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劍冢

[仙劍門－劍冢]

入夜，月光照進這個不大的洞口，裡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此時，有兩個人正站在離那洞穴不遠處，從體型可以看出他們是一男一女。

「真的要進去嗎？被師父知道可就…」那個少年壓低聲音小聲說道，他叫獨孤子吟，是仙劍門四代弟子，今年十七歲。他身旁的女孩叫紫荊，今年也是十七歲，但卻是三代弟子。

「沒事的，我們不說誰知道？再說我已經達到了馭物的境界，可以去裡面尋找飛劍了！」紫荊一本正經的為自己找理由，得到一柄飛劍是她至今為止唯一的心愿。

「可是師父說了，那裡面很危險，必須大家一起在二代弟子的帶領下才能進去，否則會死的…」獨孤子吟雖然只是祭符的境界，但是離馭物也不遠了。為人謹慎的他當然不會拿生命開玩笑，但他善良的心性又讓他不懂得拒絕別人的請求。

「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紫荊拍了拍胸口，自信的說道。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說話聲，兩人同時一驚，紫荊拉起子吟的手鑽進那黝黑的洞里。

「嗤…」的一聲，一張紙燃燒起來，火光帶著溫熱照亮了四周。這種紙被稱作靈符，眼前這張靈符的作用就是簡單的照明，大約能持續六個時辰。本來就有點潮濕的洞壁在火焰的作用下溢出淡淡的水霧，片刻之後，四周就灰濛濛一片。

兩人相視苦笑，只能繼續深入，不久，他們就遇到兩條岔路。左邊一條洞口稍大，呈圓形，右邊那條洞口細長，像是一道天然裂縫，只能勉強使一人通過。走哪邊呢？

「走左邊吧！右邊那條路感覺很怪…」獨孤子吟一邊說一邊向左邊洞口走去。

「好吧！就聽你一次！」紫荊猜測那右邊的洞口只不過是道裂縫，一定是條死路，「不過我要走在前面，你跟著我。」

子吟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於是，兩個人就走進了左邊的洞口。他們發現越往裡去，通道也越寬闊，不禁心中一喜，陡然加快腳步。可片刻之後，他們卻突然聞到一股異味，直令人作嘔。

停下腳步，環顧四周，他們隱約看見一條長且粗壯的白色事物，盤踞在眼前，一動不動。

「那是什麼？」紫荊小聲問道。

「噓…別出聲…」子吟貼著紫荊的耳朵說道。他感覺很不妙，突如其來的異味加上眼前的不明物體，令他毛骨悚然。

「呵呵…」子吟的話卻讓紫荊感覺耳朵痒痒的，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是叫你別出聲嘛！還笑什麼啊！」子吟頓時吼了起來，就連他們現在的處境也忘了…

紫荊也被子吟嚇了一跳，「…人家耳朵癢嘛…呵呵…」

「痒痒癢…你想死啊！什麼情況都沒弄清楚，你還…」

「你還敢對我吼！都是你害的！」紫荊也不是個乖乖女，聽著聽著火也大了，「你讓我吹你試試…你才想死呢！」

……

[And]…

[仙劍門－掌門書院]

在修真界中，大大小小的門派都位於各自的靈山之上。這些靈山都來自於人界，之所以能漂浮在天空中，是因為靈山的底部被布置了懸浮陣法。這種陣法簡單而實用，但支持如此巨大的懸浮陣法卻要消耗大量的下品仙元石。

各門派的靈山在通常情況下都按照由仙人規定的軌道飛行，無主靈山和新興門派不予考慮。

除此之外，一些大型門派的靈山都在其周圍布置了防禦陣法。在門派與門派之間的戰爭中，強大的防禦陣法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腳踏飛劍，化作孤鶩，翱翔天空，看著那夕陽下的一座座仙岳，反射出耀眼的光輝。做為一個修真，真正追求的不也就是這一點不同的驚艷美景。

可是，卻很少有人在修鍊不知多少年後，還能如同初次看見那樣，為之驚嘆…縱使擁有了強大的毀天滅地般的力量，他們也不能明白大自然的真諦…

夜，總是寂靜到令人心碎…

不大的院子里，因為太久無人打掃而變得破敗不堪。但又正因如此，此院才令人感到與眾不同。

西北角落，一位老人身披灰色長袍閉目靠在一張石椅上，旁邊布滿灰塵的石桌上放有一杯茶，冒著熱氣，散發著清香。

突然，夜空中白光一閃，一個人踏著飛劍落在院子里。只見人影一晃，那位老人身側已經站有一位身披金色長袍的中年人，一柄七寸白色飛劍暴燥的在他右肩上抖動。

「師父…」粗獷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寂靜，那中年人眉頭緊皺，臉色凝重。

「第幾柄了？」借著飛劍發出的金光，那位老人的面目顯現出來。他就是仙劍門掌門，十年過去了，他又老了許多。不僅頭髮和鬍鬚所剩無幾，就連瞳孔都暗淡成死人般的灰色。

「已經是第三十六柄了…其中二十四柄銀器，十柄金器，居然還有兩柄法器！可惜…其中一柄下落不明，另外一柄剛剛出世，卻驚惱了那頭小白蛇…」

「二十年不見，它已經不是小白蛇，現在怕是難以對付…」老人嘆息道。

「師弟他們以及眾弟子都已經趕去，就等著師父您去主持大局呢！」這個中年人是掌門的大弟子，在二代弟子中，實力最強，已經達到元嬰前期，在整個修真界也位於高手之列。但他是性情中人，不懂變通，做事馬虎，時常吃虧。也正因如此，他天資雖然普通，但卻崇尚武力，故刻苦修鍊實力非凡。

「你的飛劍，品質雖好，但同你一樣，好殺戮，總有一天你會被其駕馭，變身成魔…這役過後，你去九幽鬼峰閉關，直到消去它這性子才能出關…否則，我會把它扔進煉劍池…」掌門淡然道。說完后，他已經踏上飛劍衝天而去。

那大弟子此時渾身冷汗淋漓，眼中光芒一閃，縱身一躍，踏劍緊隨。

仙劍對於劍修來說，就如同自己的生命，劍在人在，劍毀人亡…

[And]…

[仙劍門－劍冢]

紫荊手中的靈符一分為二，二分為四，頓時四周光亮如白晝。

「這…這是蛇皮？」獨孤子吟發出驚嘆。這蛇皮盤曲蜿蜒約七丈長短，厚約四尺，可想而知那蛇怪是何般龐然大物。地上堆滿了碎骨，散發出令人恐懼的氣息。

他們二人暗自慶幸那蛇怪不在洞中，否則，此時他們已經化為白骨。雖然他們是修真，比之常人厲害數倍不止，但他們畢竟只有十七歲，面對如此處境，早已六神無主，心中恐懼。

「怎…怎麼辦？我…害怕！子吟…我會…死…的…」紫荊扯著子吟的胳膊說道。她原本可愛中略帶點俠氣的面龐，此時已經堆滿恐懼和絕望。

子吟被她這麼一扯，心中恐懼稍減，卻多出幾分冷靜。他環顧四周，發現洞穴的內壁十分濕潤，但未發現其它出口，不由倍感失望。

忽地，他覺得胸口一熱，紫荊已經撲入他懷中哭起來。

子吟頓時心跳加速，紫荊對她的那份依賴令他心中湧起陣陣暖流，各種負面情緒迅速被自信所代替。他摟住紫荊輕輕說道：

「還會摺紙鶴嗎？」

「嗯？」紫荊停止哭泣，慢慢抬起頭，看著眼前那張再熟悉不過的清秀面孔，只是此時它被放大到填滿整個視野。紫荊的心漸漸安定下來，臉頰上出現一抹淡淡地紅暈，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

「你…你不放手，我…我怎麼折啊？」

「啊！哦…嗯…」子吟如觸電般鬆開雙手，卻又不知道把手放在哪裡適合，只有一手抓頭，另一隻手指著身後說道，「我…我去四周看看…」

紫荊心中一陣失落，又見子吟的窘樣，不覺莞爾。她席地而坐，從懷中取出一張黃色的靈符紙，全神貫注的折起紙來。子吟繞蛇皮走了一圈，搜尋無果后，心想：看來只有原路返回，希望不要遇到那頭蛇怪…他不禁看向坐在碎骨上的紫荊，心念一轉，下定決心。即便自己死去，也要讓紫荊逃出去。

片刻之後，紫荊折好紙鶴，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四周張望，卻發現子吟蹲在不遠處獃獃地看著自己。紫荊不由怪道：

「獃子，看我做什麼？找到…」

「我怕…我怕以後就看不見你了…」子吟打斷她的話，站起身，向她走去。

紫荊微微一愣，微笑道：「那你就一次看個夠是不？」

「嗯…咦？你坐在碎骨上不痛嗎？」子吟奇道。方才，他隨地而坐，臀部倍感痛楚，故而蹲在地上。

「不痛啊！」紫荊站起身，卻發現腳旁有一塊圓滑的石頭，她指著石頭說道：「你瞧！一塊石頭…咦？石頭怎麼會在這一片碎骨中？」

紫荊正欲彎腰去拾，子吟卻搶先一步把它刨了出來：「小心傷了手…」

那石頭呈橢圓形，碗口般大小，黑白條紋相間，不重但光滑，入手冰涼。子吟舉起它仔細端詳，卻未發現什麼奇異之處，而一旁的紫荊卻心急難耐，一把搶了過去。

「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快出去，都死到臨頭了！」紫荊一邊假裝怒道，一邊將那石頭悄悄塞入懷中。子吟聞言，心中一驚，暗罵自己愚蠢，慌忙說道：「你快讓紙鶴飛出去報信，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紫荊白了他一眼，口中念念有詞，同時將手中紙鶴拋向空中。那紙鶴竟然下墜幾尺之後，揮動紙翼飛了起來。如此法術真是令人驚奇，殊不知這只是道符中最為簡單的傳訊符。

小紙鶴跌跌撞撞，飛得很不平穩，但終究還是鑽進了那黑暗的入口，被陰影所吞噬…

[And]…

[劍冢南部－淬劍池]

淬劍池，從劍冢中出世的仙劍都會在這池水中淬洗一番，用於去除少量雜質，便於開鋒。另外，這池水分七種屬性，分別是金、木、水、火、土、風、雷。當仙劍浸入不同屬性的池水中時，就能誘發其本身的屬性，或是一種，或是多種。屬性的種類越多，其仙劍的品質就越好，也就越強大。

此時正直深夜，浩月當空，冷風徐徐。

淬劍池的池水分七種不同的顏色，在月光下熠熠生輝，光彩四射。金色屬金，綠色屬木，藍色屬水，紅色屬火，黃色屬土，銀色屬風，青色屬雷。

這七種屬性之間關係複雜，或是相剋，或是相生，亦或是相生相剋。比如，金克木，木克水，火克土，土克風，雷克金；風火相生，雷水相生，金土相生；水火相生相剋，風雷相生相剋。若是三種或三種以上屬性，則關係更加複雜，並非三言兩語所能說清。當然，不同的兵器都具有各自的屬性，它們的用法不同，威力自然也不同。

對於普通兵器來說，一種屬性算是正常，若是有兩種或三種屬性，則為上品，三種以上屬性那便是極品，異常稀少。傳說，只有仙人使用的仙器才會具有七種屬性，而它們對於普通修真者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

劍冢，雖說是劍的墳墓，但事實上卻是仙劍出世之處。它利用無數斷劍殘骸重新鍛造，是故能每過十年都出世一些不錯的仙劍。其中也不乏上品仙劍，甚至是極品仙劍。

有人說，劍冢是仙人們很久以前用來鍛造仙器的地方，自從他們前往仙界之後，就荒廢了。於是，數百年前，無數修真者來到這裡，費盡心思只為鍛造一件仙器。

可是，幾十年之後，最終結果卻令人萬萬沒有想到…從此以後，那裡被稱作劍冢，意為劍的墳墓。同樣讓人捉摸不透的是，之後每過十年就會從中出世一些仙劍。劍冢南部的淬劍池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就已經存在，總之這一切都還是一個謎。

一道白光劃破夜空，帶著尖銳的呼嘯聲從天而降，徑直插入淬劍池中。一圈圈波紋逐漸擴大，令人驚奇的是池水沒有被濺起一點水花。片刻之後，池水又恢復平靜，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可是，今夜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一眨眼間，夜空中已經從四面八方匯聚了數百顆發出各種光彩的光點，它們懸浮在淬劍池上空。仔細看去，只見它們都是腳踏著飛劍的修真者。

不遠處的樹林中，傳來了樹木被撕裂倒地的巨響。一條長約十丈的巨型白蛇穿行在樹林間，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它的尾部有幾處鱗片已經裂開，不時會有墨綠色的血液從傷口中溢出。將它刺傷的正是那柄剛出世的仙劍，於是它一怒之下，便追尋那仙劍來到了淬劍池。

仙劍門的修真可不願放過那柄仙劍，也尾隨而來。但當他們看見仙劍飛入淬劍池中不見蹤影之後，也不知所措了。畢竟，淬劍池對於仙劍門極為重要，任何弟子都不能隨便行事。眼看著白蛇就要到達淬劍池，飛在半空中的修真們紛紛控制著各自的仙劍向那白蛇發動攻擊。只見數百柄仙劍帶著各種顏色的光芒從空中徑直刺向白蛇，頗為絢麗。

白蛇昂首發出一聲怒吼，隨即蛇身劇烈收縮，瞬間便蜷曲成球狀。同時，蛇身上的每一塊鱗片都泛起青色的光芒，遠遠望去就如同一顆巨型鋼球。

火花四射，數百柄仙劍卻連白蛇的鱗片都破不了。懸浮在半空中的修真們臉上表情沒有絲毫驚訝，他們的目的也只是為了阻擋它而已。至於想要傷害到它，以他們的實力還不夠。

或許是礙於白蛇恐怖的防禦，隨後修真們都不約而同的停止了攻擊。他們都在等待掌門和二代弟子的到來，只有他們才能威脅到這條白蛇。就在此時，那條白蛇卻突然鬆開了蜷曲的身體，一頭鑽入地下。一眨眼間，它就已經失去了蹤影。修真們看見這一幕，全部都愣住了。這可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一柄銀色仙劍如同閃電一般飛射而下，刺入土壤中。片刻之後，它便帶著綠色的血液又鑽了出來，眨眼間便消失在樹林中。

修真們都把目光投向那片樹林，表情像是看見鬼神一般。

一共四個身影若隱若現，倒是能夠辨認出是兩男兩女。

難道是他們？那傳說中的四個人？

沒有人知道他們達到了什麼境界，也沒有人敢質疑他們的實力，因為他們都是修真界十大奇才之一。

「轟」的一聲，那條白蛇鑽出了地面，仰天痛吼。綠色的血液從它的左眼噴涌而出，看來那隻左眼是被仙劍刺瞎了。

在修真們的驚呼聲中，一個略帶稚嫩又有點沙啞的聲音從樹林中傳來，「多漂亮的小白蛇啊！可惜可惜…」

「哼…可惜是個畜生，沒意思…」這個聲音冰冷刺骨，帶著藐視一切的語氣。

「咦？掌門和師父他們來了。」這個聲音就讓人舒服多了，清脆而爽朗。他叫月明風，是掌門的大弟子勾焱的徒弟。他比起勾焱的性格要沉穩的多，為人隨和。

「呵呵…這下有好戲看了…」調皮而甜美的聲音讓人如入仙境，像是仙女的天籟之音。她叫伊茹，同林沁湘一起拜在掌門二弟子飄淼門下。

白蛇似乎也感覺到危險的氣息，一扭身就往北方逃竄。它現在身受重傷，也只能逃命了。斗一凡見狀正欲攔截，卻聽到了掌門的傳音：

「放它走…」

一群人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那白蛇消失在一片茂密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