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佟掌柜的狀態

「這很掌柜的。」

聽完了南宮敗柳的解釋，客棧眾夥計全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但很快就感覺一道帶著殺意的目光掃了過來。

李大嘴瞬間低下了頭，挖起了指甲。

呂秀纔則抬頭望天，數起了太陽。

小郭反應最慢，直接迎上了佟掌柜的目光，尷尬一笑后看向南宮，輕咳道：「咳咳，你說太多我們也不見得能聽懂，就直說該怎麼解吧。」

南宮敗柳比較純良，聽到這話，直接點了點頭：「你們幾位倒是無礙，移魂大法種下的心理暗示，雖然會讓你們下意識去合理化那些矛盾所在，可矛盾畢竟是矛盾。」

「平時或許會下意識地去忽略不計。」

「可就猶如剛剛大嘴哥的情況一樣，只要有人去點出矛盾所在，那心理暗示就不攻自破了。」

「反倒是師姐......」

南宮敗柳說著，看向仍舊一臉茫然的佟掌柜，皺眉道：「師姐的情況就比較特殊了。」

「特殊？」

「哪特殊了？我咋沒看出來呢？」

李大嘴也看向了佟掌柜，卻覺得對方和往常沒什麼兩樣。

「你有所不知。」南宮敗柳搖搖頭，一臉鄭重：「移魂大法是極上乘的催眠術不假，可想要維持被催眠者的催眠狀態，需要使用者保持意識清醒才行。」

「換句話說，一旦使用者失去意識，或是睡覺，移魂大法就會失效。」

「可你們看，師姐現在哪裡有恢復正常的樣子？」

經南宮這麼一提醒，客棧的眾夥計也的確注意到了，掌柜的現在有些太過平靜了。

按說對方是因為收到催眠，才會忘記老白，忘記過往的點點滴滴。

可現如今，南宮殘花睡了過去，移魂大法失效。

而掌柜的，也得知了老白離去的真相。

那她現如今就不可能還是這麼一臉不在意的模樣。

不說慟哭流涕，至少也得表現得失落一些才對。

「好像還真是......掌柜的，你還記得老白嗎？」小郭來到了有些茫然的佟掌柜身前，出聲問道。

佟掌柜愣了一下，眼神重新聚焦，聽到小郭的話后，點了點頭：「記得啊......」

聽到這話，小郭不由得鬆了口氣。

看來那個南宮只是在危言聳聽。

掌柜的哪裡不正常了？

這不是記起來了嘛......

然而，小郭正想著，這口氣還沒有徹底鬆開的時候，就聽佟掌柜繼續道：「咋可能不記得，那天你來額房間，罵了他小半個時辰。」

「說什麼殺千刀的老賊，要不是他，你也不會被你爹又關了兩年......」

佟掌柜侃侃而談，儼然有想要將小郭當日在她房間中的話，全都重複一遍的架勢。

小郭則面容有些僵硬。

「不是，掌柜的，你真不記得了？！」

「老白啊！」

「就是，三年前，要不是他點住了姬無命，我們大家全都得玩完！」

秀才大嘴小貝這時候也全都開口訴說了起來。

試圖按照南宮之前所說的方法，破解佟掌柜的心理暗示。

然而，佟掌柜卻是疑惑地皺了皺眉：「姬無命？他不是被額一烽火霹靂彈炸傻滴嗎？」

「然後還讓老邢撿了個漏。」

秀才、大嘴、小貝：「......」

結尾是這麼個結尾，可中間過程呢？！

「不是，掌柜的這究竟是怎麼了？不是說好了那什麼殘花睡了，移魂大法就解除了嗎？」

「就是，而且我們也按你說的了，可她怎麼這反應？」

大嘴小貝你一言我一語。

南宮敗柳則嘆了口氣：「所以我才說師姐的情況有些特殊。」

「殘花的移魂大法的確解開了，可她自己的還沒有......」

「什麼意思？」

眾夥計全都一愣。

「意思就是，掌柜的自己催眠了自己，南宮先生，您是想這麼說吧？」秀才忽然開口。

南宮敗柳默默點頭。

「移魂大法？」

「不是，你們越說我這咋越亂了呢？」

李大嘴捂著腦袋，看了眼掌柜的，又看著南宮：「不對，不對啊！」

「你剛不說掌柜的把自己催眠了，然後不記得什麼移魂大法了嗎？」

「怎麼現在又用移魂大法催眠了自己？」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這也是移魂大法的特殊之處。」南宮嘆了口氣：「我說過，移魂大法是一種只有在使用者保持意識清醒的狀態下，才能夠奏效的一種催眠術。」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掌握移魂大法的人，功力盡失，那被她催眠的人還會受到影響嗎？」

沒等眾人回答，南宮敗柳主動宣布了答案：「當然不會！」

「由此，一個矛盾點就產生了，如果師姐當真催眠了自己，忘記了所學的移魂大法，那麼她的移魂大法同樣也要失效，而失效了，她就無法忘記自己所學的移魂大法。」

「忘記，沒忘記，那她到底忘沒忘啊？」

李大嘴都有點繞迷糊了。

不光是他，小貝在邊上都要睡著了。

「與其說師姐忘記了，不如說她修改了自己的認知，讓自己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學過移魂大法，然而，催眠術終歸只是一種騙術。」

「催眠術可以讓師姐自我欺騙，想不起來學過移魂大法，可以往的移魂大法功力，卻不會憑空消失。」

「你們有沒有過這種情況，有些話，別人說你們不怎麼在意，但師姐一說，你們就會覺得特別有道理？」

「好像......有。」

小郭想到了她剛來這裡不久的時候，還不適應雜役的工作，就想著偷懶耍滑，過後被佟掌柜在後院說教的事情。

當時還不覺得有什麼。

可現在小郭回過頭想想，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要知道，即便是當初在家裡，她爹和她的交流，都是棍棒藤條更有效率。

這些大道理，她一向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她爹的說教尚且如此，換一個剛接觸沒幾天的陌生人......呵呵，說句看不起自己的，就當是她那個性格，沒一巴掌拍過去已經有所收斂了。

然而，當時的她，竟然真的打心底里感覺到了一種羞愧？

這種感覺，別提有多怪了。

就像是刺蝟將自己的皮給拔下來，然後將帶刺的一面披在身上，將柔軟的一面露在外面一樣。

隔著一扇門，老白靠坐在地上，同樣想到了當日在姬無命被帶走之後，他本想去浪跡江湖，再想辦法。

可掌柜的一勸，他就鬼使神差地留了下來。

原本還以為是因為人，結果......也是移魂大法嗎？

類似的經歷，秀才和大嘴同樣也有不少，小貝亦是回憶起了曾經被嫂子說教的經歷。

看著眾人追憶的模樣，南宮敗柳繼續道：「現在你們明白了？」

「師姐只是忘記了，並不是不能再施展移魂大法。」

「這就好像是你們武者，難道你們會因為失憶，然後就失去一身功力嗎？」

「不，你們只是不記得了。」

「師姐同樣是如此，當日，殘花雖然對師姐施展了移魂大法，可她還是低估了師姐的天賦，如果不是師姐自己想要逃避現實，即便是在心神失守的情況下，師姐也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掙脫移魂大法的控制。」

「之所以一直奏效到現在，全是因為師姐在殘花原本的基礎上，又推了一把。」

「這也是殘花明明睡了過去，師姐卻依舊沒有恢復的根本原因。」

「那現在該怎麼辦？你就不能給想想轍？」

大嘴看向南宮。

後者翻了個白眼：「我說大哥，我看你也是武者，咋不去武當山挑戰張真人呢？」

「我那不是打不過，打得過我早去了，然後當我的武林盟主！」

李大嘴撇了撇嘴。

不過卻也明白了南宮敗柳想要表達的含義。

對方連南宮殘花都比不過，就更不用說比殘花還要『兇殘』的佟掌柜了。

「為今之計，只能等師姐自己走出來，而這過程中，要是能稍稍施加一點刺激，估計能提高一些效率。」

「刺激？」

客棧眾夥計下意識看向了大嘴的房間。

......

......

就在客棧眾人找刺激的時候，蘇木也沒再浪費時間，帶上了姬無命從安府帶出來的包裹，就去了錦衣衛。

等到了地方后，他才發現，錦衣衛指揮使青龍，還有餘下的兩位鎮撫使，全都在議事大廳等候。

「東西應該都在這了。」

將包裹放在桌上，蘇木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確認過了，裡面沒有什麼暗器機關。」

青龍點點頭，直接將包裹拆了開來。

其中的東西不多，但真要說顯眼的，也就一個燙了火漆的牛皮紙袋，以及一個綉著金線荷花的錦囊，外加一塊令牌。

「青竹令？」

見到那一面熟悉的令牌，蘇木微微一愣。

白虎聽到『青竹令』三個字后，也愣住了。

青竹令，又叫蓮花令、富貴令。

這可是丐幫護法長老才有的信物，見青竹令，如見長老。

可以說，有了這一面令牌，在沒有幫主或是護法長老在場的情況下，丐幫弟子都要聽從持有青竹令的人的調遣。

違令者，按叛幫處理。

「蘇千戶你還認得這個？」白虎在拿過那面令牌后，仔細端詳一番，又檢驗了材質，確認是丐幫青竹令后，對於蘇木的反應更加驚訝了。

這貨業務能力什麼時候這麼熟練了？

「只是碰巧我也有一面罷了。」

蘇木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貨在想些什麼，說話間，從噬囊中也取出了一面青竹令來。

與白虎手中的令牌，除了細微處的花紋不同以外，餘下部位竟是一般無二。

白虎：「......」

你還不如不解釋，讓他刮目相看一次不好嗎？

青龍的注意力，就沒有放在這一對活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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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看起了包裹當中，剩餘的兩件物品。

能夠被安世耿秘密保管，甚至在逃跑時也不忘記帶上的東西，必然是重中之重。

青竹令雖然乍一看低端了點。

可實際上，丐幫在江湖之中的影響力，比起少林武當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辦法，他們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無論是大明還是蒙元，但凡能夠叫出名字的城鎮，即便沒有少林武當的弟子，也一定會有丐幫的幫眾。

手持青竹令，這群乞丐就隨你調遣。

可以說，這東西在實用方面，數遍江湖也找不出幾個可以與之媲美的。

然而就是這樣一件寶物，在這包裹之中，卻是被擺放得最隨意的一個。

可想而知，剩下的兩樣東西有多重要了。

不過無論是錦囊，還是牛皮紙袋，青龍都沒有拆開的打算。

因為一早，他就收到了風聲，大致猜出了這裡面究竟裝了什麼。

也正因如此，這裡面的東西他才不能看，要直接交給皇上。

......

......

青龍將包裹重新裝了起來，就帶著它進了皇宮面聖。

蘇木則離開了錦衣衛，回了南城。

醫館的一間病房當中。

姬無命揉著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裡是......哪？」

「同福客棧對門的醫館，你應該有印象才對。」

姬無命剛剛蘇醒過來，就聽到房間內響起一個聲音，這讓他下意識的戒備起來。

「誰？！」

「放心，我對你沒有惡意。」

蘇木笑了笑，放下茶碗。

「現在感覺怎麼樣，腦子還清醒么？」

「腦子......」

姬無命揉了揉腦袋，雖然還有些遲鈍，可記憶卻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如果清醒了，那咱們就坐下來好好談談。」

「談......談什麼？」

姬無命一愣，看向眼前的青年：「我好像不認識你。」

「可我認識你，盜神姬無命，於三年前落網，被送入鐵血大牢關押至今，今日上午，從鐵血大牢當中逃脫。」

「你是來抓我的？！」

聽到蘇木如數家珍一般，說出了他的身份。姬無命瞬間皺起了眉頭，同時眼睛朝左右瞥去。

蘇木微笑著搖了搖頭：「我對你的態度，取決於你的選擇。」

「我的選擇？」

姬無命一愣，就聽蘇木繼續說道：「你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