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一百二十一)
小麥並不知道太太心裡的盤算,她在憧憬著成為新娘,憧憬著嫁為人婦,同王四有著自己的家,然後一起過著簡單快樂的日子。
而就在這三天後,她就出嫁了。
她沒有穿著嫁衣,因為嫁衣那對她來說太貴了,只穿了大紅襖紅褲,頭髮第一次攏發挽成髻,戴著兩朵絨花,臉上擦了三姨太的胭脂香粉,這樣就完成了她的新娘子打扮。
三姨太和桃花讚歎她真好看,慶知卻說一下像老了十歲一樣。
她也只是笑笑,因為她知道慶知心裡不願意她出嫁,這是在捨不得她。
她是在一個風小的下午從側門出去的,門外是王四的大嫂充當喜娘來牽扶著她走路走到了所租住的一個院里的屋子裡。
那個屋子只有那一個屋子,很窄小,但她很滿意,因為再小也是她的家。
三姨太,桃花,慶知在後面來到這裡喝了她的喜酒。
三姨太還送了她兩匹緞子,她看著摸著那緞子,知道那是以前二爺給三姨太買的布匹,心裡著實感動。
她的出嫁非常的簡陋,除了互贈了一件衣物一雙鞋子,擺了三桌子的喜酒就一概沒有了,新婚夜的當晚她和王四也沒同房,因為一張床上還睡著王四的父母和兩侄子,擠的她只能保持側著的身子動彈不得,而他的哥哥嫂嫂姐姐都睡在這屋子裡,實在是騰不了一點空。
王四的兩個姐姐在他們的新婚夜過後的第二天就回鄉下去了,父母和哥嫂小孩打算在這住到過年,說是一家人在一起熱熱鬧鬧地過個好年,等過完年以後再回鄉下。
於是她開始了每天繁忙勞累的生活,一大早就要起來在屋外旁搭建的灶上做一家的早飯,再用冷水洗所有人的碗,所有人的衣服,公公婆婆的嘴總是說個不停,比如讓她少燒點柴,鄉下都是撿柴砍樹枝,城裡還要花錢買太費錢了,還要少點蠟燭,少吃點飯,多省一點錢,說這裡的房租金,這裡的米都很貴,她最好早點懷上孩子好跟著他們一起回鄉下住,一起種地,她聽著感覺很頭痛,但也並沒有回一句話。
她和王四在成親后的見面和交流是少之又少,因為他是早出晚歸地在林家做事,即使晚上回來了屋子裡住著那麼多人,她沒有一點跟他說話溫存的機會,只有偶爾他白天抽點空悄悄回來讓所有人先出屋,把她按在床上做了那樣的事,他很快就會結束然後又走,等他一開門,屋外的人都會進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樣,但她知道他們都知道。
漸漸地,她從一個姑娘變成了操勞的人婦,她的眼裡再也沒有憧憬的光芒,她的臉彷彿也在加速變老。
小麥出嫁后,雲心就安排了愛嚼舌根的月季去了梅花苑當丫鬟。
月季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早早地就成了親,兩個女兒都在鄉下,按一般規矩說成親有娃的女人做不了丫鬟的,能當個傭人就很不錯了,雖然本身也不知道為啥太太讓她去三姨太那當貼身丫鬟,但去到那兒很是高興,活少又輕鬆,不用每天都在外受著冷,凍著身,還都有空跟人說話聊天,尤其和雪梅聊的來,因為倆人都愛一起在背後說三姨太。
而桃花接替了小麥的位置,主要服侍慶知,晚上不用去傭人房裡睡,是跟慶知睡一起。
一開始慶知有些不習慣在身邊陪睡的是桃花,但也沒要多久也習慣了,而且因為桃花說的不想嫁人而內心更有安全感,覺得桃花不會離開自己了。
慶知一天一天地數著日子等過年,一是覺得過年會比較好玩,二是過完年以後就要輪到開學了,她太想去上學了,放假在家待著不怎麼好,她想看到李老師,想去學習,喜歡每天都能學習到一點新知識的感覺,也想念學堂的午飯菜,她因為中午不願意去大堂,像狗一樣站著等壞太太吃完飯再去吃,放假在家的每天都是讓月廚娘中午做各種糕點給她吃,雖然糕點美味,但吃太多了也會覺得有點膩,會想著要是開學了就能在學堂里吃午飯了。
所以她每天都要問娘親,「到底什麼時候才過年啊?」
儘管每天問但都得不到確切的答案,每天娘親的回復都是快了快了,要不了多久了。
但有一天,娘親告訴她還有五天就是除夕了,還高興地拉著她上街買東西,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的,讓她們一直緊拉著手,逛了一圈后,也就買了一個面具和兩把電花棒。
她們在要回家之前想去看看小麥,但快走到那時,雲妮想到小麥現在是和一家子人住一起,見面實屬不方便,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想等他們都走了以後去找她,就跟慶知說明了原因,再折回去了,她們萬萬不會想到此後就再也沒有跟小麥有過見面了,出嫁的那天就是最後一次看到小麥了。
臨近新年,林景元的藥廠也放假了,他每天忙著跟人聚會喝酒,家裡除舊迎新,預備過年的事都是雲心在忙活,現在的她每天都盯著傭人掃塵,掛新燈,彩帶,換對聯,做醬菜臘肉,還要置辦各種新衣鞭炮紅包,祭神祭祀用的活物紙錢紙元寶香油蠟燭線香等等,整理一年到頭用不上的廢物廢衣到一處,等送窮神的時候一併扔出去。
這天雲心吃過晚飯後,還在記今天所買東西的賬,丈夫就由陳武扶著醉醺醺地回來了,才一進房門就陳武就把他扶給了杏花,自己說了一聲就急忙走了。
林景元歪歪扭扭地走到她身旁摟著她肩膀,「你是新來的吧?是不是?」
她不高興地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是,我是你新來的老婆。」
他笑著,「新來的好,我喜歡新來的,給爺唱個曲,唱好聽了爺賞你。」
她撇撇嘴,沒理會,讓劉媽和杏花把他拉到床上去,再去燒點艾葉水給他擦了身子換套衣服,自己則繼續記著賬。
等她忙完之後,才去床上躺著,跟他各蓋一床被子各睡各的。
第二天早上,她氣鼓鼓地,嘴裡哼哼手上敷衍地伺候他起床。
他看出來了,就問道,「你怎麼了?我那麼久才來你房裡,你就這樣對我?」
她把洗臉帕扔進盆里,「哼,怎麼了,你昨晚都拿我當取樂的了,還問我怎麼了?」
我昨晚……」他作出在回想的樣子,「我昨晚喝醉了……我對你做什麼了?」
「你拿我當外面新來的,讓我給你唱曲呢。」
哦……這樣啊。」他摟著她,好聲氣地笑著說,「昨晚我喝醉了,說醉話,你不要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