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勝平負
相逢恨短，來日方長。
董昭被沈青拉到一邊，有御醫送來溫水，膏藥與棉布，沈青接過來，就開始幫董昭處理傷口。看著董昭那兩條變成那樣子的手臂，沈青心疼不已，這才入京多久啊，就變成這樣了……
「青姐，你幹嘛這個表情啊？」董昭笑笑。
「你怎麼那麼逞強啊？你以為你練的是森羅鐵手啊？」沈青沒好氣道。
「逞強還有一線希望，若是不逞強，我早死過不知多少回了……」董昭淡淡道。
聽到此話，沈青給他包紮的動作忽然慢了下來，她看著眼前這個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董昭這輩子雖然是碰上了沈落英那樣的好師傅；彭漸，汪澄那樣的好長輩；伊寧那樣的好師姐，可他活的一點都不輕鬆，多少次都是命懸一線……
「哎喲，疼疼疼，青姐你碰到我傷口了。」董昭叫了起來。
「哦，那我輕點……」
「好。」
沈青細心的幫他包紮著，沒過多久，又給他包出兩個大繭子來，不過這次露出了兩根大拇指。董昭看著這兩個大繭子，苦笑一聲：「我這是變螃蟹了嗎？」
「噗嗤……」沈青沒忍住笑了一聲。
「青姐，我們去看看比試吧，現在是誰跟誰？」董昭轉移話題道。
「是月溪跟……那個聖女。」
「走，我們去看！」董昭起身，便朝看台走去。
而此刻的演武台之上，兩個姑娘正打的火熱呢！
「喝！」
「哈！」
江月溪施展出諸天聖元手，十根芊芊蔥指如劍似錐一般，步步往前逼！而林萍則使出無上真經的身法，翩若蝶舞，不斷閃避著，看上去江月溪已經佔了上風。
現在已是日中，董昭抬起一隻手遮住眉頭，看著檯子上兩人的打鬥，看著看著，他笑了。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看台上的皇帝跟百官看的津津有味，畢竟女人打架太少見了。可董昭卻看出來了，這姐妹倆這是在交流感情呢！
「碎星指！」
「雪中幕！」
江月溪一指點過去，被林萍一掌防住，江月溪指尖一轉，一收，再度往前一戳！林萍輕輕一笑，腳步一滑，身子忽然往後一飄！落在了十餘步之外。
「好厲害的姐姐。」
「妹妹你也很強。」
兩人朝對方一笑，隨後再度打了起來！
皇帝看著看著，忽然皺起了眉，問齊宣道：「都打了多少招了，這兩個姑娘怎麼還不分勝負啊？」
齊宣清了清嗓子：「聖上，女人打架是這樣的，她們沒男人那麼大的力氣……」
皇帝聞言忽然轉頭看向齊宣：「你這話是認真的嗎，那伊寧怎麼那麼狠呢？」
齊宣登時暗道不好，他忘了那個天底下最厲害的女人……
「聖上，伊寧那可是實打實的罕世高手，內力已經到了那個地步，而這兩個小姑娘都還只是初入化境而已……」齊宣強行解釋了一番。
「嗯……」皇帝皺著眉，轉過頭去，不想聽齊宣叭叭了，而齊宣也站直身子，裝作很認真的看了起來。
齊宣看著台上打鬥的兩個女人，嘴角一揚，眼珠往上一翻！這哪叫打架啊，分明是切磋而已，說切磋都有點不合適，純粹就是在過家家……
林萍沒跟誰交過手，對戰經驗嚴重不足，而江月溪雖然有些與人對敵的經驗，但也強不到哪去……兩個人這麼打，完全就是姐姐在教妹妹接招而已……
「看掌！」
「看我的！」
「砰！」
兩人儘力對上一掌！氣勁自兩人周身盪開，震起塵埃一片！而後兩人加大力度出手，四手翻飛，連續近身搏鬥，打的演武台上塵土飛揚……
「開始動真格的了？」皇帝坐直了身子，嘴裡蹦出這麼一句來。
齊宣沒回話，他也看不明白了。
演武台上，兩人打的動靜很大，拳腳交擊聲不斷，可是卻不是動真格，而是為了說悄悄話。
「阿萍，栗子好吃么？」江月溪說著便打出一掌！
「好吃呢，我吃了很多。」林萍也還了一掌過來。
「我們都很想你，你什麼時候能回？」江月溪一腳跺碎一塊磚。
「大概過幾個月就可以了。」林萍說著也一腳踏碎一塊磚。
「你信上說的是真的嗎？那西域大軍已經集結了？烏托汗跟莫古人有勾結？」江月溪說著貼身一肘打過去！
「是的，昭哥他們真的當官了？要在皇帝手下當差？」林萍也一肘打過來，兩肘狠狠撞在了一起。
「是，我們在想辦法……」
「我也在想辦法……」
「找個機會，我們見一面。」
「去哪？」
「西山寺。」
「好！」
兩人打的激烈無比，四周塵土飛揚，磚塊碎裂之聲不斷傳來，看得所有人都驚呆了。
「吃我一掌！」
「來！」
兩人幾乎同時大喝一聲，朝對方猛地一掌擊出！
「砰！」
「咔咔……」
兩人中間的地磚被打的裂開了一條小縫，濺起無數磚灰，而兩人也同時往後倒飛而出，同時落在演武台邊上。
江月溪大口喘氣，半跪在地，而林萍也是一樣。
平手！
「三姐，你怎麼樣？」葉眠棉衝上台，扶起了江月溪，江月溪笑了笑：「沒事。」
「聖女，你怎麼樣？」阿里連忙跑到林萍身邊，作勢要去攙扶，可林萍忽然身子一動，阿里撲了個空。
「我也沒事。」
大臣們面面相覷，這怎麼算呢？
皇帝忽然看向了不遠處的董昭，問道：「董愛卿，這算誰贏啊？」
「啊？」董昭回頭，看著皇帝，露出笑容：「聖上，依微臣看，這是平手。」
「平手？就不能繼續打下去了嗎？」皇帝問道。
皇帝的話讓董昭心中升起一股厭惡感，她們都是老子的翅膀，還打？打個屁啊！打傷了心痛的可是我！
「聖上，再打下去，那就是兩敗俱傷了，這不合適。」董昭答道。
「嗯……」皇帝點點頭，若有所思。
可是那邊的阿里卻不答應了，連聲喊道：「不對，我家聖女才十八歲，你們那邊的都快二十歲了，就算平手，可怎麼算也是我們聖女贏！」
「對對對！」阿里的手下一起喊了起來。
「對你個頭，明明就是平手！」葉眠棉喊了起來。
這一喊不要緊，卻讓阿里一驚，這個聲音怎麼好像在哪聽過呢？於是他轉頭看了過來！
董昭一慌，這個時候了，你葉大小姐就可收著點吧，萬一被他認出來，可是有麻煩的！他慌忙跑下看台，衝到葉眠棉面前，擋在她身前，朝她輕輕道：「別說話，對面那毛子會認出你的。」
「我怕他——」
董昭連忙伸出一隻大繭子捂住了她的嘴，然後對江月溪道：「帶她回去！」
「好。」江月溪趕緊拉著葉眠棉下台了，離開了阿里的視線。
「且慢，那位姑娘，本王子是不是在哪見過你？」阿里問了出來。
「當然見過啦！」董昭回頭喊道。
「哪裡？」
「夢裡啊！哈哈哈哈……」董昭大笑了起來。
「可惡……！」阿里被激怒了，瞬間就不去想在哪見過葉眠棉了。
「哈哈哈哈……」看台上傳起笑聲一片……
這時，班珠起身道：「王子殿下，剛才確實是平手，沒有誰高誰低，再打下去也是兩敗俱傷。」
「怎麼能算……」
「好了，阿里小王子，這位大師都說是平手了，你還爭辯什麼呢？」皇帝趁機說道。
「哼！」阿里憤憤不平，甩袖坐了下去。
班珠卻仍站在那裡，看向皇帝：「貧僧的對手還沒來嗎？」
班珠一發問，皇帝瞬間瞳孔一縮，問齊宣道：「謝天呢？」
齊宣湊到皇帝耳邊道：「謝院長要下午才能來……」
皇帝起了疑心，這謝天怎麼這麼墨跡？於是低聲問道：「為何？」
齊宣答道：「謝院長似乎在療傷……」
「什麼？」皇帝驚呆了，這世上誰傷的了謝天？這要怎麼辦？
皇帝再度看向了班珠，這個西域苦行僧一臉淡然，那氣派，完全就是世外高人，不可捉摸，深不可測啊……
謝天若是掉了鏈子，那豈不是……
豈不是要讓自己的人上了？
看見皇帝這躊躇之色，一個侍衛悄悄湊到皇帝身邊提了一句，皇帝直接就搖頭否決了。
董昭看著這一幕，頓時起了疑心，皇帝還不打算用底牌嗎？他的底牌到底是誰呢？
「大師，現已近中午，不如先用飯，等午後再戰如何？」皇帝身邊一人高聲喊道。
「阿彌陀佛，善哉。」班珠點頭答應了下來。
「上師，你怎麼答應了啊？」阿里不解道。
班珠沒說話，而是看了林萍一眼，林萍點頭起身，隨著班珠緩緩往台外走去。阿里王子見班珠走了，也下令開拔，暫離此處。
「傳旨！回長明殿，擺宴！」皇帝大手一揮，也下了令！
很快，百官隨著皇帝的龍輦往皇宮方向走，董昭等人跟在最後邊，緩緩走著。
「我們還要去宮裡嗎？」江月溪低聲問道。
董昭搖頭：「不知道。」
葉眠棉道：「我不想去，路又遠，庭院又多，禮節又繁瑣……」
沈青道：「沒人想去……」
「要不我們還是回閑園吧？反正沒我們的事了。」葉眠棉道。
董昭想了想，說道：「那我去請旨吧。」
「快去快去！」葉眠棉推了他一把。
無奈的董昭，只得硬著頭皮向前，朝著皇帝的龍輦走過去，走了一段距離后，忽然，他看見了安直，於是朝安直走了過去。
「公公……勞煩您帶我去見聖上。」董昭朝安直做禮道。
安直回頭，看著董昭手上那兩個大白繭子，隨口道：「你是想回閑園嗎？」
「是。」董昭低頭答道，沒想到心思一下就被看出來了。
「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見聖上。」
「多謝公公！」
董昭跟著安直，很快穿過甲士隊伍，徑直到了皇帝龍輦旁邊。
「聖上，董昭有事求見。」安直喊道。
董昭很快就見到了皇帝，他直接開口：「聖上，微臣能否回家睡覺啊？」
「睡覺？」皇帝看著他，忽然笑了出來，「董愛卿，你可是朕的大功臣，你還想睡覺，不許去，隨朕回宮，朕得好好犒勞你們！」
「可是……」董昭心一沉，沒想到皇帝不放。
「還有何事啊？」皇帝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問道。
「微臣……微臣最近在吃齋，這宮廷盛宴的話，臣還是不要去了吧……」董昭低聲道。
「吃齋？你吃什麼齋？」皇帝隨口問道。
董昭抬頭：「蘇伯伯才過世沒多久，微臣非常思念，所以決定為蘇伯伯守齋一月……」
「哦……原來如此。」皇帝托著下巴笑了笑。
「那聖上可否放？」
「吃齋而已，宮廷里難道不能吃齋嗎？來人啊，傳旨，今日滿朝文武，中午都吃齋，叫御膳房準備齋飯！朕也懷念蘇博啊……」皇帝直接就下了旨。
董昭驚呆了，這皇帝……
無奈之下，董昭一行人只得隨皇帝回宮了。
皇帝怎麼會放過這個收買人心的機會呢？他本身又不笨……
當天中午，除了西域使團是國宴之外，滿朝文武皆是齋飯齋菜，就連皇帝也不例外。
端坐在長明殿最高處的皇帝，在開席之時，端起一杯素酒道：「回來的時候，董愛卿說了，他最近在為蘇博吃齋……朕何嘗不是呢？蘇愛卿是國之棟樑，他沒了，朕如同失去一臂……朕心甚痛……列位，今日，朕帶這個頭，這第一杯酒，敬我們的武平侯，北鎮元帥蘇博！」
說完，皇帝仰起脖子，將酒一飲而盡，眼中帶淚。
文武百官皆舉杯道：「聖上聖明！蘇元帥千古！」
看著皇帝與朝臣這般作態，董昭擰緊了眉，沈青更是低聲說了一句：「虛偽……」
樣子當然是要做的，而且做樣子自然也是有用的。這不，那邊的阿里王子與他的國師雅沙就沉默了……
這皇帝不是傳說中的昏君嗎？
皇帝放下酒杯，朝著阿里等人略微一頷首：「請！」
阿里這邊滿桌肉食噴香，可對面卻是滿桌青菜豆腐，這讓他很不舒服……你大國禮節是做到了，可這不是在噁心我們嗎？
「陛下，也請為我們換上素齋吧？」雅沙開口道。
皇帝裝作一愣，連忙道：「這如何使得？這豈不是怠慢了列位？沒有這等道理啊。」
「吾聞蘇元帥之大名久已，他是天下名仕，為他吃一頓齋，又有何妨呢？」雅沙說了一句，而後看向了班珠：「我家上師，也是吃齋之人！」
「聖上，既然人家要吃齋，那便答應了吧！」許右卿來了句，順便瞟了董昭一眼。
高詢沉吟后也道：「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臣等附議！」
滿朝文武開始接話，這讓董昭愣住了……
他就順口一提，居然，居然搞得滿朝都吃齋，這是什麼意思？正當他一臉詫異之時，忽然，遠處一道帶著恨意的目光鎖定了他。他一看，不是那阿里是誰？
而後，無數朝臣也有意無意的朝他瞥去，目光中帶著絲絲不明之意……
呵，原來在這給他拉仇恨呢……
於是乎，一場本該盛大的國宴變成了一桌清淡的齋飯，這讓許多人明裡暗裡開始看董昭不順眼了……董昭這時才明白，自己還是過於稚嫩了……有些事，開口之前，就得料到後果，否則，引來怨恨，將會帶來許多無妄之災！
一頓無語的齋飯吃完之後，終於是等到了謝天。
一身黑色錦袍的謝天大步入殿，在皇帝不遠處撩起袍子跪了下來：「微臣叩見聖上！微臣因事耽擱，故而來晚了，請聖上恕罪！」
「平身吧！」皇帝有些不悅道。
謝天平身之後，環顧四周，很快鎖定了董昭。
董昭被他一看，頓時心頭就開始發毛，那雙尖銳的鶴眼，那兩片厚厚的朱唇，那詭異的笑容，那陰森的氣勢，這是一個何等可怕的人……
謝天只是看了他兩眼之後，便轉過頭，盯上了班珠。
班珠也緩緩睜眼，盯上了謝天。
兩人的目光，一人如雪山般寂靜，一人如烈日般灼人，這一對視之下，似乎空氣都靜止了下來。本來和煦的大殿似乎一下就冷了許多……
「見過上師。」謝天居然拱起了手。
「施主不必多禮！」班珠緩緩雙手合十，還了一禮。
「相逢自是有緣，沒想到西域還有上師這等高人，能與上師切磋一二，謝某幸甚！」
「好說，好說。」班珠一臉平靜。
「上師，請吧！」謝天緩緩一擺手。
「施主請！」班珠也一擺手。
其他人完全插不上話，整個長明殿內就只有這兩人的話在迴響著……
直到兩人出了殿，齊宣才喊道：「擺駕，去演武台！」
「又是那裡……那麼遠……我不想去了……」葉眠棉嘀咕道。
董昭平復下氣息，安慰道：「葉大小姐，這可是這個世上兩個頂尖高手之間的戰鬥，很多人想看都看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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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眠棉，走吧。」江月溪道。
「哦……」
眾人起身，可是出了殿之後，忽然發現謝天與班珠兩人就站在階下的大平台里，一左一右，中間隔著一條大道，就這麼停了下來。
難道就在此處打不成？董昭起了疑惑。
謝天一擺手：「上師，怎麼打法？」
班珠緩緩道：「你我動手，恐怕會毀了此處，不如談招好了。」
「談招？」謝天眉頭一挑。
「對，口談招式，決勝負！」班珠眼睛睜大了一點，氣勢也漸漸上來了。
「好！甚合我意！」謝天笑了笑。
皇帝疑惑不已，問齊宣道：「談招？這樣也能決勝負？這不是鬧著玩嗎？」
齊宣卻一臉繃緊，他答道：「頂尖高手，談招，也兇險無比。但好處是不會打壞東西，也不會波及其他人……」
皇帝點了點頭，還以為兩人要打個天翻地覆呢！
不懂武功的大臣面面相覷，這兩人用嘴巴打架？這也能行？
唯有董昭四人，豎起了耳朵，這談招，董昭聞所未聞，他倒要看看是如何談招的！
「遠來是客，上師，你先請吧。」謝天負手道。
「好！」班珠一抬眉毛，答了一句，而後閉上了眼。
謝天也閉上了眼。
「陰雲化雨！」班珠念出了第一招。
「長虹貫日！」謝天念出了接的招。
「拂雲撥霧！」
「雲燕歸巢！」
「高山覆雪！」
「蛟龍翻江！」
兩人不斷念著，其餘人不斷聽著，不會武功的人聽著如聽天書一般，直搖頭不已；略會武功的人則一知半解，疑惑歪頭；可是高手聽得這些招式，回應在腦海里，那便是一副兩人在天地間大戰的畫面！
聽著聽著，董昭冷汗從額頭掉了下來，沈青更是汗流滿面……
這該是何等可怕的一戰啊！
「深谷迴音！」謝天繼續念道。
「蒼空隱月！」班珠毫不遲疑答道。
「暮雲敝天！」
「烈火灼明！」
「一念無劫！」
「萬法維身！」
「……」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嘴巴停都不停，如同正在打鬥之時，手不能停一般……董昭明白，這誰要是停了，那就意味著接不下上一招！那也就是要敗！若是遲疑了，那也一樣！
「陰華鎖雲宮！」
「九星耀重樓！」
「夔雲降！」
「金鼎出！」
董昭聽著聽著，腦海里顯現出一副可怕的畫面來，兩人招招都帶著無比可怕的氣勁，翻手之間，山巒破碎，河水倒流……陰雲蔽日，寒霜漫天……
他努力的記憶著這些招式的名字，但是兩人後來越念越快，他腦子裡兩個打鬥的人影開始模糊了起來，直到變為了一片混沌……
「他們一直這麼念，口不幹嗎？」葉眠棉歪著頭問道。
沒人回答她，就連江月溪都開始冒冷汗了，雙眼死死盯著那兩人，眨都不眨。
那些文官有些笑了起來：「這不跟我們文人吟詩作對差不多嘛？我還以為他們要打的天昏地暗呢……」
「就是……原來這麼無聊……」
「哎……真不明白比什麼比……」
「砰！」
一聲震響讓這些文官住了嘴，瞪大了眼睛，只見謝天身側，一塊地磚莫名其妙就裂成了幾塊……
「陰霜起！」
「雪峰覆！」
「九天魂嚎！」
「地獄無光！」
「砰砰砰砰！」
兩人身後，不斷傳來地磚碎裂的聲音，如同放爆竹一般，很快，兩人身後的石板地就變成了一片狼藉……
「啊？這……」葉眠棉驚呆了。
「他們吐字的時候，用的內力……這內力極強……」董昭解釋道。
「原來如此……」葉眠棉也張大了嘴巴。
眼看那兩人越念越快，嘴巴如同嘟嚕嘟嚕一般動著，這一念，就念了一盞茶功夫！
該分勝負了吧？董昭這樣想著，後邊兩人的招式他已經快聽不清了，腦子裡更是一片黑暗一般，再也沒了畫面。
「四海歸一！」班珠忽然睜眼念道。
「陰陽無極！」謝天也猛地睜開了眼。
「大道無上！」
「太陰化……噗！」謝天最後一個字沒念出來，當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那殷紅的鮮血落在雪白的石磚地上，鋪出了一道長長的血跡……
「啊？」
「謝院長！」
「院長！」
謝天的人大聲喊著，跑過去就去攙扶謝天，謝天搖晃著身子，伸出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跡，深深的看了班珠一眼，說道：「你……贏了。」
班珠雙手合十，不動如山：「承讓了。」
林萍急忙跑到班珠身邊，關切的問道：「師傅，你沒事吧？」
班珠輕輕搖頭，笑了笑。
皇帝驚呆了，謝天居然敗了……怎麼可能？
兩人雖然是談招，可這滿地破碎的地磚根本做不的假，兩人顯然是動了真格的，那謝天也不是沒事就想吐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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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阿里王子哈哈大笑：「陛下，如何？你家這位，看來不行啊！」
皇帝身邊一個侍衛滿臉不服，湊到皇帝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可皇帝還是搖頭，那侍衛退下了。
「小王子殿下，此次三次比試，一勝一平一負，扯平了。」齊宣開口道。
「不錯，咱們還是平手！」阿里也認了。
「平手就平手吧！」
皇帝淡淡說著，但心裡頭還是很不滿意的。這個謝天，這個號稱偽絕世境的謝天，居然輸給了那個和尚？他怎麼能忍？世間怎麼會有比謝天更厲害的人？
「陛下，那榷場之事？」阿里試著問了句。
「阿里小王子，今日就到此為止，明日再說吧！」皇帝臉色有些掛不住了。
「好！」
於是乎，比試到此畫上了句號。
可值得推敲的，輸的兩個人，一個鐸達，是阿里王子的人，一個謝天，是皇帝的人……而贏的兩個人，班珠上師，他與阿里其實根本就沒什麼關係，而董昭，跟皇帝更是表面君臣……
看似是一勝一平一負，實則難說的很。
西域使團接下來還要在京城待一段時間，而董昭，也在想著接下來的事。比如，如何跟阿萍見上一面，一訴衷腸。還有，阿里王子那塊玄鐵，他可是惦記著呢……
至於那謝天，董昭暫時還真沒什麼辦法，還有那龐元……
走在回家的路上，董昭抬頭望天，天空漸漸陰了下來，看來又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