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反攻(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反攻(二)

「遼海已經封凍了?」書房內,溫體仁微微一愣,盯著坐在下首的湯寶成,後者輕輕點頭。

「大人說,老大人若是願意去遼東頤養天年,他將攜旅順上下倒笈迎之」湯寶成又道

溫體仁失神了片刻,很快就恢復了神智,搖搖頭苦笑道:「連知閑都看得出老夫倒台在即了。」

湯寶成拱手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東林與閹黨聯手,老大人獨木難支,何不急流勇退謂知機,又何必等他下了逐客令再走?」

溫體仁嘆了口氣,喃喃道:「成也東林,敗也東林,天意如此,夫復何言?」

湯寶成微微一笑,道:「聚散無常,流傳有序,老大人為國鞠躬盡瘁,又何必把些許瑣事放在心上,人生何處不周旋?」

溫體仁哈哈一笑,指著湯寶成笑罵道:「你倒是會說些應景話兒,也罷,老夫也不是眷戀不舍之人,難得楊波還有些孝心,肯收留我這落魄舊人。」

沒想到湯寶成突然伏在地上磕頭道:「老大人先請恕小人無禮,小的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老大人恩准?」

溫體仁不動聲色,冷冷盯著湯寶成半天後才道:「既然是不情之請,不說也罷。」

湯寶成身子一滯,又磕了個頭后[一][本][讀]小說www.YbdU.COm方從容落座,竟然絲毫不提剛才的請求,湯寶成年紀輕輕,心機如此深沉,連溫體仁都有些驚異。

「大人還特意叮囑小人,老大人還有何未了心事。只要能做到的,大人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湯寶成又說道。

溫體仁捋了捋鬍子,笑著道:「知閑知恩圖報。也不枉老夫提攜他一場,不過他巴巴的派你來做說客,是想讓老頭子早點滾蛋,省得杵在京師礙你們的眼吧?」

湯寶成剛想答話,溫體仁擺擺手,道:「大明風雨飄搖,老夫心裡比誰都清楚。北方州府還有一些兵馬勉強維持著持續,流寇已成燎原之勢,朝廷國庫空虛。無力圍剿,實幹之人屢遭貶斥,夸夸其談之輩捎首弄姿,大亂將起矣。知閑心有大志。老夫也無需多言,只盼他將來能為國家保存一點元氣吧?」

湯寶成再次跪在溫體仁面前,恭敬的磕了兩個頭。

溫體仁嘆了口氣:「老夫硬抗著,最後的結局無非是兩敗俱傷,倒不如主動退而求次,保全群臣一段佳話,老夫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嚴坤之和薛國觀。嚴坤之老成持重,為時名將。只是權勢之心甚重,老夫在為尚能保得他無虞,老夫一退,只怕他最後落得個議罪戍邊的下場」

湯寶成沒有抬頭,只是靜靜的聽著。

「幸好還有個知閑替他撐著,旅順一日不倒,嚴坤之無非就是受些磨難,當性命無礙,唉,老夫主動乞歸,陛下為安撫人心,定會將薛國觀推上來,此人朴忠有餘卻不通權謀,少疑多斷,將來下場恐怕最是悲慘。若是果真到了那一步,還望知閑,還望知閑看在老夫的面上,出手相救一二。」

湯寶成點點頭:「老大人交代的事,小的定會轉告大人」

溫體仁神色有些疲憊,揮揮手道:「你且去吧,斗米恩,升米仇,老夫何苦去旅順讓知閑不自在?等陛下許了老夫的乞歸,咱們就南的南,北的北,若是上天垂憐老夫多苟活幾年,且看這莫測風雲如何變幻吧!」

「遼海封凍了?」祖大壽臉色猶豫不定,死死望著被祖克勇打發回來的使者。

「回大帥,遼海封凍,少爺擔心消息往來傳遞不便,提前命小人帶回一份密信,說一定要親手給大帥過目方可。」說完,那個細作從棉襖的夾縫中拿出一份蓋了火漆的信,呈給了祖大壽。

祖大壽幾下撕開信封,臉色陰晴不定,粗粗看過後對那個細作道:「我以知悉,你且退下。」

細作走後,一個黑影閃了出來,對祖大壽輕聲道:「大帥,如何?」

祖大壽心煩意燥,把信塞到他手裡道:「你自己看」

吳襄接過信,信里洋洋洒洒深邃博大地寫了十幾張,最關鍵的其實是最後兩句話:「……侄兒根據這幾日觀察斷定,一,建奴必敗,二,旅順不可敵。」

吳襄眼珠轉了轉,立刻把信撕碎,躬身對祖大壽道:「大帥,長伯年幼無知,平日最喜夸夸其談,豈有區區數日便能盡觀國家大事乎?某平日多有溺愛,家教不嚴,還望大帥恕罪。」

祖大壽哼了一聲,卻沒有說話,楊波要和他一樣當軍閥,大家都心知肚明,大明全國能對付關寧軍的只有旅順兵馬,原本派遣使者不過是一種投機,緩和與旅順關係的布局而已,沒想到吳三桂才去了幾天便看出后金必敗,這個判斷讓祖大壽心裡震驚不已。

旅順實力膨脹得很快,從進駐旅順開始,接著就收復了金州,然後開始在復州一線和韃奴拉鋸,短短一兩年勢力已經擴張到遼中地區,根據潛伏在旅順的細作回報,金州地峽屯田的軍戶已經超過了三十萬,,戰兵在動員之後能迅速達到三萬的規模,祖大壽還聽說,這還是連年與韃奴交戰,受制於糧草器械,如果旅順擊敗韃奴,修養生息一段時間,實力會膨脹得更加恐怖。

祖大壽猶豫不決,他知道吳三桂所言句句是實,遼東三國志,其實最弱小的是他關寧軍馬,打又不能打,而且祖家軍的勢力範圍處在韃奴和大明之間的夾縫地帶,無論自己怎樣維持,能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就夠艱難的了,但如果吳三桂判斷準確,他們將很快迎來旅順的威脅,這兩年祖大壽思前想後,勞心勞力。人也蒼老了不少。

「幸好派了長伯出使,有他在旅順,萬事都有換轉的餘地……」祖大壽以手附額。說了一句吳襄聽不懂的話。

「遼海已經封凍了?」崇禎帝手一抖,一團墨汁滴在批閱的奏章上,刺目的紅讓他有些暈眩。

王承恩弓著身子,低聲道:「是,遼海封凍,羊官堡斷絕了交通,兩方決戰勢在必行了。」

儘管西暖閣裡面暖洋洋的。但所有服侍的人都覺得崇禎帝的表情如同寒風撲面一般。

「是啊,都要決戰了,誰會贏呢?」崇禎帝輕輕嘆了口氣。乾脆把硃筆放在筆架上,比起遼東決戰,御案上那些十萬火急,各地流寇攻城略地的奏疏又算不上什麼了。

王承恩硬著頭皮。小心的道:「旅順能戰但兵少。東奴八旗齊聚,但屢敗楊波之手,雙方勢均力敵,奴婢以為,無論誰勝誰負,都是損失慘重甚至一蹶不振,這對我大明亦是喜事啊?」

王承恩的話讓崇禎原本緊閉的眉頭稍稍開朗了不少,他點頭道:「祖大壽何時出兵?」

王承恩不敢隱瞞。小聲道:「兵部業已發文,只是祖大壽又是推脫。說天寒地凍,軍餉不足,目前止有吳襄一部到了西平堡。」

崇禎帝哼了一聲,道:「張鳳翼昏庸無能,你去傳朕口諭,令他乞歸骸骨,朕不加譴責,尚著敘賚,君臣之間也留些顏面」

崇禎又道:「建奴猖獗,遼事敗壞,薊遼總督嚴坤之難咎其責,昌平叛亂,嚴坤之壓制各路軍馬拒不出兵平叛,又與昌平亂軍私下議款,罪不可赦,著錦衣衛鎖拿進京,有司共議之……」

王承恩心裡一寒,膝蓋一軟,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嘶聲道:「還請皇爺爺三思而行,三思啊?」

崇禎帝面無表情,道:「令溫體仁今晚入宮奏對,去吧……」

「遼海已經封凍了?」唐通大營內,一個扮作小兵的人尖著嗓子道

「決戰一觸即發」老炮沉默的點點頭,嘆氣道:「可惜,俺恨不得飛到磨盤城,哪怕當個小兵上陣殺敵也好啊?」

宗元方同情的拍拍老炮的肩膀,道:「算了吧,咱家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壓在你們旅順了,此時多想無益,今晚入城,手下都安排好了沒有?」

老炮點頭:「都安排妥當了,兄弟們都分散到各營,等信號一起動手放火」

宗元方立刻打斷老炮,追問道:「咱家關心的是王肇坤,魏國那些傢伙,有沒有把握抓住他們?抓了他們,打破朝廷的封鎖,昌平才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老炮寬慰道:「宗大人放心好了,不光光京師,天津,山西,北直隸一帶外情司都派出了人手,只要擊潰圍困大軍,咱們放回一些權貴現身說法,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下,不愁朝廷不服軟。」

宗元方饒有趣味的盯著老炮:「你倒是放心那個猴崽子,哎,咱家再問你一次,你真相信那猴崽子的話?」

老炮似乎有些為難,最後還是點點頭……

「遼海封凍了?」身懷九個多月身孕的雲娘接到消息,微微有些愕然。

「也不知道那個傢伙怎樣了,一去就兩個月不回家」搬來與雲娘一起住的陳碧蓮憤憤的道。

雲娘掃了一眼抱怨的陳碧蓮,後者立刻閉緊了嘴巴。

「走吧,咱們去元老院走一趟。」雲娘把手遞給陳碧蓮,示意幾個丫鬟扶她起身。

「姐姐身子沉重,外面雨雪交加,還是不要去了吧?」看到雲娘笨拙的樣子,陳碧蓮勸道。

雲娘搖搖頭,輕輕撫摸了肚子里拳打腳踢,不安分的小傢伙,在母親的安撫下,小傢伙安靜了下來,雲娘這才微笑著道:「決戰一觸即發,旅順不可群龍無首,咱們需要在這個時候去安撫人心。」

陳碧蓮還是不清不願:「元老院有那個老紅夷坐鎮,還有韓咬兒,張閻王,不會起什麼亂子的,再說眼下到處亂鬨哄的,咱們還是別去給他們添亂了吧?」

雲娘示意丫鬟給自己披上大氅,搖頭道:「他們威望不夠,鎮不住場……」

崇禎八年一月二十日,驚喜從天而降,皇太極收到了楊波從城頭射下來的決戰書,皇太極想也不想,拿起硃筆在上面慎重的寫下「愛新覺羅*皇太極」幾個血紅大字,當晚,八旗盡數拔營,朝復州方向退了五里左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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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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