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栗子傳信
眼見董昭跟沈青仗義出手，打跑了那阿里王子，老鐵匠鬆了口氣，連忙上前拱手做謝：「多謝二位相助。」
董昭點點頭，沈青卻看向了老鐵匠：「老伯，你不記得我了么？」
老鐵匠抬眼皮看向沈青：「有點面熟啊，這位姑娘是？」
沈青笑道：「去年年底，我家姐姐不是在此處取刀的么？我陪她一起來的。」
「你家姐姐？」
「對，她叫伊寧。」
說起伊寧的名字，老鐵匠頓時眼神里來了光，指著沈青：「哦……原來是你啊！你們當時一起來的，取的青虹刀對吧！我想起來了。」老伯說完精神振奮起來，露出笑臉，開心極了。
「正是，我叫沈青，他叫董昭，我們都是閑園的人。」沈青補充道。
「快，快請進來坐，外邊冷！」老鐵匠連忙做了個請的手勢，而後又招呼屋內的夥計，「快去泡熱茶，來客人了！」
待三人安坐下來之後，董昭好奇道：「老伯，為何這西域的王子，千里迢迢來找您打刀呢？難不成他們西域就沒有鐵匠嗎？」
沈青也很想知道，因為這個什麼王子今天才第一天進京，下午就火急火燎來打刀，怎麼看都覺得很違和。
老鐵匠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董昭，嘆氣道：「董少俠，你有所不知，老朽本不是京城人，而是關西人。」
「關西？潼關以西？」
老鐵匠笑了笑：「陽關以西……」
董昭瞪大了眼睛，陽關以西那不是西域了么？這老鐵匠莫非是西域人？
「老朽姓歐，祖上在臨洮府，家族世代傳承打鐵技藝，你們應該聽說過歐楚這個人吧？」
董昭搖頭，沈青卻道：「鍛劍大師歐楚？那不是跟明曇大師同輩的人嗎？那可是曾經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啊！他是您什麼人？」
老鐵匠淡淡道：「正是家父……」
「啊？原來您是歐大師的……」
「不錯，我們歐家世代打鐵，前朝時因為關中戰亂，被迫往西邊遷移，一路順著祁連山走出了陽關……老朽五十歲那年，隨著家父回的中原……後來就在京城定居了下來。」
「原來歐大師還有這麼一段經歷……那是什麼原因讓您回中原呢？」董昭問道了點子上。
歐老伯嘆了口氣：「家父鍛造兵器是個天才，他在西域的時候，無數西域人士求著他打造神兵。那天山派的敬天劍，崑崙派的日月圈，都是出自家父之手……」
「所以，樹大招風？」沈青問道。
「不錯，那烏托汗看中了家父的手藝，想讓家父為他打造神兵。但家父卻看出了他是個梟雄，此人鷹視狼顧，野心極大，欲圖謀中原！所以家父果斷拒絕了他，後來帶著我們一家連夜東歸，跑回了中原！」歐老伯說道。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董昭問道。
「老朽今年六十五歲整，五十歲隨家父回的中原，足足十五年了。」歐老伯嘆道。
「那歐老前輩呢？」
「家父回中原后，沒幾年就病逝了……我們漢人，絕不會替他們西域回部人打造神兵的！」歐老伯沉聲說道。
董昭沈青神色一凜，好一個歐老伯，真是有風骨！
「但是沒想到，他的兒子居然找到這裡來了……」歐老伯嘆息道，剛才他可真是嚇到了。
董昭跟沈青很震驚，沒想到這位老鐵匠一家居然有這麼一段經歷……
言歸正傳，聽完歐老伯的經歷后，董昭很快提起了鑄劍一事：「歐大師，我想打造一把好劍，不知……」
「哈哈哈哈……」歐老伯沒等他說完便擺了擺手，「老朽在門口說過了，沒有好鐵！你若有好鐵，只管拿來便是，你想打造什麼樣的刀劍，老朽都能給你打出來。」
「呃……」董昭語塞了，他確實沒有好鐵，這該怎麼辦呢？
「剛才那個王子不是有一坨玄鐵嗎？少俠你若是有本事將那塊鐵拿過來的話，嘿嘿……」歐老伯伸出了兩根手指頭，在董昭面前比了比，神秘一笑。
「您的意思是，阿里的那塊玄鐵可以打兩把？」董昭反應過來了。
「對咯！」歐老伯笑了起來。
董昭深深點頭，是該想辦法把那塊玄鐵弄過來，打造兩把神兵，這種事怎麼能讓他不激動呢？
「對了，歐老伯，您看看這兩把劍！」董昭示意沈青將湛明劍與長英劍拿給歐老伯看。
沈青緩緩將劍遞到歐老伯手中，歐老伯先是抓起湛明劍，「鏘」的拔了出來，那淡藍色的光輝從劍鋒上溢出來，歐老伯眼睛一下就被吸引住了，他端看著這湛明劍，張著嘴，震驚不已。
「老伯，這是什麼材質鍛造的？」董昭問道。
「海紋鋼……世上竟然真的有海紋鋼……」
「那是什麼？」沈青不解。
「海底之鐵，極其難尋，其硬度比起玄鐵也不遑多讓……」
「那這把呢？」沈青又將長英劍遞了過去。
長英劍一到歐老伯手裡，歐老伯神色再變，只見他盯著那長英劍的劍身劍鋒看了又看，眼神中露出震憾之色，半晌后才點頭道：「隕鐵！此劍乃隕鐵所造！世間僅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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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昭感慨不已，沒想到這鍛劍的鐵，居然有這麼多類別……
歐老伯緩緩將兩把劍遞給沈青，而後看著董昭道：「少俠，你既然有這兩把神兵，還鍛造什麼劍呢？」
董昭有些尷尬的低下頭：「我家人多……我想一人一把……」
「你家……一人一把……」歐老伯聽得臉上肌肉直抽，這人心這麼大的嗎？
「像這海紋鋼的劍，我有兩把，是從南海派弄來的……我還有青虹刀，師姐送我的……至於要鍛造的劍，是準備送給我妻子的……」董昭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你有這麼多神兵？」歐老伯徹底驚愕住了。
「算是吧……」
「走走走，貪得無厭，走走走！」歐老伯氣到了，起身直接趕人了。
「老伯，別啊！」
「你這小子，你是來跟老夫炫耀的吧？快走開，老夫現在不想見到你！」歐老伯很不開心。
「那我若是取到了那塊鐵？」董昭試著問道。
歐老伯神色一變：「給老夫拿來，老夫打造兩把，一把歸你，一把歸老夫！」
「好！那就先多謝老伯了！」
「快走快走，老夫現在看見你就煩！」歐老伯一臉不開心。
董昭尷尬一笑，旋即抬起一隻白繭子手：「那我們說好了啊！」
「等你拿到那塊玄鐵再說吧！」歐老伯一擺手，轉過了身，不想理他了。
沈青淡淡一笑，拉著董昭就出了門，這事也就暫時告一段落了。
出了門后，兩人往瓦橋坊的方向走。此時是下午未時時分，天還大亮著。和煦的冬陽灑落在兩人臉上，照出了兩人的笑容來。
「董昭弟弟，你真想一人一把啊？你還有那麼多個夫人呢？」沈青笑著問道。
董昭搖頭：「不知道，但白梨是說要我給她打造一把的，我答應了總不能食言啊。」
「那就看你怎麼弄到那塊玄鐵了。」
董昭笑笑：「總有辦法的。」
兩人走著走著，走過一條小巷時，忽然傳來一陣香味。董昭嗅了嗅，這香味，讓他食慾大開，這是什麼東西？
沈青也嗅到了，她說道：「是炒栗子！」
「炒栗子？」
「對，就是糖炒板栗！」
沈青說完直接找了起來，很快，她目光一掃，就看見了一個板栗攤子。那攤子邊上圍了不少人，兩人旋即走了過去。
看著鐵鍋里炒的裂開的栗子，聞著那飄出來的香味，董昭問道：「老闆，這栗子怎麼賣啊？」
炒栗子的是一個中年大漢，只見他笑道：「客官，這栗子十文錢一斤啊！」
「我要十斤！不，二十斤！」董昭大聲道。
「二十斤？你當飯吃啊？」沈青不解，這炒栗子吃多了上火的很，二十斤太可怕了，十斤都相當可怕。
董昭神秘一笑：「我要送人的！」
「送人？」沈青不知道他要送誰。
「我要送給阿萍！」董昭湊到沈青耳邊道。
沈青恍然大悟，這小子，一會給白梨打劍，一會買栗子送林萍，好傢夥，把女人一個個都塞進了心裡頭是吧？
董昭再次說道：「阿萍家裡有一棵板栗樹，她很喜歡吃板栗，我想送點給她。」
「哦……」沈青明白了。
可是炒栗子的老闆有些為難：「客官，你這數太多了，這二十斤我可要炒好久的啊！」
沈青見狀，直接遞了一兩碎銀過去，說道：「不用找了，麻煩快些炒！」
老闆看見這碎銀，登時大喜，這可遠遠不止二百文錢啊，這可是大客戶啊，出來這一趟值了。
說炒就炒，老闆小鍋換大鍋，叫幫手燒火。哪消一個時辰，便將二十斤炒好的栗子用油紙包好，還陪了一個竹籃，恭恭敬敬的遞給了兩人。
董昭手不能提，又是沈青提的，沈青倒是沒說什麼，她反正都虛境高手了，這二十來斤根本不在話下。兩人走回閑園時，日頭都已經偏西了……
當一籃子炒栗子放到桌上時，葉眠棉這隻饞蟲就立馬跑了過來：「糖炒板栗！我喜歡吃！」
正當她要拿著吃時，董昭卻攔住了她：「這可不是給你吃的，葉大小姐！」
「嗯？」葉眠棉盯著董昭，疑惑之中帶著不滿。
「這是給阿萍的，你要吃的話，你得幫我個忙！」董昭說道。
「你要我幫忙？你什麼態度啊？還不給吃？好好好，本小姐倒要看看你想說什麼？」葉眠棉抱著膀子看著董昭。
「嗯，葉大小姐聰明伶俐，應該知道阿萍他們進京，在哪裡下榻吧？」
「呵……你好沒見識啊，這外使入京，自然是鴻臚寺官員負責接待了，住也是住鴻臚寺了，你這都不知道嗎？」葉眠棉跟看傻瓜一樣看著董昭。
董昭乾咳一聲道：「我當然知道，不過是考考你而已……既然你知道，那你應該想到我們怎麼樣見阿萍了吧？」
葉大小姐聰明一世，但可惜的關鍵時候沒想到……只見她瞪著眼看著板栗，又一抬眼看著董昭，不知道董昭想要幹嘛……難道拿著板栗進鴻臚寺？可那裡防備一定很森嚴，用什麼辦法進去呢？她想不出來。
「算了，葉大小姐這都想不到，看來這忙你幫不上了，我叫月溪去，我倆去見阿萍。」看著葉眠棉傻眼的樣子，董昭悠然說道。
說完，董昭就將一籃子板栗夾在腋下，作勢就要去找江月溪，這可讓葉眠棉傻眼了。她連忙喊道：「你給我站住！」
董昭當做沒聽見，繼續走，葉眠棉猛的一衝上來，董昭立馬撒溜一跑，葉眠棉撲了個空，頓時氣的直跺腳！
董昭竊笑不已，讓你這兩天耍我！
然後，氣不過的葉眠棉就追著董昭滿院跑，董昭腋下夾著籃子上躥下跳，看得一眾人驚呆了，這兩個人怎麼又鬧起來了？
好不容易，氣喘吁吁的葉眠棉被江月溪拉住了，江月溪朝董昭問道：「你到底怎麼樣去見阿萍啊？你倒是說啊？你看你把眠棉給急的！」
董昭無奈一笑：「這還不簡單，我們裝作小販，去鴻臚寺外賣炒栗子去啊！阿萍最喜歡吃栗子了，她知道了肯定會出來的。」
「啊？」葉眠棉反應過來了，從來沒當過小販的她，怎麼也沒想到是這麼簡單的一個辦法……
「可是那兒可以擺攤嗎？有五城兵馬司的人來怎麼辦？」江月溪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還不簡單，我們可是有樞機院的腰牌的，五城兵馬司的人敢拿我們怎麼樣呢？」董昭直接說了出來。
對啊！樞機院的人盯梢，這五城兵馬司的人哪裡敢管啊？這不是名正言順的嗎？江月溪立馬就明白了。
「月溪，我們喬裝打扮一下，走！去鴻臚寺！」董昭興奮起來了。
「好！」江月溪也不管葉眠棉了，撇開了她的胳膊就朝董昭走去！
可是葉眠棉嚷嚷了起來：「我也要去！」
「哦，你啊？我怕你壞事……」董昭朝她微微一笑。
「可惡的董昭！」葉眠棉被氣到了。
還是沈青出來打圓場：「我們一起去吧，你不要耍眠棉了……」
「哈哈……誰讓她最近老是看我笑話的……」董昭沒心沒肺的說了一句。
「你！」
「好了好了，我們準備一下，都去喬裝打扮去！」沈青指揮了起來。
「好！」
而此刻的鴻臚寺內，一間華麗的上房裡，林萍正端坐在桌前，一手撐著香腮，雙目無神的望著窗外。與董昭一樣，她現在心情也起伏了起來，沒想到在大街上居然看到了最熟悉的人，這讓她開心不已。
但是，由於身份原因，好像不怎麼好見面呢……這便是她沉思的原因。
緩緩而來的腳步聲響起，她轉過頭，看見了進門的班珠上師，於是當即起身：「師傅。」
「還在想他嗎？」班珠輕聲問道。
「嗯……想，沒想到昭哥居然在京城，三姐也在。」林萍答覆著。
「他們也很想你的，所以你覺得他們會做什麼呢？」班珠問道。
林萍恍然大悟：「他們肯定想找機會跟我見面！」
「呵呵，你總是一點就透，既然他們會這麼想，你也該做好準備啊。」班珠提點道。
林萍眼睛一亮：「喔，我知道了，師傅，我該寫一封信，到時候悄悄的交給他們！」
「那就寫吧。」班珠微微一笑。
林萍當即找來紙筆，沾墨揮筆就寫了起來，班珠靜靜的看著他這聰明的徒弟，不由笑了笑。
但願她跟他會有好結果吧，也希望自己沒看錯人。
那個小夥子，如今成長到什麼地步了呢？他也想見識見識……
很快，夜幕降臨。
林萍從屋內走出，出了屋后，緩緩朝著鴻臚寺大門外走，走到門口時，被阿里的回部侍衛攔住了。一個毛臉尖鼻子侍衛躬身道：「聖女閣下，您要去哪？」
林萍冷冷道：「我想出去散散心，不行嗎？」
「這……」尖鼻子侍衛有些為難。
忽然，林萍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聖女啊……外邊危險的很，這大晚上的，你就在院子里散心好了，何必出門呢？」
林萍回頭，看到了也是尖鼻子的阿里，阿里一臉晦氣，可見到她卻擠出笑意來。
「我跟師傅只不過答應陪你出使而已，怎麼，你還想限制我的自由不成？」林萍有些不悅。
「不不不，我美麗的聖女，你不知道，這裡雖是漢人的京城，可外邊的人都像餓狼一般盯著我們呢？你今天進城的時候也看到了，那麼多人對你大喊大叫的……你出門本王子哪裡敢放心啊！」阿里看似很真誠的說道。
「好吧，這樣，你派幾個侍衛保護我如何？」林萍緩了緩說道。
「這……」阿里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難道真的就是去散散心？
「這也不行啊？你這些侍衛，人高馬大，虎背熊腰的，保護我一個弱女子，應該沒問題吧？」林萍再度問道。
阿里臉色一黑，當然有問題，有大問題，他的侍衛今天被打傷兩個了……
眼見這阿里王子不說話，林萍笑了笑：「你們信誓旦旦來此，查看虛實，不料進了鴻臚寺之後，卻連門都不敢出，這般膽小如鼠，豈不令漢人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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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這樣吧，本王子陪你去！如何？」阿里挺了挺胸膛，怎麼能讓美麗的聖女小姐看不起他呢？
林萍笑了笑，點點頭：「行吧，有你跟著，我也放心了。」
有他跟著，雖然麻煩，但卻能打消阿里的疑心，這也是林萍思忖再三之後的選擇。如果執意一個人出門，恐怕這個多疑的王子就會懷疑她了。
於是乎，阿里王子這次帶上了足足八個侍衛，就連他最信任的勇士也帶上了。
林萍跟阿里走出鴻臚寺，與外邊的朝廷官員說了幾句后，身後又多了一隊官兵。這兩隊人馬保護著兩人，在夜色中出了鴻臚寺，緩緩朝外走去。
可才走不遠，林萍就聞到了一股香味，這香味她非常熟悉，是炒栗子的味道！
她精神一振，聞著香味就去尋。很快，就在鴻臚寺外一百步遠的一個街口，她看到了一輛小推車，以及小推車上的炒板栗，味道正是從那裡出來的。
「炒栗子，新鮮的糖炒栗子！」一個女聲從小推車那邊傳了過來。
林萍朝著那邊大步走了過去，阿里連忙帶著侍衛跟上。林萍走到那小推車前，看到兩個村姑打扮的女人，蒙著頭巾，一個在那裡用鐵鍋翻炒栗子，一個在那裡叫賣。而兩人旁邊，有個不起眼的小廝蹲在推車邊上，正在給那鐵鍋下的小灶里加炭。
聞著眼前的炒栗子香味，看著鍋里那裂殼的糖炒板栗，林萍不由喊道：「我要這個！」
「真的要嗎？」那個負責叫賣的村姑輕聲說了一句，然後朝她眨了下眼睛。
林萍一看那村姑，頓時呆住了，這不是……
「四……」
「嘶，好燙！」那個放炭的小廝忽然捂著手喊了一句。林萍聽到這聲音，轉過頭，看著那小廝的側臉，感覺有些熟悉，再一看他袖袍里露出的白色繭子，頓時就認了出來。
「昭……」
「找個鐵鉗來不行嗎？這麼燙非要用手去摸？」炒栗子的村姑不滿喊道。
林萍看著那炒栗子的村姑，眼神再一變，這不是三……
他們三個怎麼都在京城啊？而且都到鴻臚寺門口來了，原來他們果然記得她……
「姑娘，這栗子很好吃，只要一兩銀子一斤哦。」炒栗子的村姑說道。
「一兩銀子一斤？你們鍋里炒的是銅板嗎？這麼貴？」阿里走上前，不滿的說道。
「愛要不要，這可是我外公家的栗子，京城的達官貴人都說好，今天都賣出去上百斤了！」叫賣的村姑不屑道。
林萍聞言，眼眶漸漸泛紅，她強忍住淚水，從腰間摘下一個小錢袋遞過去：「我要，我全要了！」
「不行，這炒栗子吃多了容易上火，姑娘你這水靈靈的，長痘了可不好看呢，最多賣你兩斤！」
「沒事，我不怕長痘！」林萍笑道。
阿里好奇的看了看這兩個村姑，這村姑臉色很黑，臉上還有痘，一看就不好看。而那燒火放炭的小廝蹲在一旁，背對著他，手也籠在袖袍里，似乎像個傻子一般。
「聖女啊，我看這三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啊！你可不要上當了啊！」阿里進讒言道。
可林萍哪裡會聽他的，直接上手抓起一個栗子往嘴裡一塞，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阿里傻眼了：「聖女啊，你不怕他們放毒啊？」
「你才放毒呢？你這毛臉尖嘴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愛買買，不買滾！」葉眠棉直接罵了出來。
董昭心裡一咯噔，就知道葉大小姐要壞事……
江月溪連忙一拉葉眠棉的衣袖，示意她冷靜點。
「你……你這死村姑，怎麼說話的呢？」阿里震驚了，漢人都這麼囂張的嗎？
「老娘生來就這麼說話的，怎麼啦！頭上頂塊布，丑了吧唧的，你以為你誰啊？」葉眠棉出口如刀，字字直戳阿里的內心。
「你……」阿里又被氣到了，指著葉眠棉，不知道該怎麼罵了。
「放肆，你居然敢對我們王子殿下無禮？」阿里身旁，一個高大的侍衛走了出來，死死盯著葉眠棉，語氣極其不善。
江月溪急了，慌忙扯葉眠棉袖子，可葉眠棉脾氣一上來，直接一甩手，甩開江月溪，根本就不聽勸。
只見葉眠棉冷笑一聲，以手指地：「這裡，是我們的京城，你們這些西域毛子，來到這裡，最好懂點禮！給老娘安分點！」
「你說誰西域毛子呢？」阿里大喊大叫起來，臉色憤怒無比。
「說的就是你！你個眼斜鼻尖滿面毛的矬子！」葉眠棉針鋒相對，毫不客氣罵道。
「死村姑……本王子我！」阿里直接擼起袖子，想打人了。
「夠了！阿里，你想幹嘛啊？想在這裡動手打架不成？」
林萍終於是忍不了了，好不容易跟熟人見個面，正開心呢，誰知道這不長眼的阿里居然去惹葉眠棉，那是好惹的人嗎？
「何人在此大聲喧嘩！」一道清冷的女聲傳了過來，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又是何人？」阿里看著從拐角處走來的錐子臉女人，一臉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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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自然是沈青了，只見她手一伸，亮出一面腰牌：「我乃樞機院的人，你們大晚上的在這裡吵什麼吵？想進衙門裡坐坐嗎？」
阿里聞得「樞機院」三個字，頓時就老實了，他可是聽說樞機院滅了日月山清源教的，這個衙門厲害的緊，裡邊有謝天這種角色，可是惹不起的存在。
「呃……這位大人，沒什麼，本王子不過跟她這講價錢而已，她這栗子一兩銀子一斤太貴了……」阿里瞬間萎了。
沈青冷哼一聲，走了過來，自鍋里抓起一個板栗，扔嘴裡一嚼，眼睛一亮：「嗯，不錯啊，給我來一斤！」
「好嘞！」
葉眠棉換了一副臉色，麻利的拿起紙包，就給沈青稱板栗。林萍認出了沈青，連忙道：「青……請給我留一點！」
「你是西域的聖女是吧？」
「是。」
「嗯，我看你人不錯，我買幾斤送你好了。」沈青演的相當逼真。
可林萍卻笑著塞了個錢袋過去：「錢還是要給的！」
沈青接過錢袋，微微一擰，而後遞給葉眠棉：「收著吧。」
「好，多謝大人！」江月溪連忙道。
「這天都黑了，夜裡涼，沒事不要擺這麼晚的攤子！早點回去吧！」沈青抓起葉眠棉遞過來的板栗，轉身就走。
林萍也拿到了板栗，也很開心，也不想逛街了，也折身往回走。
阿里卻愣住了，合著剛才吵架白吵了？
板栗賣完后，江月溪推著車走，董昭在旁邊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葉眠棉問道。
「我笑那個阿里，被我們幾個當傻子玩，還白挨了一頓罵，哈哈哈哈……」
「笑個屁啊！你幹嘛一直背對著他啊，我吵架的時候你怎麼不幫我？」葉眠棉不高興道。
董昭道：「因為我白天跟青姐出門就遇見過他一次了，我還把他的兩個隨從打了，我怕他認出我來……」
「哦，所以你就讓我一個人面對？你就不怕我挨打啊？」
「這不是青姐會來的嗎……」
「你！」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順利見到面就很好了。」江月溪打圓道。
「哼……」葉眠棉還是有些生氣。
回到閑園，葉眠棉打開那個錢袋子，看到了裡邊的信。而與此同時，拿著板栗回到鴻臚寺的林萍，打開板栗包，也在裡邊找到了一張有字的紙條。
閑園內，看完信的董昭深深皺起了眉頭……
而另一邊，看完紙條的林萍也同樣布滿了愁容……
眼下將近年終，明年，註定又是不安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