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有何不可。」夏君棠笑,想了一會,微眯著眸子十指輕靈地在琴弦上談著。
這是一把好琴,音色十分乾淨。他粗大的手,卻奇異地能彈出清靈動人的琴音。
「你。」林洛水勾勾手指,叫過去。
走過去,他邪氣地說:「你想不想救你娘了?」
「想。」
「爺改變主意要教你娘了。」他站了起來,嫌惡地看我,還是一手扎掉我綁頭髮的帕子,有些粗魯連帶我頭髮扯斷幾根,痛得我直皺眉頭:「你幹嘛?」
「有曲子,要有舞才能讓爺高興,你吧,相貌沒有,把外衣脫了跳舞,爺就救你娘。」
我氣結,他是不是把我當成青樓女子了。
但是,能救我娘啊,不就脫衣嗎?把他視為無物便是了。當時想救娘,甚至連賣身的想法都崩出來了。
手指解開衣服,是輕薄的裡衣,隱隱可見淺白色的肚兜。
第一次在別的人男人面前寬衣,無奈的羞澀暗暗藏起,他還嘲笑地說:「手腳就是一個俐索啊,跳啊?」
我不會跳舞啊,直獃獃地站著。
他想了想說:「不僅不好看,還很笨,這樣吧,即然有雨,有聲音,自然有青蛙,你就學青蛙跳吧,跳得越高,爺越高興,爺高興了,就救你娘,明白嗎?」
咬咬牙,我雙手反放後背身著單薄的裡衣跳著。
我用力地跳得很高很高,心中有一種委屈,酸澀得想哭出來。
他欣賞著,羞辱地說:「洛水,這倒也是樂事。」
彈琴的棠,有些嘆息地看我一眼,仍是低頭彈著。
藍衣男子輕聲地說:「爺,這樣不好,她要哭了。」
「我們的洛水什麼時候對女人憐惜起來了?」他挑挑眉好奇地看著。
等等,我放下手,看著那藍衣男子:「你是林洛水林神醫?」
他淡看我一眼道:「正是。」
背後的他,哈哈大笑。
我氣得手指顫抖地指著他:「他是林洛水,你是誰?」
他揚唇笑:「你說我是誰?我有說我是林洛水嗎?是你這個笨女人,不分清白皂白就叫我,爺都屈身認了,沒治你的罪呢?」
我想發瘋了,這個男人很好。
把我十多年的好脾氣給打下去了:「你沒有說你不是。」我氣憤地叫著,怒得拳頭緊緊地抓著。
「爺為什麼要解釋,你是誰,爺憑什麼向你解釋。」他還很有理一樣沖我叫,白我一眼:「是你笨得無可救藥,指不定叫你脫光從這裡跳下去,你還真會,嘿,為什麼現在爺才想到。」
好,很好,我見過可惡的,沒有見過更可惡的。
「你抖什麼抖手指,難看,爺的臉,豈是你這賤人能隨便指的。」
高傲是不是,他本事,誰都沒有這麼惹我生氣過,他算是第一個。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是不是,他的高高在上,我早就看不習慣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朝他笑得燦爛。
他皺皺眉,深遂的眼中有抹防備。
真是聰明,大概也是做人太壞了,時常讓人攻擊,我已經衝上去了,他正站起來想躲我,我狠力一衝他就坐倒了下去。
外面的小廝叫著,衝進來,但是我已經壓上他,一手扯著他的頭髮叫:「你們這些人,任什麼看不起人,你們又有什麼能耐,無非就是出身好。」
「痛啊,你這個死丫頭。」他呲牙咧嘴地叫著,一手推我,卻按在我的臉上。
我低頭看到胸上的手,臉一紅,哇的就哭了,狠狠地一拳打在他的胸上:「不要臉,下流。」
小廝從後面一扯我的手,將我扯跌在地上,痛得我倒吸了一口氣。
淚流了下來,恨恨地看著他,他有些發獃,我知道我拿他不能怎麼樣,可是這樣讓人玩弄取笑,卻讓我無比的憤怒。
吸吸氣我爬起來,紅紅的眼看著這三人,轉身就跑進雨里去。
讓我脫了衣服跳舞,他覺得,很高興嗎?太過份了。
雨水得一頭一臉都濕透了,淚水卻沒有停過。
我大聲哭著,雷電在頭上肆虐,卻沒有半點的害怕。石板路讓水沖得很滑,腳下一個不慎,滑了二階,踉蹌地撲抱住那路邊的樹,腳腕間卻是火辣辣的痛。
咬著唇,忽視腳踝的痛,一步一步下山,我是全天下最笨的人。
我連叫痛的權利,都沒有,一旦我倒下,沒有人照顧娘。
我連狠狠哭的權利也沒有,淚是留在心底的,笑臉要揚出來,一次一次告訴自已,生活中有很多美好的事物,要用心去感受。
可是,如此的想哭,如決堤之秋水,無可阻擋。
初見他,我仍然不知道他是誰,可是我不要去知道這樣可惡的人是誰。
他在我心中,如此的可惡,把我的正經,把我的為難,玩弄在手心裡。
逗樂了他大爺,高高在上的他,不知道我心中的痛。
風停雨歇之後,陽光越發的猛烈,曬得我臉生痛,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我現在雙眼一定很腫。
努力地擠著笑容進木屋,還和平常一樣輕快地叫:「娘,我回來了。」
「知秋。」娘輕輕地喚著。
我在門口擦擦臉進去,床邊的椅上放著一塊糕點,卻是七零八落的散碎著。
娘還是不能動,就躺在那裡,保持著一個姿勢。
娘溫柔慈愛的眼神看著我,眼裡浮上了心痛:「知秋,你哭了,是不是誰又欺負你了?」
「不是呢,娘。是剛才下大雨,我躲不及讓雨淋了,打得我眼睛痛痛的。」笑著別開眼,看看窗邊的小花開出一朵朵嫣然的粉紅,也讓這滿是藥味的房間,頓時有些清新起來。
「知秋,娘把你拖累了。」她哀然地長嘆著:「娘這要死不活的,真的好難受。」
「娘,別這麼說,知秋不累,一點也不累,娘也別擔心,我今天看到林洛水了。」可是那樣子狼狽,我甚至跟他說的勇氣也沒有。
安知,他是不是又是一個可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