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夜談
「爹啊,娘啊……你們沒了我可怎麼活啊?」
一個半大的小男孩,正撲在地上那兩具血淋淋的屍體前,痛哭流涕……他的聲音很快就吸引住了回來的林萍。
「你是這村裡的孩子嗎?」林萍問道。
「啊……爹啊,娘啊……」那小孩似乎沒聽到林萍說話一般,猶然嚎啕不已。
林萍俯下身子,望著這孩子,神色凝重了起來。在她看來,這是一個一夜之間,失去了雙親,命運跟她一樣悲慘的人。
「小弟弟,你聽到我說話嗎?」林萍又問了一句。
「嗚嗚……」那小男孩回過了頭,看著林萍,一臉獃滯:「你是誰啊?」
「我是路過的人,剛才看到土匪進村殺人,所以就來看看,我們把土匪打跑了!」林萍解釋了一下。
「嗚嗚……土匪跑了,可是我爹娘也不在了……嗚哇……」那孩子又哭了起來。
林萍心頭一緊,這種情況該怎麼辦呢?
這時,王遂,聞星也過來了,看著這個伏地痛哭的小孩,兩人也是嘆息不止。
「又是一個孤兒啊……」王遂嘆道。
「是啊,王大哥,怎麼辦呢?」林萍問道。
「要不帶他走吧,送到百花谷去!」聞星說道。
林萍猶豫了起來,這時,那小孩忽然回過頭:「你們要帶我去哪?不是去土匪窩裡吧?」
「不是,我們想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林萍解釋道。
「嗚嗚……我要爹娘,我要爹娘……」那孩子大喊了起來。
「這……」三人同時面露難色。
林萍正想安慰他的時候,一瘸一拐的紅狐走了過來,只見她走到三人身邊,看了看三人,隨後目光停留在了林萍身上。
「林妹妹,你是不是發善心了?想救他?」紅狐問道。
林萍眉頭一蹙:「我第一次碰見這種孤兒,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紅狐輕輕一笑,對那小孩道:「你轉過頭來我看看。」
那小孩哭聲一頓,緩緩轉過了頭來,看著紅狐那張媚臉,一時不知所措。
「把手伸出來。」紅狐說了一句。
那小孩問道:「你要幹什麼?」
紅狐臉色一冷:「讓你伸手就伸手,不然要你好看!」
林萍見紅狐這般態度,不由問道:「紅狐姐,你這是?」
紅狐一擺手:「你別管!」
林萍住了嘴。
那小孩見紅狐臉色不好看,於是伸出了一隻髒兮兮的左手來,右手卻放在了背後。
「王遂,擼起他的袖子!」紅狐說道。
王遂一把擼起了那小孩的袖子來,借著莊子內殘餘的火光,紅狐看到了一條粗糙的手臂,手臂自手腕往上,黝黑黝黑的。紅狐看在眼裡,而後瞄了一眼那小孩的脖子,頓時眼神就變了。
「林妹妹,江湖險惡,你可別上當了,這可不是什麼小孩,他至少有三十歲!」紅狐說出了一句讓林萍震驚不已的話來。
「什麼?」
「你胡說,我只有十歲!」那小孩辯解道。
「十歲的孩子?十歲的孩子怎麼會有喉結?」紅狐冷笑了起來。
王遂,聞星聽得紅狐的話,齊刷刷一望過去,仔細一瞧這才發現這小男孩確實有喉結,只是脖子短,看起來不太明顯而已,沒想到被紅狐一眼就看到了。
那孩子喊道:「什麼是喉結?我聽不明白!」
紅狐冷笑著:「十歲的孩子,也沒你這麼粗糙的臂膀。如果父母死在你面前,生人又出現,你不可能不怕!但是你眼神之中毫無畏懼,甚至伸出來的手抖都不抖!」
「你胡說,你胡說!」那孩子沖紅狐大聲嚷嚷了起來!
「殺了他!」紅狐大喊了一聲。
那孩子聽見紅狐說出「殺」字,頓時臉色一變,藏在身後的右手忽然朝前一伸,一把鋒利的匕首瞬間刺向了紅狐的胸膛!
「咔!」
那匕首刺到一半,卻被林萍一手死死抓住了!
「我還以為你真的是小孩呢,原來你是土匪!」林萍大怒,用力一扭!
「呃啊啊啊!」
那孩子手腕頓時就被扭斷,大喊了起來,紅狐不待他掙扎,一把拔出劍來,照著那孩子的脖子就是一劃!
「噗!」
鮮血飛灑!那個孩子的頭顱瞬間飛了出去……
那個孩子,不,那個人死了……可林萍卻一臉駭然,剛才她居然以為這真的就是個孩子……還甚至想帶他去百花谷……
紅狐撤掉手中劍,忽然上前一把扒開那小男孩的衣裳,便看見許多手指長的飛刀掉了出來,甚至還有一個小瓷瓶。
她撿起那瓷瓶,打開一聞,而後遞給林萍:「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林萍已經被那些滾落出來的飛刀驚到了,見紅狐發問,連忙道:「是什麼?」
「砒霜!」
林萍瞪大了雙眼。
「林妹妹,江湖險惡,你現在知道了吧?你若是救了他,可知是什麼後果?」紅狐將那砒霜隨手扔進火里,神色凝重的盯著林萍。
林萍漠然點了點頭,她看著眼前那具死屍,回想起班珠當初的話,幡然醒悟……
「人性的陰狠,世態的炎涼,這些讓人痛恨作嘔的東西,才有助你養性!」
「看來我們已經被一夥不知名的人盯上了!我們趕緊走!」紅狐急切說道。
「走!」
「走!」
幾人也不管這莊子里的屍山血海了,駕著車,跨上馬,打上火把,在雪夜之中往西而去!
而當那楚生趕到時,看見地上那無頭屍體,找到那顆頭顱后,頓時氣的大罵:「狗日的青鋒門,居然連千山童子都能識破!他媽的,殺我這麼多人,我一定要你們死!」
「大人,我們怎麼辦?」手下一個人問道,此人正是那茶棚老闆。
「給我盯緊,這幾日不要行動,這幾個人不簡單!就算抓不到那聖女,至少也得找到青鋒門的老巢!」楚生惡狠狠的道。
「是!」
林萍的西行之路並不順利,出了京城,這幫人如同窮凶極惡的野狼一般。什麼王法,什麼規矩,在江湖上是不存在的……
京城,初五之夜。
夜來寒風起,斜月上東山。子時時分,董昭跟沈青一起來到了蘇府之內,他是來找高詢的。
「高伯伯!」
見到高詢,兩人同時開口。
此刻的高詢仍然在書房內,不知道在寫些什麼。他旁邊的炭爐燒的紅通通的,讓這書房內瀰漫著一股暖意。書案上那明晃晃的燭燈照在他臉上,映照出他鬢邊的絲絲白髮,讓他看起來多了一份蒼老。
「你們來啦。」高詢淡淡的說了一句,而後轉過了身,看著穿著夜行衣的兩人,笑了笑。
「在京城,你們還穿夜行衣?怎麼,來見老夫也要跟做賊一樣嗎?」高詢笑著說道。
董昭走進書房,開口道:「高伯伯,皇帝從未對我們放鬆監視,我們若是明目張胆的來找您的話……」
「怕牽連到老夫嗎?你這孩子……」高詢嘆了口氣。
「高伯伯,我家姐姐也說,讓我們不要跟您走太近……」沈青如是說道。
「哎……」高詢嘆了口氣,看著兩人,揮了揮手:「坐吧。」
兩人在火爐前坐了下來,高詢也靠了過來,他打量著兩人,緩緩開了口:「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聖上,這個京城裡,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你們最好來問問我。而你們想做什麼我也知道,甚至我也可以幫你們。」
高詢一開口,就表明了態度。
「那聖上到底是個什麼人呢?」董昭問道。
「呵呵呵呵……問的好!」高詢長嘆一口氣,娓娓道:「他並非庸君,相反,他很聰明。他對如何治理天下,如何用人,都明白的很,他的馭人之術更是爐火純青……」
高詢毫不吝嗇的誇了皇帝一頓。
「但是呢?」董昭問道。
「別急,你聽老夫說完。」高詢按了按手:「他即位的前幾年,整肅吏治,選拔人才,輕徭薄賦,可謂是絕對的明君!那時候我就想,能在這位明君手下當官,以後也足以干出一番利國利民的大事,甚至說不定還能青史留名……」
高詢說著說著,忽然臉色黯淡了下來。
「這,高伯伯,以前的事我不太懂,但這兩年,聖上做的離譜事,也太多了吧……」董昭說道。
「是,是太多了啊……」高詢再次嘆起了氣,「你知道聖上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嗎?」
「這個……」董昭搖頭,他怎麼知道呢。
「子嗣!」高詢沉重的說出了兩個字。
「子嗣?聖上的子嗣?」董昭不明白。
「對,你在京城,只知道有聖上,可知道有太子?」高詢將這個拋了出來。
「太子?」董昭更不知道了,對啊,這京城,好像根本沒聽誰說過太子啊,連朱楓都沒說過。
「聖上去年三十有六,今年三十七了,而他的子嗣卻不多,如今膝下還只有一個皇子,一個公主。對於皇家而言,可謂是人丁單薄……」
「這也太少了吧?」沈青都吃了一驚。皇帝三十七了才兩個子嗣,這都不能說少,只能說亘古少見。
「不僅少,聖上的兒子,也就是太子,還是個痴兒。而公主,從未在人前露過面,誰都不知道公主長什麼樣。」高詢說出了更讓人震驚的話來。
董昭神色變了,隨即他想到了什麼,於是問道:「那這聖上的性情變化,是跟這位太子有關嗎?」
「不錯!」
「請高伯伯解惑。」
高詢捋了捋黑須,眼神望向火紅的炭爐,沉下眼帘,說道:「太子,算算年紀,今年也該有十七歲了。小時候,太子極為聰穎,當時聖上剛即位的時候,我們這些大臣進宮,經常會看到聖上在御書房內教他讀書寫字。甚至,聖上還會讓他當眾給我們這些大臣將奏摺讀出來,讓后讓他思考如何應對奏摺上的問題。」
「還有這事?」沈青問道。
高詢點頭:「後來,大概是四年前,太子出京郊遊,遭遇江湖人士刺殺!雖然刺殺未遂,但太子受驚過度,回來之後便成了痴兒……」
「啊……」董昭驚愕住了。
「所以,聖上大怒,派出樞機院的高手前去追殺那兇手,那謝天應該也在其列,但是誰也不知道追到沒,殺了沒……從那之後,聖上的性情就開始變了。」
「所以,就成了現在這樣嗎?」董昭問道。
高詢搖了搖頭:「人都是慢慢變化的,聖上也一樣,不會突然就從明君成了昏君。自太子受驚變成了痴兒以後,聖上召集無數名醫來醫治,可都沒有用……」
「那他怎麼會只有一個皇子呢?我看他身體還不錯啊……」董昭問道。
「是,是不錯,可是他除了太子之外,他的妃子們,生了五個公主,其中四個,都在五歲前夭折了……剩下的那一個,雖然活著,但是老夫也沒見過……」
「這也太……」董昭被震驚的頭皮發麻,原來皇帝還有這些密辛呢。
「所以呢,他就漸漸變了性情?以至於成了現在這般?」沈青追問道。
「當他寄予厚望的兒子變成痴兒,自己卻沒能再生出一個皇子,他的心思也就慢慢變了……這個朝廷,這個皇室,就得靠他一個人去撐,所以,他的掌控欲便會越來越強!」
「掌控欲?」董昭問到了點子上。
「對,他子嗣不濟,掌控欲便會填滿他的內心!所以,他開始變得的很自私,很剛愎自用,很專橫,甚至某些時候,很殘暴……以至於跟他意見不合的大臣就會被他貶謫……凡是戳痛他內心的話語都會被他記恨……所以,他也就慢慢變成了這樣。」
「可是,高伯伯,這也怪不得別人吧?」沈青說道。
「當然怪不得別人了。因為誰也左右不了他,他是天下之主。」高詢低頭道。
「我明白了,所以他會派謝地去找龍血草……原來是因為這個啊!」董昭似乎解開了一道疑惑。
「謝地?你怎麼知道謝地?」高詢偏頭,一臉震驚。
「我跟師姐在南海天盡島,發現了謝地的屍骸,謝地是去找龍血草的,龍血草乃是天底下至陽之葯,原來皇帝是想用龍血草……」董昭沒說下去了,因為旁邊有沈青。
「壯陽是吧?」沈青脫口而出。
「是……」
「原來謝地已經死了,這事恐怕謝天還不知道……董昭,這個秘密有誰知道?」高詢問道。
「只有我跟師姐!現在你們二位也知道了。」董昭答道。
「好,任何消息秘密,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候用出來才有價值,你懂嗎?」高詢帶著深意說道。
董昭點頭,只要謝天不知道此事,以後說不定能詐他一詐。
「你才入京城沒多久,就鬧出這麼多事,雖然聖上現在挺喜歡你,但你可要當心了。」高詢提點道。
「我知道,他其實試探我好幾次了。」
「你很聰明,但,你不該將你的聰明用在鬧事上,事鬧多了,自然恨你的人也就多了。」高詢說道。
董昭沉默了,高詢說的不無道理。
「接下來的日子,你該沉下心來,安心的做好每一件事,包括朝廷讓你做的事,不僅要做,還要做好!聖上喜歡你,你就要做好他交待的事情來取得他的信任!」
「是。」
「可是高伯伯,萬一聖上讓董昭去殺人怎麼辦?」
高詢臉色一黯:「那就要看殺誰了。」
「高伯伯,你有所不知,那日月山的慕容姐妹,是朝廷通緝的要犯。但那兩個丫頭,其實是董昭的人,慕容幽蘭更是已經跟董昭私定終身了……」
「呵呵呵呵……」高詢一擺手,打斷了沈青的話,話鋒一轉:「殺人,不僅要看該殺還是不該殺,更要看讓你殺的人在何處。」
「高伯伯何意?」董昭不解。
高詢以手指地:「如果他要你殺的人在京城,那你就痛痛快快的殺給他看!如果要你殺的人在江湖上,那就只要讓他知道你殺了就行了,明白了嗎?」
董昭一抬眉毛,原來如此嗎?
「很多事,只要不在人眼皮子底下,都可以做文章!」高詢一字一頓說道。
「比如說呢?」董昭試著問道。
「就比如,你們在南岩殺殷奇!」高詢將此事拋了出來。
「您怎麼……知道的?」董昭有點不敢相信,高詢怎會知道此事。
「此事是蘇博這老傢伙主導的吧,你看他有事嗎?還不是屁事沒有就回京了?還被封了侯!」高詢笑了笑,繼續道:「你以為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什麼都不懂?老夫告訴你,權利這個東西,殺人是不需要自己動手的!」
董昭抬起了眉頭擰了起來,高詢的話,讓他如醍醐灌頂……
「所以,你在京城,有聖上寵你,你可以跟謝天尥蹶子,謝天不會殺你!但是,你最最該防備的人,不是謝天,而是許右卿!」高詢說出了這麼一句。
「許右卿?這人到底何德何能啊?他是公認的奸臣,貪官啊,聖上為什麼還要留著他呢?」董昭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所以,我才讓你來我這跟我談啊!」高詢笑呵呵道。
「請高伯伯解惑!」沈青認真道。
高詢道:「這許右卿,你們只知道他是奸臣,是貪官。可你們不知道,他不僅是當世大儒,更是北方仕林的領袖!」
「哦,原來他來頭這麼大?」董昭似乎有些明白了。
「不僅如此,他的女兒,正是當今聖上的皇后!」
「啊?」董昭跟沈青齊刷刷啊了起來,這事他們居然不知道!原來許右卿還是國丈呢……
「除此之外,你們應該也知道,許右卿可是聖上的錢袋子!這兩年來,國庫空虛,連年天災兵禍,聖上都是靠許右卿的私包,才養活皇宮那麼多人的……不然當初韃靼人打到京城的時候,他也無法安坐金鑾殿了。」高詢又說出了一句震驚兩人的話來。
「難怪……難怪許右卿一直都不會倒台……」董昭這下徹底明白了。
明明這許右卿是個奸臣,可皇帝偏偏就不會動他,原來其中還有這層緣由。
「所以,在京城,你惹誰也不要惹他!你若惹了他,比惹到謝天還要麻煩!你若有把柄在他手裡,他只需動動嘴,你可能就要大禍臨頭!」
高詢鄭重的將這話說了出來,讓董昭深深的蹙起了眉。
「所以,當初你師姐在瓦橋上,一口寒氣吹飛許右卿的烏紗帽,聖上卻不怪罪時,你該知道,聖上當初有多想招攬你師姐了吧?」
「多謝高伯伯提點!」董昭起身,鄭重的朝高詢一拱手,沈青也起身拱手做謝。
「都是自己人,不必這麼客氣。」高詢也起了身。
談話看起來似乎就要結束了。
董昭準備辭行,可高詢又開口了:「你可知老夫為何要住在蘇府?」
董昭看著高詢那張略顯滄桑的臉,說道:「因為您就是下一個蘇伯伯!」
「不,我是我,蘇博是蘇博!蘇博會用他的方式庇護你們,而我也會用我的方式來保護你們!我知道你們想做什麼,但如今,你們必須得蟄伏,我不想再看到天下大亂,知道嗎?」
看著高詢那沉重的臉色,董昭沈青鄭重點了點頭。
正在此時,外邊小廝喊道:「老爺,顧大人來了!」
「嗯?顧炳嗎?請進來!」高詢大喊了一聲。
風塵僕僕的顧炳很快就進來了,看見董昭二人,他步子一頓,臉色也慌了起來,都忘了跟高詢打招呼。
「顧老爺子,你怎麼也來了?」董昭也吃了一驚。
「老顧,你來我這,所為何事啊?」高詢問道。
顧炳沉著臉,忽然往地上一跪,跪在了董昭二人面前!這讓三人齊刷刷大驚。
「顧老爺子,你這是做什麼?」沈青連忙去扶。
「不,我顧炳,對不住你們!我今夜來此,就是為了這件事!」顧炳語氣極其沉重。
董昭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了,問道:「是不是尊夫人的事?」
顧炳心頭一涼,沒想到董昭已經猜出來了。
「是,那夜我跟章和談話,被她聽見了,她一早就跑去告訴了許右卿!」顧炳一口氣說了出來。
「什麼?」董昭心驚不已,剛才高詢還說不要有把柄落在許右卿手裡,沒想到……沒想到那個把柄居然已經送過去了。
顧炳繼續道:「以後,我不會讓她出顧府一步的,這件事我想過了。許右卿不會公開,我也不能公開,只能偷偷告訴你們……將來要以防萬一……」
「她告訴了許右卿,然後許右卿告訴了回部人?」沈青問道。
「應該是的……」
可是董昭意識到了更嚴重的問題:「那許右卿,難道就只告訴了回部人嗎?」
「這……」顧炳說不出話來了。
「不行,這許右卿,早晚要除掉他!」董昭繃緊臉,咬牙說道。
「你瘋了嗎?」高詢罵道。
「不,我沒瘋!高伯伯,我們已經做了太多的事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些敵人,哪怕現在還沒擺到明面上,但將來遲早有一天,他們一定會翻臉下手的!」董昭道。
「這是京城,不要亂來!」高詢斥責了一句。
「我不會亂來的,但我一旦亂來了,誰也攔不住!誰要是擋在我面前,想傷害我身後的人,我一定讓他血濺五步!不管是謝天,還是許右卿!甚至是皇帝!」董昭正色道。
「你……你這孩子,怎麼不聽勸呢?」高詢生氣了。
「高伯伯,敵人是不會讓我們安心蟄伏的!我也不想連累您,我的事,我知道!雖然現在我被困在京城,但這個地方,不可能困住我一輩子!這個壓在我身上的朝廷,也不可能壓我一輩子!」
高詢,顧炳愣住了,沒想到董昭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顧老爺子,你聽好了,你家那位,最好永遠別出門,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這老婦人居然敢偷聽告密,差點害死我們!若不是看在章和章平兩兄弟的份上,我一定饒不了她!」董昭赤裸裸的威脅了起來。
顧炳聞言,神色複雜,難以言語。
「青姐,我們走!」
董昭拔步便走,也不打招呼了,顧炳這事讓他氣的不輕。
沈青跟高詢告別後也跟著董昭走了,兩人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高詢冷冷的看著那爐炭火,那炭火剛才還很旺盛,現在卻被一層灰給蓋住了,暖意似乎也少了許多。只見他看著那被灰覆蓋的炭爐,喃喃道:「如今的朝廷就如這被灰覆蓋的火炭一般,看似沉糜衰落,實則底下尚有烈火啊……」
「什麼意思?」顧炳問了一句。
「貿然伸手,必被燙傷啊……」高詢念了出來,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顧炳聞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董昭接下來會做什麼?不會亂來吧?
這孩子已經生出了城府,他的心思,恐怕比伊寧還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