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起有因
天陰的比昨天還要沉,隱隱約約能聽見雷聲作響,在阿強的陪同下,李昂來到了公墓。公墓里冷冷清清,鮮有人來。青灰色的墓碑前一束純白的花束,冷艷而凝重。「這是?」李昂看著那束花,「強叔叔,你有來過么?」阿強看著那束花,同樣有些奇怪「我沒來過。」「哦,那就怪了,沒有人知道今天是媽媽的忌日,這束花是誰放的呢?」李昂拿起那束白色的話,純白的鬱金香花瓣清瑩剔透,散發著幽幽的香味,「少爺,大概是某個不知名的路人放的吧!」阿強猜測道,「某個路人,今天早上還有誰會來這裡嗎?」李昂看了看四周,除了他們二人,沒有任何人的影子,李昂把花放下,阿強把手裡的花遞給他,「媽媽,昂來看你了,每年的這個時候,昂都會回來陪你,沒有李昂,你是不是有些寂寞呢?媽媽,昂很想你,你想昂嗎?「昂,媽媽問你,媽媽在你的哪裡呀?」女人拉著李昂的手,「噢,媽媽,媽媽在李昂的眼睛里。」李昂天真的看著媽媽,「喔,媽媽怎麼會在你的眼睛里呢?」女人笑盈盈地摸著李昂的臉,「因為,因為李昂用眼睛看到媽媽了呀,所以,媽媽在李昂的眼睛里。」李昂一字一頓地說著。「哈哈••••••」女人笑了好久,「媽媽,媽媽,那李昂在你的哪裡呀?」李昂搖晃著女人的手,「啊,這個么!」女人沉思起來,李昂不依了,「媽媽壞,媽媽根本不疼李昂,李昂不理媽媽了。」李昂撅著小嘴,歪過頭不看女人。「你這個小鬼頭,媽媽哪有不疼你了,你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媽媽不疼你,疼誰呢?」女人扳過兒子的臉,親了一口。「那,媽媽怎麼不告訴李昂,李昂在媽媽的哪裡呢?」李昂還是不依不撓。「李昂在媽媽的心裡啊!永遠都在媽媽的心裡。」「心裡?心裡是哪裡?」李昂一臉地疑問,「哈,就是這裡啊!」女人抓過李昂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李昂更奇怪了,「媽媽,我怎麼會在這裡呢?難道你能用這裡看見我么?」李昂摸著媽媽的胸口,女人一把摟住李昂,「傻兒子,這裡就是媽媽的眼睛,永遠看著你啊!」
「少爺,」阿強輕輕地為李昂披上一件外套,「哦,」李昂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抬頭看著天上的陰雲,「媽媽,現在李昂明白了,你也在我心裡啊!永遠,永遠,你看著我,我也看著你。」李昂再次蹲下身,「媽媽,你知道嗎,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她長的可像你了,不僅人長得像,心地也像媽媽一樣善良呢,其實我本想著帶她一起過來的,但她行動不便,所以就沒能帶她來看你,不過你放心,等她的腿好了,我一定帶她過來。」
「夫人,少爺長的一表人才,而且每年都回來看您,有這樣一個孝順的兒子,您在九泉之下,也該欣慰吧!一晃都十幾年過去啦,董事長也人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了,步入老年,哪個不渴盼著兒女在身邊,知冷知熱呢?可您也知道,少爺跟董事長,關係一直不好,的確,少爺有理由恨董事長,他不該丟下少爺,一走了之,可您若真的有知,那是董事長身不由己呀!雖然這十幾年來,董事長很少過問少爺,可從那隻言片語中,我能聽出一位老人的拳拳愛子之心啊!對待兒女私情,董事長總是把它們隱藏的很深,很深,甚至習慣於不露痕迹。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骨肉相連,為人父母,誰會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呢?都說董事長鐵石心腸,可人心終究是肉做的,少爺一直都是董事長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啊!董事長這次回來,我知道,他是想見一見自己十多年素未謀面的兒子,然而,他卻讓我不要告訴少爺,他說不想打擾少爺的生活了,只要知道少爺好好地活著,他就滿足了,見不見面,又有什麼關係呢?那束花,應該是董事長放下的吧!其實董事長每年都托我在您的墓前放上一束花,只是知道少爺會回來,我提前把花給撤去了。只不過今次,董事長親自來了。夫人,若您真的有知,就告訴我該怎麼辦,讓少爺跟董事長重歸於好吧!夫人。」阿強噗通一聲跪倒在墓前,聲淚俱下。
「強叔叔,你這是?」李昂急忙扶起阿強,「少爺,我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您不理解我,我只能跟夫人說了,我••••••」阿強又欲掙脫李昂跪倒,「強叔叔,你這是何苦呢?有什麼事你站起來說,別這樣!」李昂用力攙住阿強。「少爺,您真的願意聽我說么?」阿強問道,看著老淚縱橫的阿強,李昂於心不忍地道:「只要你肯說,我就願意聽。」阿強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好,少爺,今天當著夫人的面,我就說了,你要答應我,無論如何都要聽下去。」「好,我答應你就是。」李昂應道。阿強看著他,喃喃自語道:「董事長,您別怪我,少爺長大了,他有權利知道那些事了。」董事長,李昂皺了皺眉,雖然不情願,但自己答應了阿強,只能硬著頭皮聽下去。就像是回憶起一件很遙遠的事情,阿強的表情變得有些沉重,「那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那時候,董事長,我,還有另外一個叫鄭子翔的人,董事長,也就是你父親,是北京某軍二五通訊班的班長,而鄭子翔是副班長,我只是一名小兵。那一年全軍裁員,我們二五通訊班被撤銷番號,全班十五名戰士全部被遣返回老家。董事長本來在前一天被調去團部工作了,沒想到第二天他就回來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像我們這些人,因為在老家吃不飽飯,才出來當兵,如今番號被撤銷,無緣無故地丟了飯碗,遣返老家,誰知道那日子要怎麼過。十多條漢子個個哭喪著臉,照董事長的話說,個個都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啦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