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給你機會要懂得珍惜
「本侯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
江景辰露出狐狸般微笑,繼續說道:「你既與鄔、溫兩家往來,手中定掌握著不少信件,本侯要你全都交出來。」
這叫簡單?杜仲山險些氣結,好一會才平復下來,哀求道:「侯爺玩笑了,草民膽子小,可不敢留什麼信件。」
江景辰不置可否,轉而說起初入官場時,處理的那些貪腐之事,末了笑問:「換作是你,可會留下那些把柄?」
杜仲山臉上神情頓時變得無比僵硬,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若是受賄之人,自然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可若是行賄之人,必然是留下行賄的證據。
這事說起來並不難理解,只不過是為了留一條後路。
只要不是個傻子,手裡必定會留下點東西,那些東西平時沒什麼作用,關鍵時刻則會變成重要的籌碼。
江景辰換了個坐姿,眼眸低垂,俯視著跪在地上的杜仲山,緩緩開口道:「你杜家子弟身負命案,保不齊就會牽連全族,本侯此刻是在給你機會,你不會不懂得珍惜吧?」
官子兩個口,有罪無罪,會牽連到誰,官家說了才算。
杜仲山心中暗暗叫苦。
毫無疑問,這樣的機會是要死人的。
關鍵在於死的是哪一方的人。
他當然不想死,也不希望杜家子弟死,那麼只能讓對方去死。
前提是在保證杜家與自身絕對安全的情況下。
江景辰是否擁有這樣的能力?
能否保自己與杜家無恙?
杜仲山對此表示懷疑,但眼前的情況之下,似乎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鄔家常年鎮守北庭倒也罷了,頂多放棄那一條商線。
以杜家如今的實力,重新開闢另外一條也不是什麼難事,無非多費些時日。
最關鍵的是溫家那邊......
畢竟是沈相爺的姻親,說起來用三個字足以概括:惹不起!
杜仲山再三猶豫,仍是無法下定決心,只道:「此事干係重大,懇請侯爺多給草民一些時日。」
江景辰逐漸失去耐性,冷哼道:「你是否覺得本侯太過仁慈?」
在京城攪風攪雨,在淮南道大殺特殺之人,怎麼也與仁慈掛不上鉤。
杜仲山不清楚那青天之名如何而來,唯一確認之事,便是去年治水,淮南道大小官吏死了數百人。
上至一州刺史,下至無品小吏,全因江景辰而死。
樹的影,人的名。
殺神稱號絕非虛傳,而是由一顆顆人頭、滾燙的熱血鑄就而成。
一州刺史殺得,區區商賈殺不得?
那邊是權勢滔天的沈相,這邊是官場第一殺神。
左右為難,左右似乎都是個死。
怎麼選?
一瞬之間,杜仲山整個人蒼老了許多,頹然坐地上,苦笑道:「鄔、溫兩家倒也罷了,但那條巨蟒,侯爺如何應對?」
江景辰渾然不在意,以極為輕鬆的語氣說道:「都是道聽途說,不要人云亦云,自己嚇唬自己。」
貪污受賄這種事情可不是鬧著玩,必然是上面有高個頂著,下面的人才敢放手去做。
在杜仲山看來,溫家之所以敢那麼做,背後若不是站著沈相......
那麼有關西涼王的傳言,未必就是傳言。
杜仲山眼瞧江景辰似乎不把西涼王當回事,心中剛剛升起的一點點僥倖心理,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草民斗膽,敢問王爺,若那條巨蟒當真動了,侯爺自有聖上庇佑,可曾想過杜家會陷入何種境地?」
「人終有一死,你是想現在死,還是多活些時日?」
「......」
彼其娘.....
好好與你言說,你非要這麼聊是吧?
還能不能當個人了?
杜仲山暗自在心中腹誹不已,面色不敢有絲毫不敬,恭聲回應道:「草民家中長輩健在,自然不希望白髮人送黑髮人。」
江景辰微微頷首:「那你就應該知道如何去做。」
知不知道,與去不去做,不是同一件事。
杜仲山被逼至此,不能明著反抗,便想著首先要保證能夠安全離開此次,而後再做思量,於是便口頭上應了下來。
江景辰另行交待了一些瑣事,之後便讓人將杜仲山送離。
深夜,杜家議事堂。
杜仲山連夜請來大夫治療手指,而後召集幾位心腹族老,將此前發生之事細細說了一遍。
「幾位叔伯覺得如此局勢之下,杜家該何去何從?」
「這個......」
杜家族老面面相覷,一時間也沒個主意。
他們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也從沒有見識過江景辰那般做事風格。
杜仲山見狀,無奈搖頭道:「此事關乎整個杜家,我雖是家主,卻無能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還請諸位叔伯助我。」
場面陷入短暫寂靜,二房族老率先開口道:「你說此事是鄯州司馬等一眾官員告密,此事當真?」
杜仲山稍顯猶豫,隨即點頭:「江景辰初來乍到,若非有人告密,絕無可能知曉,因此我覺得此事應該不假。」
三房族老陰沉著臉,介面道:「此事想來多半是鄯州刺史授意。」
杜仲山聞言若有所思,追問道:「您的意思,是鄯州刺史在背後作局?」
三房族老冷笑道:「上陽縣歸屬鄯州,溫宏峰這個縣令比刺史的名聲還大,有這麼個三連任的下屬,換作是你的話,會什麼都不做嗎?」
如果沒有機會,那麼便什麼都不做,放任其自由,眼不見為凈。
一旦抓住機會,必定會出手做些什麼。
對於鄯州刺史而言,江景辰就是那個送上門的機會,因此一定會趁機做些什麼。
若不然,真當鄯州司馬有膽子違背刺史之意嗎?
杜仲山隱隱抓住些什麼,思考片刻,開口道:「也就是說咱們這位刺史大人在借刀殺人,江景辰就是那把刀,那,咱們算什麼?」
二房族老嗤笑道:「算什麼?咱們這樣的商賈之家,在那些高官眼中,就是個屁。」
「......」
雖然是事實,但未免也太難聽了些。
杜仲山不再糾結這件事情,當即轉言道:「諸位叔伯覺得,這件事江景辰是否看得明白?」
沉默良久的長房族老忽然開口道:「你覺得江景辰是個蠢的嗎?」
杜仲山很想違心說一句「是」,但最終還是搖頭:「他當然不是個蠢的,也就是說他看得明白這是個局,甘願成為刺史手中的一把刀。」
三房族老並不贊同這句話,介面道:「誰是誰的刀,目前還真不好說,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江景辰絕非衝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