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狗頭軍師
北風起,馬蹄鳴,瀚海難靖,邊關不寧。
「給我殺!」
顧章平手中軍刀一指,身後無數鐵甲騎兵催動駿馬,朝著遠處撤退的草原騎兵殺了過去!
隨著那面「顧」字大旗涌動,鐵騎如排山倒海般從高坡衝下,騎士們吶喊著,手中鋒利的長槍一擺,紛紛掏出馬弓,拈弓搭箭,拉動弓弦!
「嗖嗖嗖!」
一陣陣破空聲響起,箭如飛蝗般射出,而後落入了數十步之外的草原騎士群里,頓時掀起了一片慘嚎!
「撤退!撤退!」
一個頭戴皮帽的草原漢子揮著彎刀喊著,突然,一道箭矢刺破皮肉的聲音傳來,他話未完,一根利箭就射穿了他的脖子……他整個人身體一頓,而後緩緩往馬側一栽……
可他還未栽下,一柄鋒利的軍刀划來,只聽得「噗」的一聲,他當即身首分離,無頭的身軀「噗通」落地,戴著皮帽的頭顱被一個衝過來的鐵甲騎兵一手拎走了……
落在地上的屍體也被隨後衝來的鐵騎踐踏如泥……
古寧關外,這支草原騎兵遭到了埋伏,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番廝殺之後,丟下了一大堆人屍馬屍,僅剩幾十騎跑得快的往北逃走了。
顧章平一身甲胄,立於高坡之上,遠眺那支逃竄的騎兵,而後手掌往上一伸,身後的騎兵見到這手令,紛紛停下了馬來。
「將軍,這幫蠻子越來越囂張了,居然敢直接攻擊我們關外的據點!」一個沒鬍子的年輕軍官說道。
「將軍,我們追殺過去,燒了他們的營帳,把他們殺光吧!」另一個長了一點鬍子的年輕軍官說道。
將士們一個個戰意激昂,可主將顧章平卻面色冰冷,他看著那飄散的雪花落在鮮血淋漓的屍體上,皺了皺眉:「分出兩隊人,小心點去偵查,其餘的,打掃完戰場后,撤!」
「是!」
身後將士們齊聲答道,而後井然有序的行動了起來。
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次野外交戰了……
朝堂一片祥和,百官們吟詩作樂,他們又哪裡知道邊關的苦寒?
陰山東南,凈州古城。此處距離古寧關僅僅兩百餘里。
古城已經不在,草原也成了雪原,在這一片丘陵起伏的雪原之上,氈帳星羅棋布。在這片氈帳最中間,有一座巨大的帳篷,帳篷門口,高高豎立著一面銀色的狼頭大旗。
莫古人的狼旗。
氈帳之內,上首坐著一個粗壯的漢子。這個漢子披著一身狐皮袍子,腦袋上留著個金錢鼠尾的小辮,他滿臉橫肉,眉粗眼大,鼻如拳頭嘴如血盆。在鼻與嘴之間,留著一大圈濃密的鬍鬚,而那兩個招風耳上,各掛著一個黃金耳圈。
此人乃是莫古人的首領,默查大汗。
而他的下首,有七八個身材同樣壯碩的皮裘漢子,這些漢子一個個不是禿子就是留個鼠尾辮子,他們正是默查手下的將軍。而在默查最前邊的一個人,留著的卻是綹辮,看上去與他人不同,他滿面陰鷙,灼人的目光里充滿著狼一般的野性。
他是昝敏,昔日的韃靼太師昝敏!
「蘇博都死了,這南朝怎麼還那麼難打呢?哲光,你的萬人隊聽說被王烈一仗打殘了?」默查看向了左邊第三個漢子。
那個叫哲光的萬夫長低頭下跪:「大汗,那王烈手下兵精將勇,我們一個照面就敗了……」
「廢物!」默查氣的臉上肌肉一抖一抖,一抬手,直接將桌案上的銀杯給砸了。
哲光低頭,根本不敢說話……
「都說這南朝皇帝昏庸,這兩年南朝內耗不斷,導致國力大損,可他媽的你們卻在漢人面前連吃敗仗,本汗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
默查怒吼出聲,底下的萬夫長不敢說話,紛紛低頭,唯有昝敏臉色不變。
「昝敏,你怎麼看?」默查看向了他。
昝敏右手搭在左肩,做了一禮:「大汗,那皇帝昏庸不假,可南朝還是有忠臣良將的。蘇博雖死,可他留下的北境防線,以及十餘萬精銳邊軍仍在,而我們的人,輕敵了。」
「呵呵呵呵……昝敏啊,你這是心裡話啊……」默查忽然笑了出來,似乎在嘲笑他曾經的失敗。
「大汗,現在的我們應該按兵不動,得等回部人的消息。」昝敏思忖后說道。
「回部人?那回部人的小王子還在南朝京師玩耍呢!他們怎麼可能現在跟我們一道出兵?若是等消息,又要等到幾時?」默查皺起了眉,那碩大的臉上布滿了愁容。
昝敏卻道:「大汗所慮,無非是回部人說話算不算數而已,這個大汗請放心,那烏托汗野心極大,必然是要出兵的!但我們不如幫他一把。」
「幫?怎麼幫?」默查看向了昝敏。
「派人入南朝京城,悄悄做掉那阿里小王子!」昝敏咬著嘴唇,低聲道。
默查聞言身子一動,頭往前一傾,沉下了眉頭,死死看著昝敏:「你這是想栽贓給漢人?讓那烏托汗怒而發兵?」
「正是!只要那小王子死在南朝,烏托汗沒有理由不發兵!到時候我們,就只需要從中漁利就行了。」昝敏嘴角一揚,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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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帳中有人提出了其他建議:「殺那小王子?你為何不去刺殺王烈呢?」
昝敏冷冷一笑,殺王烈,你想得美啊……昝敏看著那人,如同看傻子一般:「合托將軍你有所不知啊,若是殺了王烈,那就是捅了馬蜂窩,那漢人的矛頭就會直接對準我們,這樣一來,那烏托汗才是獲利者!」
「哦……」那個叫合托的漢子住了嘴。
昝敏這麼說,當然不是不想殺王烈,而是他知道,王烈背後還有個女人,一個極難對付的女人……沒有必勝的把握,他可不會跟那個女人正面打……
「呵呵呵呵……昝敏啊昝敏,你這頭老狼還真是名不虛傳啊,那你不妨說說,該怎麼做呢?」默查沉著眼帘,饒有興趣的看著昝敏。
昝敏笑了笑說道:「我聽聞,那阿里王子曾經想拉攏日月山的慕容煦一族,對那兩個姓慕容的小姑娘很感興趣,甚至想結親。可見這個小王子是個十足的好色之徒。」
「好色之徒,怎麼說?」默查托著下巴,更感興趣了。
「很簡單,大汗帳中有幾位女中豪傑,不僅武功高強,而且貌美如花,不妨讓她們裝扮成落難女子,潛入那小王子身邊,相機行事……」昝敏說出了計策。
「這樣嘛……」默查思索了起來。
那合托卻道:「為何不直接派高手暗殺呢?」
昝敏回頭,看著那合托,笑了笑:「高手暗殺?那小王子身邊高手如雲,甚至還有班珠這種人在,再厲害的高手暗殺又有幾分把握?」
「所以只能色誘,誘殺?」合托似乎明白了。
「不錯……到時候只要阿里小王子一死,死在南朝,那麼烏托汗必然發兵!」昝敏沉聲說道。
「那烏托汗會不會懷疑本汗呢?若是與我生了嫌隙……」
「那就看大汗的氣魄與馭下之道了。」
「怎麼說?」默查疑惑道。
「只要您派出去的人,一口咬死她們與您毫無干係不就可以了嗎?」昝敏低聲道。
這句話讓默查心都為之一動,這個法子好像可行!
成功的話,就能激怒烏托汗,西域的回部鐵騎就會直接殺進關中,而他也能從中漁利!失敗的話,無非損失兩個女人而已,這個買賣,划算得很吶……
昝敏到底是狗頭軍師,名不虛傳啊……
「大汗,還請大汗幫我一個忙。」昝敏提出了條件。
「什麼忙?」
昝敏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說道:「請大汗借我點兵,我要攻入焉然谷,將昔日那韃靼部兀里的舊部剿滅!」
昝敏可記著焉然谷的仇呢……
「借兵?」默查狐疑了起來。
「是,那兀里的舊部,在焉然谷殺掉了我所有的弟子,這個仇,我必須得報!」昝敏道。
「你要多少兵啊?」
「三千!我只需三千勇士!直搗焉然谷,不到一個月便回!」昝敏信誓旦旦道。
「好,去吧,本汗相信你!」默查抬了抬眼皮,點了點頭,這條老狼可是得好好養著的。
「多謝大汗!」昝敏低下頭,眼中劃過一絲狠厲。
如今的他,寄人籬下,早已沒有當初當太師的那股威風了……
原本,他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過平淡的生活,了此餘生。但他心中洶湧的仇恨讓他選擇了重新投入戰爭之中!
焉然谷,所有弟子被殺之仇,他要報!
宣化府外,被南朝鐵騎擊敗之仇他也要報!
他抬起手,看著自己左手沒了的那根小拇指,心中恨意凜然……
伊寧!
這斷指之仇,戰敗之恨,無論如何,我都要跟你討回來!你給我等著!
雪原之上,陰謀正在醞釀,而古寧關里,同樣在整肅大軍!
古寧關將軍府之內,北鎮副元帥兼寧化軍指揮使王烈正在帥帳之中,托著下巴看著前邊的沙盤。而此刻的帳內,聚集了一大批將軍。保安軍指揮使顧章平,平遙軍指揮使常春遠,威德軍指揮使劉煥,廣陽軍指揮使趙騁,古寧關守備梁鐵,以及一干年輕的裨將。
「王帥,這莫古人在距我們兩百里之外的凈州古城紮營,人數約莫有五萬之眾!」游擊將軍焦澤說道。
「五萬……」王烈念著這個數字,仍是托著下巴,似乎在思忖。
「除此之外,其他方向並未發現大股敵軍!」焦澤補充了一句。
顧章平說道:「若是只有五萬人,恐怕他們成不了事!」
「不!章平,你好好想想,北邊對我們威脅最大的人是誰?」王烈問道。
「威脅最大的人?不是那默查嗎?」顧章平說道。
王烈輕輕搖頭,說道:「是昝敏!」
昝敏兩個字從王烈口中說出,在場的所有將軍都面露震驚之色,這頭老狼,那可是心腹大患!
王烈道:「他們打草谷沒打成,而後出動幾個千人隊試圖攻擊我們關外的據點,也被我們擊敗,這只是試探性的進攻而已……」
「那麼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呢?」趙騁問道。
王烈搖頭,說道:「不管他們會怎麼做,我們先做好一切防禦措施!傳我令,北境所有關口嚴密稽查生疏面孔,諸軍輪流值夜,不可放一個莫古人的探子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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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眾將齊齊答道。
「另外,加固城防,整肅軍備,別打起來的時候讓本帥看見生鏽的盔甲跟朽爛的槍杆子!尤其是火炮,不許出現炸膛的情況!都給本帥下去做好準備!」
「是!」
可是,顧章平卻說道:「王帥,還有一個大問題沒解決。」
「什麼問題?」
「冬衣!」
王烈聞言沉默了,他遞上去找朝廷要冬衣的摺子如石沉大海,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尋常的冬衣根本不頂用,很多站崗的士兵都凍倒了……
「要不,咱們派人去京城催促吧……希望聖上……」顧章平心中有些不平道。
「本帥會繼續上摺子的……」王烈無奈說道。
沒了蘇博,很多大事都堆在他的頭上,這擔子重的很……
「要不,飛鴿傳書給京城,讓董昭……」顧章平試著說道。
「不!不要驚動他!他現在立足未穩,我們不能給他添麻煩……這樣,我繼續上摺子,然後去找李總督……」王烈有些無奈道。
顧章平點頭下去了。
這位新任總督,李莨,李麻子的老爹。雖然為人正直,但是這個文官能力不足,很多軍務都看不明白。一天到晚忙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記性也不好……
若是蘇博還在的話,哪裡會有這許多麻煩?
王烈嘆息不止。
將軍們散去后,帳內就只剩王烈一人了。這時,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進來了,只見他興奮喊道:「老王,老王啊!我給你報喜來了!」
「怎麼了?什麼喜事啊?」王烈詫異的抬頭,來人是林澈,青鋒門的人。
「老王,大小姐要回百花谷了!現在已經到大同府了都!」林澈高興道。
「伊寧回來了?太好了!」王烈難得露出了笑容來。
「到時候請大小姐來駐守邊關,老王你就輕鬆點了。」林澈笑著說道。
「傻小子,怎麼能讓她來駐守呢?她人怎麼樣,還好嗎?」王烈問道。
「還好……雖然噤口禪破了,但是她還有龍血草……」林澈笑容忽然淡了下來。
王烈聞言臉色一冷:「那你還說是喜事?有你這麼報信的嗎?」
「不是啊,還有別的喜事啊!」林澈連忙道。
「還有喜事?」
「對啊,大小姐前陣子給百花谷送去了一批姑娘,這幾天,就有好幾個傢伙被姑娘們看上了,王夫人這幾日天天為婚事忙活呢!你不知道,百花谷如今喜慶極了!咱們青鋒門的人有七八個娶到婆娘了呢!」林澈興奮道。
「那你呢?」王烈笑了笑,看著他。
「我?」林澈撓撓頭,「我沒錢……不敢娶……」
「你個瓜娃子!」王烈沒好氣的給他腦袋拍了一巴掌,而後從腰間摳出一錠十兩左右銀子,「拿去!回去置辦點東西,趕緊把婆娘娶了!」
「好嘞!」沒心沒肺的林澈接過銀子就跑!
「回來!」王烈急忙喊道,林澈急忙剎住腿。
「幫我給婉娘帶句話,就說我很好,也很想念她跟彥兒,知道了嗎?」王烈叉著粗腰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林澈欣喜不已,直接跑出帳去了。
婉娘就是王夫人。
「哎……他奶奶的,又來要老子的銀子,老子也不富裕啊……」王烈望著林澈遠去的背影,笑罵了一句。
京城,鴻臚寺。
披著頭巾的阿里王子正坐在溫暖舒適的房間內,他雙腿盤坐在榻上,而榻前的案上,放著那塊沉甸甸的玄鐵。而此刻他正看著那塊鐵發獃呢。
再好的鐵,打造不成兵器,那也是廢鐵不是?
為什麼要一年才能打出好刀來?他還能在這京城待一年不成?
「殿下,發什麼呆呢?」房內的帘子被掀開,走進來的是國師雅沙。
「國師啊,我愁啊,那鐵匠說,若要用這玄鐵打造好刀,非一年不可啊!這讓我怎麼辦呢?」阿里苦著個臉。
「這好辦啊,把那個鐵匠抓回西域不就好了。」雅沙在他對面盤坐了下來,笑呵呵道。
「我也想啊,可那個臭鐵匠跟那個董昭有關係啊!」阿里悶悶不樂道。
這就是他的糾結之處了……
雅沙笑著給他斟上一杯酒:「殿下,你為什麼非要用這塊鐵打刀呢?」
「嗯?國師何意啊?」阿里問道。
「這京城,不就有人有現成的嗎?」雅沙笑著喝起了酒來。
「您的意思是?」阿里有些不解。
雅沙咽下那熱酒,抿了一下:「殿下,那日董昭進殿,你沒發現嗎?他們四個人,個個手裡可都是當世難得的寶刀寶劍啊……」
雅沙這麼說著,阿里聞言眼前一亮,問道:「對啊!那小子寶物不少呢,可如何才能弄過來呢?」
雅沙笑了笑,伸出右手,指了指頭:「用計謀啊!」
「計謀?」
「對,中原人喜歡賭,尤其是江湖人士,最喜好賭鬥!」
「賭?那要怎麼賭呢?」
「這賭啊,就好比釣魚一般吶……」雅沙說著指了指桌上那塊鐵,「這就是餌,而那董昭就是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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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里若有所思,忽然道:「不對啊,國師,他既然有這麼多的神兵,為何還稀罕我這鐵呢?」
「哈哈哈哈……」雅沙搖了搖頭,這王子太笨了……
可他仍然沉住氣,說道:「你當日不是在鐵匠鋪遇見他的么?那他為何去鐵匠鋪呢?」
阿里恍然大悟,看來那小子那日也是去打刀劍的……走的時候董昭還死死盯著他手裡這塊鐵呢!
「殿下,你沒有等一年的時間,可他有啊……你若用這塊鐵做餌,那董昭必然跟你賭鬥啊!」雅沙直接說了出來。
「那……那賭什麼呢?」阿里疑惑了起來。
「雞啊!」
「雞?」
「對啊,殿下,你不是帶來了一隻西域高冠雄雞么?你就放出風聲,說你愛好鬥雞,先用尋常雄雞跟人斗。這一來顯示殿下的放蕩不羈,讓這漢人輕視於你。這二來嗎,就是引那董昭上鉤啊!難道殿下不想贏董昭嗎?」雅沙說道。
贏董昭,當然想了,那可太想了。
這該死的董昭,當然得讓他底褲都輸光!
阿里這麼想著,倒是覺得此計可行……
這雅沙,也真是個狗頭軍師啊……
於是乎,各方心思涌動,各種計謀都使了出來。
臘月二十六,董昭帶著江月溪在大街上踩著掃開積雪的街道,正悠閑的逛著,忽然他問道:「月溪,這阿萍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去西山寺啊?」
江月溪白了他一眼:「你就這麼急嗎?天天念!阿萍重要還是我重要?」
問完這句話她就後悔了……
而後董昭愣住了,空氣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你跟她同樣重要……」董昭試著回答了一句。
「那我呢?」
一個女人聲音自兩人身後傳來,不是那葉眠棉又是誰?只見葉眠棉挑起眉毛看著兩人,一臉不開心。
「呃,葉大小姐你……你怎麼來了?」董昭很尷尬的看著她。
「青姐跟龍驍在家裡忙著演練招式,你們倆倒好,偷偷跑出來逛街,居然還不叫我?」葉眠棉大為不滿。
董昭抬起手,伸出兩隻棉布包裹的螃蟹鉗子:「我沒辦法演練招式啊……」
「那你們怎麼不叫我出來呢?」葉眠棉叉腰問道。
「我……」
「答不出來了?」
「葉大小姐……你想買什麼東西我們可以給你帶的……」董昭弱弱說了一句。
「誰要你帶了!」葉眠棉重重哼了一聲。
「好嘞,月溪我們走!」董昭順勢就用手攬住江月溪的肩膀,轉身就走!
葉眠棉被董昭這行為驚呆了,眼看董昭都拔步了,這給她氣的跺腳,她在後邊大喊道:「董昭,你玩我呢!」
「我們跑!」
董昭攬起江月溪就跑,江月溪慌的不知所措,而葉眠棉就在後邊死命的追……
三人跑出瓦橋坊,過了橋,轉了幾個巷子,又跑到了西正街,董昭兩人跑的飛快,葉眠棉用盡了全力追,也才堪堪沒被甩開……
葉眠棉拚命施展輕功,可是追到一個街口時,忽然發現董昭跟江月溪不動了,兩人正看著大街上某處地方,死死的盯著,入了迷一般。
她沒好氣走過去,拍了一下董昭的肩膀:「怎麼不跑了?」
江月溪往前一指,葉眠棉順著她的手指往那邊一瞧,好傢夥!那個阿里王子居然帶著人蹲在街口,而他的對面蹲著一個穿著裘袍的富貴男子,兩個不知玩什麼,正玩得不亦樂乎呢!
「這頭頂一塊布的猴子在玩啥呢?」葉眠棉問道。
董昭視力好,他從人群縫隙里看過去,看了幾眼之後,臉上露出訝異的表情:「看雞打架?」
「雞打架?」江月溪也沒見過。
「你們兩個這都不知道,那叫鬥雞,我家葉承最喜歡玩的就是這個!」
「鬥雞?」董昭江月溪驚呼了出來,這阿里王子居然這麼會玩?
「走,我們去看看那猴子斗的如何!」
「好!去看看!」
三人並排朝著那街口走了過去,很快,一個皮帽侍衛湊到阿里耳邊道:「殿下,他們來了。」
「來得好……」阿里笑了笑,先看看這董昭上不上鉤吧。
兩撥人很快又見了面。
「喲,這不是董昭嗎?京中麒麟兒?」阿里嘴角一歪,斜著眼看著董昭。
「喲,這不是阿里小王子嗎?西域……野馬?」董昭也歪著頭看著他,露出輕蔑的笑意。
「呸!你才野馬呢!」阿里頃刻間就被惹火了。
「小王子你這幹嘛呢?好像玩得很開心啊!」葉眠棉道。
「嗯……你是?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賣板栗的村姑!」阿里王子看著葉眠棉,總算是想起來了。
董昭心裡一咯噔,壞了,就不該帶葉眠棉過來的。
「就是我啊!我賣板栗怎麼了?我放毒了沒?你有沒有被毒到啊?」葉眠棉根本不慌,反而挺起胸膛叉著腰道。
「那你那晚幹嘛那副打扮!你是不是想竊取我們的機要?」阿里質問道。
葉眠棉衣昂起頭:「本小姐長這麼好看,喬裝打扮自然是怕有些登徒子盯上了,就比如你這種!至於你們的機要,你們有嗎?」
「你你你……」阿里都快被葉眠棉給整不會了,指著她道:「你休要在此貧嘴,你們三個走開,別妨礙本王子玩!」阿里很不開心的一揮手。
「不就是鬥雞嗎?這個玩意我家裡人都玩厭了的……」葉眠棉不屑道。
「哦?」阿里王子心中暗笑,開始上鉤了。
「走開走開!」葉眠棉推了一把那個擋在前邊的富貴公子,登時就把他推翻了。
「我還沒斗完呢……你誰啊你?」那富貴公子一回頭,怒道。
「你管我是誰?滾開,本小姐來陪他玩!」葉眠棉毫不客氣懟道。
董昭走到那人面前,一把將他拉起,神秘一笑:「我叫董昭,有麻煩你找我就是。」
「你是……你是董昭?」那富貴公子驚呆了。
「哎喲,滾開啦,廢話真多!」葉眠棉不耐煩的一手推去,將那富貴公子推得一個趔趄,差點又摔倒……
「你們……你們欺負我……我回去找我爹去!」那富貴公子帶著哭腔跑了。
「那誰啊?」江月溪看著那跑路的富貴公子,不由問道。
「管他誰呢!」葉眠棉絲毫不在乎。
她直接蹲了下來,看著旁邊一大籠子的雄雞,朝著阿里王子眉頭一挑:「怎麼玩?要不要賭點什麼?」
阿里嘴角一揚,魚兒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