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巡鹽使
木錦之懷揣著聖旨,腳步輕快地走在宮道上,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陸離地灑在她的肩頭,為她這身官服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心中那份激動如同春日裡初綻的花朵,絢爛而熱烈;而忐忑則如同微風拂過湖面,泛起層層細膩的漣漪。
上一次聽到正四品巡鹽御史,還是看《紅樓夢》的時候,林黛玉她爹林如海的職位。
自己身上這個雖然權力上比不上人家那個,但是剛才靖安帝金口玉言,自己可以拿兩份俸祿。
嘿嘿,干一份活開兩份工資,她可真是得了個頂頂好的老闆。
送走了滿心歡喜的木錦之,官興如輕手輕腳地走到靖安帝身旁,聲音低沉而恭敬,「陛下,禮部汪尚書與吏部嚴尚書已在御書房恭候多時。」
靖安帝的目光依舊凝聚在眼前的棋盤上,彷彿那方寸之間藏著天地乾坤,聽到官興如的提醒,她才恍然從沉思中抽離。
她輕輕抿了口茶,茶香裊裊,帶著幾分寧靜與淡然。
隨後,她緩緩起身,拿起天元位置的棋子,步伐穩健地邁向御書房的方向。
「去把曹愛卿也叫來,還有公乘垚,一併請到御書房。」
「是,陛下。」
官興如應聲退下,心中暗自揣測著陛下此舉的深意。
御書房內,嚴晏陽與汪元蕭面對面坐著,氣氛凝重而又不失幾分閑適。
二人見陛下遲遲未至,便索性移至窗邊,擺上一盤棋局,邊下邊聊,話題自然而然地繞到了木錦之的身上。
「說起木錦之,當真是讓人感慨萬千。」汪元蕭落下一子,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當初那水車初入京城,農家與墨家之人皆對她讚不絕口,我便有所預感,此女或有朝一日能步入仕途。然而,我萬萬未曾料到,她能取得今日之輝煌成就,更得陛下如此青睞。」
嚴晏陽聞言,亦是點頭贊同。
木錦之的才華與能力,她們二人皆有目共睹,且於己無害,自是無甚異議。
「木侍郎確是才華橫溢,得陛下器重自是理所當然。只是,曹元弋對她的袒護,卻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嚴晏陽補充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微妙。
「曹大人護犢子是出了名的,更何況木錦之是他的下屬。再者,御史台那些人近來確實有些過於囂張。」汪元蕭隨意地落下一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此番王御史被貶,吳家怕是要樂開花了。」
嚴晏陽聞言,輕輕頷首,「吳家雖已不復往日輝煌,但底蘊猶存,絕非等閑之輩可輕易撼動。木錦之若非真心忠於陛下,無所畏懼,恐怕早已被人拉下馬。她今日之境遇,實則早晚之事。」
正當二人討論得熱烈之時,汪元蕭的目光突然落在棋盤上,似有所悟,「對了,今日見木侍郎呈上的那張紙,手感極佳,不知製作此紙的原料是否昂貴?」
嚴晏陽端起茶盞,輕輕啜飲一口,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說起這個,我倒是略知一二。這木侍郎,可真是個妙人。她研究的東西,愣是一分錢都不想自己掏,所有材料皆是走的工部賬目,還得了曹元弋的點頭,她自己親手蓋的章。」
汪元蕭聞言,不禁抬眼望向嚴晏陽,見其微微頷首,確認此事為真后,更是驚訝不已。
「哦?她初入朝堂,竟能如此深得信任?」汪元蕭的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
嚴晏陽回想起那日於戶部所見賬冊,壓低聲音道,「誰說不是呢?我曾在戶部見過工部遞來的單子,細細算來,那造紙所需的材料,無非是樹皮、稻草、蘆葦、麻頭、破布與廢紙,旁的竟是未見一二。」
汪元蕭摩挲著手中的棋子,目光深邃,彷彿穿透了棋盤,看到了更為廣闊的天地,「若真如此,科舉之制,或許真能為我朝多添幾分寒門之氣。」
二人相視一笑,心中皆是對木錦之充滿了期待與讚賞。
就在這時,御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靖安帝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官興如以及被召見的曹元弋和公乘垚。
兩人連忙起身行禮,靖安帝微微抬手,示意二人免禮。
她走到書桌前坐下,示意官興如給她們賜座,目光掃過眾人,最終停留在汪元蕭和嚴晏陽身上。
「你們剛才在聊什麼?」靖安帝的聲音帶著幾分威嚴和好奇。
汪元蕭和嚴晏陽對視一眼,汪元蕭率先開口,「回陛下,我們剛才正在討論木侍郎,以及她呈上的那張紙。」
靖安帝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讚賞,「木錦之?她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嚴晏陽接著說道,「陛下所言極是。木侍郎不僅才華橫溢,而且行事果斷,頗有膽識。她研究出的那張紙,手感極佳,質量上乘,比之臣現在手上用著的好上不止一星半點,臣屬實是有些敬佩。」
靖安帝微微點頭,看向曹元弋。
「曹愛卿,你對木錦之有何看法?」
曹元弋拱手行禮,言辭懇切,「回陛下,木錦之確實是個難得的下屬。她勤勉盡責,聰明機智,對朝廷忠心耿耿。所研製的工具各個都是實用性極強,又花費不高,如此天賦,臣相信,她未來定能為朝廷做出更大的貢獻。」
靖安帝又看向公乘垚,「公乘愛卿呢?你有何見解?」
公乘垚微微躬身,語氣平和,「陛下,微臣雖與木侍郎接觸不多,但聽聞她在工部表現出色,頗受同僚敬重。就單單隻是造紙術,就能看出此人可堪大用。恭喜陛下,喜得良才。」
嚴晏陽、汪元蕭和曹元弋同時起身,一臉喜色,「恭喜陛下,喜得良才。」
「快坐下,這裡也沒有外人,哪來的那麼多規矩。」
靖安帝擺擺手,四人同時落座。
「朕剛才在未央宮偏殿召見了木錦之,她與朕說了很多,甚至有些地方是朕與你們都未曾想到的。」
靖安帝伸出右手,掌心處躺著一顆黑棋。
「朕同她下了一局棋,她與朕講她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只幼時淺淺學過一二,我當時並未相信。直到她開局把這枚棋子下在天元,我才恍然發現,她並非是如同你們一般出身世家大族,她看待一些事情的眼光才會與我們有所不同。」
汪元蕭喃喃道,「開局下在天元……」
嚴晏陽與公乘垚二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靖安帝手中的棋子,眼神晦暗,長久不語。
曹元弋倒是神色如常,只淡淡掃了一眼靖安帝手中的棋子,心中輕嗤一聲,抿了口茶並未多言。
若是木錦之不太會下,她信。
可是開局直接下天元,木錦之要是真半點不會,她可不信。
真真是喜歡躲事,竟然在陛下面前都是如此。
還有陛下這態度,應當也是瞧出來了,卻未曾怪罪,看來她這左侍郎剛才有些話,是說到陛下心裡去了。
得了如此偏愛,若是日後天賦用盡的太早,怕是難得善終。
「她與朕提起來海水製鹽,下了軍令狀,說若是兩個月內未能讓朕吃上加了海鹽所烹飪的菜品,自願辭官,永不入朝。」
「陛下,這木侍郎……」
靖安帝抬手,制止了曹元弋未出口的話語。
「朕本想與她交心,卻從未想過斷了她的後路,曹卿不必如此緊張。她有才,朕惜才,未曾允下此言。」
面前四人剛鬆了口氣,就聽靖安帝慢條斯理的接著道,「朕封她為正四品巡鹽使,五日後帶三十御林軍前往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