊！」
董昭抬頭想解釋：「聖上……微臣……」
「為什麼打韋珪？」皇帝卻直接問了出來。
董昭低頭答道：「韋珪在南岩，闖進我家，打傷了我的家人，還擄走了邵春，差點逼死邵春……微臣進秋銷司的時候，他還出言不遜，罵的極其難聽，微臣氣不過，就……」
「第一天進樞機院，你就鬧出了這種事，你說，你要朕怎麼辦？朕該怎麼處罰你！」皇帝沒等董昭說完就呵斥道。
「微臣……微臣但憑聖上處罰……」
董昭這麼說著，但他已經摸准了皇帝的心思，這不過是皇帝的又一次試探而已。如果他所料不錯，他不會有什麼事……
「哼……」皇帝輕哼了一口氣，一擺手：「先回去養著吧，等朕想好了再處罰你！」
樞機院的其他人懵了，這就完了？先回去養著的話那不就是等於不處罰嗎？這不是故意偏袒嗎？
「微臣……謝聖上隆恩……」
皇帝沒理董昭了，直接轉身，看了一眼龐元：「你也去養著吧。」
「是……」龐元答道。
「齊宣，召集工匠，把樞機院修一下吧。」
「遵旨。」
皇帝背著手就往外走，走了十幾步，忽然回頭，再度看了一眼董昭，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誰也不知道那笑意意味著什麼……
這件天大的事居然就這麼被皇帝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了。
龍驍起身後，想去找那龐元，可龐元卻早就不見了……想是混在禁軍之中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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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幫主，先回閑園，我跟你細細說來。」董昭輕聲道。
「好。」
三人扶著董昭，一路走出樞機院，往閑園而去。
等到下午的時候，董昭雙手已經被白棉布包裹的死死的，如同兩個巨大的蠶繭子一般。葉眠棉走上來，好奇的朝其中一個繭子拍了拍。
「啊喲！痛痛痛！」董昭連連喊道。
「哈哈哈哈……真好玩。」沒心沒肺的葉大小姐笑道。
「葉大小姐，我都這樣了，你放過我好不好？」董昭苦笑道。
「不好！誰讓你老欺負我呢？等會我就去抓只鴿子來，讓它站你手上拉屎！」葉眠棉眨著眼睛道。
董昭滿臉黑線，這事還沒過去嗎？
「眠棉，不要胡鬧！」葉空斥責了一句。
「爹，你怎麼向著他啊？」葉眠棉不滿道。她哪裡知道葉空是有求於董昭呢？看見董昭助沈青入虛，葉空心裡可是癢的如貓抓一般。
誰不想入虛啊？
「葉大俠，等我手好了就幫你。」董昭朝葉空笑道。
「不妨事不妨事，你先養傷。」葉空笑道。
「幫什麼？」葉眠棉疑惑道。
「沒什麼。」葉空撇過頭，直接就出了門。
董昭朝葉眠棉略微笑了笑，葉眠棉剛想刨根問底時，沈青卻端著一碗葯走了過來。只見她吹了吹后，送到董昭面前，一手端碗，一手拿起羹匙就要給董昭喂葯。
「來，董昭弟弟，該吃藥了！」沈青一臉關切說道。
董昭連連搖頭：「我不要，我不要你喂！」
「嗯？怎麼了？」沈青不解。
董昭卻朝屋外喊道：「月溪，月溪！」
沈青皺眉：「我喂你不是一樣的嗎？你手又動不了。」
董昭看向沈青，一語道破：「我怕溫摯知道之後打我！那濃眉大眼的大哥我惹不起，還是讓月溪喂我吧！」
沈青神色一滯，這小子……
聽到呼聲的江月溪很快就進來了，她看了一眼之後立馬就明白了，直接接過沈青手中的葯碗，溫柔道：「青姐，我來吧。」
「好吧……」沈青無奈道，將葯碗交給江月溪后，她轉身就離開了。
江月溪舀了一匙葯，送到董昭嘴邊，董昭張嘴一吃，江月溪又去舀第二匙……看著這兩人這默契的樣子，葉眠棉不高興了。
「三姐，你幹嘛照顧他啊？」
江月溪卻平靜道：「大姐不在，二姐也不在，我不照顧他誰照顧他啊？」
「你們……你們一路入京，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葉眠棉氣呼呼問道。
「對啊！」江月溪毫不意外答道。
「你你你……」葉眠棉張大嘴巴指著江月溪，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看著葉眠棉氣呼呼的樣子，董昭笑道：「葉大小姐，你要是沒事做，不如去陪小蘭綉繡花，陪她解解悶。」
「我去抓鴿子來，讓它在你頭上拉屎，你個花心蘿蔔！你居然把我三姐也……」
「別理她，她說著玩的。」江月溪笑了笑。
「玩？」葉眠棉生氣了，這狗糧吃的太窩火了！她一把奪過江月溪手中藥碗，直接往董昭剛張開的嘴裡一灌！
「唔……」董昭懵了，江月溪也懵了。
「哼！」葉大小姐把葯碗一放，氣的大步跑了出去！
「咳咳……」董昭差點被噎住了，江月溪慌忙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一邊拍一邊不解道：「眠棉這是怎麼了？這麼粗魯？」
董昭理順了氣，搖頭：「沒事沒事，她開心就好。」
葉眠棉跑出董昭房間，走到後院時，卻看見龍驍跟沈青在交手，而葉空在一旁捋須看著。
「喝！」
「哈！」
兩人拳腳相擊，身影如梭，打的熱火朝天，葉空看著，心裡痒痒極了。
「爹，你不上去切磋切磋？」葉眠棉試問道。
葉空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爹還沒入虛呢，不是他們對手……」
葉眠棉問道：「那青姐怎麼突然就入虛了呢？」
「當然是董昭幫忙的啊！她今日早上入虛的，你在睡懶覺你當然不知道了。」葉空解釋道。
「啊？董昭乾的？他有這麼大能耐？」
「對啊，他有海神丹。」
「那是什麼東西？」
「能增長功力，調理經脈的丹藥，是他從南海派得來的好東西，天下至寶啊！」葉空感嘆道。
「哦……」葉眠棉明白了，「難怪爹今天一直向著他啊？原來爹是有求於他……」
被看穿的葉空神色一滯：「胡說！爹又沒上趕著要！」
「我去拿給你！」
「你幹嗎？那是他的東西！」葉空忙拉住了葉眠棉的手。
「他的東西，我有份！」葉眠棉輕快的說了一句，而後甩開葉空的手就跑了！
「這丫頭……」葉空搖頭不已，看來心思是真的在那小子身上了……
庭院里沈青跟龍驍還在打，葉空繼續看著，也不管葉眠棉了，反正他知道這丫頭再精明，也不是董昭的對手。
喝完葯的董昭正靠著椅子休息，江月溪在一旁的火爐邊上放炭，此刻的兩人正享受著這閑暇時光，說著悄悄話。正好這時，葉眠棉又跑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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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昭，聽說你有海神丹？你給我爹一顆吧。」葉眠棉直接開口道。
董昭笑了笑：「月溪，去拿給她。」
葉眠棉一臉不可置信，這麼爽快的嗎？這還是董昭？他不該因為剛才她灌藥而生氣嗎？
江月溪翻開董昭的箱子，取出一顆湛藍色的海神丹，遞給了葉眠棉：「讓葉大俠先拿著，等昭哥傷好了就會助他入虛的。」
可是葉眠棉卻猶豫了：「你幹嘛這麼大方？我說要你就給啊？」
董昭笑了笑：「因為葉大小姐你對我一家有恩啊……白梨，阿萍，青姐都是在你家養傷的，這個人情我得還啊……」
「誰要你還了！哼！」葉眠棉又生氣了，轉頭就跑了。
江月溪拿著那顆海神丹，愣了一愣。
董昭似乎明白了什麼，江月溪說道：「眠棉有些小孩子氣，不用管她的。」
「別抓鴿子在我頭上拉屎就好了。」董昭搖頭道。
後院，交手切磋的兩人停了下來，沈青毫無疑問輸了，不過她也撐了八十多招了。
「龍幫主果然厲害。」沈青擦了一把汗道。
龍驍卻沒有高興之色，反而道：「你們青鋒門的人，一個個都這麼要強的嗎？」
沈青點頭：「我們都是這樣的。」
龍驍沉默了下來，看著這些人的武功一個個突飛猛進，可他的武功卻一直止步不前，這讓他心裡相當難受……而他入虛還是伊寧幫的忙……
龍驍轉身，就朝董昭的房間走了過去，那個龐元的事，他要問明白！
房內的炭火爐在燃燒，龍驍的心中火也在燃燒，他走入董昭房間內，問了出來。
「那人叫什麼？」
董昭淡淡道：「龐元。」
「龐元……龐元……」龍驍苦笑了起來，他已經沒有疑惑了，這龐元，就是辜仲元無疑了。
「對了，昭哥，你今天鬧這麼大，皇帝沒怪罪？」江月溪忽然問道。
這個問題也問到了龍驍心坎里。
董昭笑了笑：「這很簡單，昨晚我就發現皇帝在試探我了，今天也不例外。」
「試探？」龍驍不解。
「對！你們想，昨晚他就特地召見我，以示恩寵。可我今天去樞機院，卻受到了怠慢，你們覺得這合理嗎？」董昭問道。
龍驍道：「我們三個進去時，是那個小太監客客氣氣領我們進去的，還給我們安排了座位。」
「這就對了，我是邵春領進去的，那個太監對我根本不屑一顧，所以這就是問題所在了。」董昭道。
「你的意思是，那個太監是被人授意，故意怠慢你的？」江月溪問道。
董昭點頭：「這正是皇帝的想法，他想看看我是會隱忍不發還是奮而出手。」
「隱忍不發如何？奮而出手又如何？」龍驍追問。
董昭看向龍驍：「隱忍不發，那就說明我心懷怨懟，已經生出了城府，那就是有異心。」
「還扯上異心了？」龍驍有點不敢相信。
「皇帝是個疑心病，所以他絕不會喜歡有城府，有異心的人。他喜歡的是有本事，卻沒頭腦的那種，所以，我就得表現成那個樣子！」董昭解釋道。
「我明白了……所以昭哥你一遇到不滿就鬧事，皇帝就會以為你還是那個初出茅廬，受不了一點點委屈的年輕人，對不對？」江月溪反應過來了。
「對，所以我必須鬧，而且要大鬧，只要不死人，就行了。」董昭朝著江月溪笑了笑。
龍驍也明白了，這才是對的，你越能鬧，越證明你有本事！皇帝也就會越看重你！你越是隱忍不發，皇帝就會越不待見你，甚至懷疑你……
這就是皇帝的心思，也是樞機院的法則！
董昭為眾人解開了疑惑，但是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今天，謝天去哪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今日一進樞機院，西行的伊寧蘇驊等人，在西直門外十里處就遇上了謝天！
謝天早就等候在此了！
「伊寧，現在方便切磋了吧？」謝天咧開朱唇一笑，手一擺，看來不跟她交手是不會罷休的。
伊寧握緊拳頭，臉色一繃緊，這個死太監！
明佑站出來道：「貧僧奉陪！」
「老和尚，咱家要找的不是你！是她！」謝天厲聲說道，手朝伊寧一指。
明佑上前，雙手合十：「打得過貧僧再說吧。」
「你！」謝天怒了。
「明佑大師……」伊寧有些擔憂。
「無妨，貧僧陪他過過招。」明佑看著伊寧，一臉笑意。
伊寧蹙眉：「要小心。」
「放心吧。」
明佑氣勢全開，一雙蒼老的眼神看著不遠處的謝天，謝天那雙鶴眼也死死的看著他。
「我們走！」
蘇驊一招手，車隊繼續往西而行，緩緩從謝天身邊走過，伊寧走過謝天身邊時，謝天忽然一側頭，冷冷道：「別以為你逃得掉！」
伊寧冷冷看著他：「那就走著瞧！」
「哼！」
車隊緩緩遠去，直至看不見，直到這片白茫茫的土地上只剩明佑與謝天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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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壞我好事，你真以為咱家怕了你不成？」謝天厲聲道。
明佑淡淡搖頭：「謝施主，執念太深，會傷身的，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去你媽的回頭是岸！沈落英之罪，罪不容誅，她跟她的傳人，都不該活在這世上！」謝天大聲喊了出來，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
「既然謝施主冥頑不靈，那就動手好了！」明佑淡淡道。
謝天指著明佑：「我會殺了你，而後殺了伊寧，最後找到沈落英的下落，將他們這一脈徹底滅絕！」
明佑笑了笑：「恐怕要滅絕的是謝施主你。」
「狂妄！」
謝天身影一閃，霎時間便到了明佑面前，明佑不動如山，輕輕抬手一遮！
「轟！」
一聲巨響，兩人腳下大地破碎，如地動山搖！周圍積雪飛散，沙石滾滾……
謝天全力一掌被明佑抬手穩穩擋住了。
「老禿驢，咱家就不信，咱家的太陰神功破不了你的無量金身！」
「那謝施主就試試看。」
天上陰雲匯聚，地上土裂石崩，這兩個偽絕世境界的高手在這京郊外的雪原之上打了起來！
飛沙走石之中，兩人的身影已經渾然不可見，唯有那凜冽的北風在呼嘯，那無聲的碎雪在飄落……
這一戰，沒有旁觀者……
傍晚時分，明佑追上了伊寧，伊寧看著明佑那蒼白的臉色，瞬間大驚，連忙上前，關切問道：「明佑大師，你怎麼樣？」
明佑搖頭道：「貧僧還好……」
但伊寧卻看到明佑捂著胸口，胸衣之上，有一團殷紅的血……
而同時，謝天也回到了京城西直門外，他在一個無人的地方停下，忽然彎腰，朝著地上「哇」的吐起血來……
吐完之後，他擦了擦嘴角，蒼白的臉上恢復了一絲血色，只見他沉眉閉唇，重重的呼出了一口熱氣……
隨後，他呼吸漸漸平復了下來，轉頭忘了一眼西邊之後，恨恨道：「你們……給我等著！」
毫無疑問，又是一場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