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雲母齋風波乍起
風禮臨終前曾預見並提出還有第七境的說法——涅空之境!
但他沒有對此做過任何詮釋,僅僅隻言片語地說這層境界是人類武藝和內力的極限。
這便是南音武學分為七境之說的來源所在。
當時因為連一個五境的人都沒有,所以第七境到底存不存在,打出來是何種效果,無人可知。
以至於三百年來,世人逐漸對此產生懷疑,是不是風禮老糊塗了,隨便說說的?
即使是六境的風林,也難免有過質疑,因為第七境似乎是抽象的概念,很難捕捉與感受。
但眼下風林服用了十大名將骨粉,功力陡然飆升至六境上乘,他本以為已經到頂了,怎料這日調氣的時候彷彿感到與第七境擦身而過,這種感覺轉瞬即逝,為了明確是否有涅空之境的存在,他決定嘗試一番。
只見風林再度合眼運功,依照每次破境的方式,他把十大名將的武藝一層疊一層往上加,同時把自己內力的深度往下壓,想將六境上乘的邊界擴張出去。
但每每要到達突破的那一下,他的心肺就會感到劇痛,迫使他只能迅速收功,否則會有筋脈自爆的風險。
人類有限的軀體,是承載不住這無界的功力的。
或許風禮當年也是如此。
風林不禁感慨祖上的偉大——風禮文武雙全,一生文治武功,除了水天互換之戰一人打贏八萬人外,他還開創性地聯合起北水搞江水貿易,以及在千仙山修建萬卷樓為天宮源源不斷地輸送優質官員等等。
任何一件都是為南音謀取上百年利益的大事!
再反觀自己,純粹就是個一介武夫,還是靠著父親風樂遺傳的五陰球以及吞服十大名將骨粉才勉強追平祖上的武藝……現在到了這把年紀,除了靠打打殺殺,依舊沒能做出什麼真正有價值的貢獻。
想到這裡,風林不禁哀嘆自己的渺小和無用!
這夜,風林整宿未眠,陷入了對祖上的無限崇拜和對自己的深深自責。
而中書府里徹夜未眠的不止風林一個,還有孩子們。
權湘美夫人在倚雲閣里備置了精緻的夜宵,一是歡迎盧盧的到來,二是為女兒晚膳時的出言不遜表達歉意。
在她的安排下,希蟬不得不入座,面露難色地端起酒杯,小飲一口。
希蟬從未被母親這樣要求過,她猜想母親一定是出於政治因素的考量吧。
看著希蟬、風生、盧盧以及兩府丫鬟們在一起和平相處的樣子,權湘美覺得可以放心離席了,並吩咐傭人加掛了幾盞花燈,七彩的光線將本就雍容華貴的雲母齋照得更加美輪美奐。
離去前,權湘美再三交代女兒,說一定要將盧盧當自家人待,不可怠慢。
希蟬點了點頭。
酒過三巡,凡音領大家做遊戲,輸了的人罰酒。
希蟬卻不再喝了,獨坐一旁默默觀察風生和盧盧的模樣,細細揣摩這二人的關係。
喝至午夜,花明月滿,推杯換盞。
風生醉的不行,整個人斜倚熏籠,醉卧花陰,已然入睡。
凡音見狀,給梳音使了一個眼神,梳音會意,來到盧盧身旁,將她邀到另一處花台,二人在一簇花下唧唧噥噥說起了話。
「盧盧,歡迎來到中書府。」
「我是不是給你們小姐帶來不便了?」
「沒有,但從現在開始,你可能要和二少爺保持好距離,別再整日和他瘋玩了。」
「為什麼?」
「你知道小姐和他的關係嗎?」
「表親關係。」
「不止如此,小姐與二少爺是定過娃娃親的,目前兩府已商討完婚事,聘金和彩禮都定好了。」
「難道……」
梳音目光無情:「說白了,小姐是二少爺的未婚妻。」
只見五六種情緒在盧盧眼眸里連連閃過,一時啞口無言。
「多的話不說了,想必你也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於你有利。」說完,梳音轉身離開,並示意丫鬟們帶盧盧回東院休息。
「等一下。」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這是風生的意思嗎?」
「是誰的意思並不重要。」
「那為什麼風生有未婚妻,就不能和我玩了呢?」
梳音翻了個白眼:「好笑!如果那樣,你不就成了狐狸精嗎?勾引有婦之夫,會受到世人和道德的譴責,南音城可沒多大,你跑到哪都有人認識你,將來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你們也跟風生玩,那你們也是狐狸精。」
梳音聽罷大為吃驚:「簡直對牛彈琴!總之,你不能和二少爺過於親近!」
「風生想跟誰一起玩,那是他自己的事,我喜歡跟誰玩,也是我自己的事,希蟬小姐為什麼要改變我們的意願呢?」
「因為二少爺是小姐的未婚夫,自然不能與其他女子親近!」
「哦,那你讓他來跟我說吧,這事你不是當事人,與你無關。」
「你、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好自為之吧你!」
說完,梳音便氣呼呼地來到淺草塢,把門一關,將盧盧方才所說如實彙報給了希蟬,還不忘補一句:「這盧盧腦子有坑吧,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希蟬一聽,面含慍色,撓了撓頭。
風生酒醒后得知此事,心慌意亂,覺得沒有比現在更思念盧盧的了。
當下說走就走,他剛進東院大門,就看到正在生悶氣的盧盧蹲在草叢裡面拔野草。
風生對著盧盧的額頭吹了一口氣,吹展了她的愁眉。
「她們叫我離你遠點,說你和你表姐定親了。」盧盧冷冷道。
「我知道,沒關係。」其實風生也是才知道。
「那你以後不跟我玩了?」
「你說呢?」風生邊說邊笑。
「我只聽你的一面之詞,其餘人的話一概不聽。」
「就算我們在一起玩是錯的,那我也要一錯到底。」風生這話似乎一語雙關,頓時驅散了盧盧所有的壞心情。
風生說罷還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看他吐舌頭,盧盧便伸手去捏,就像捏白里的舌頭那樣。
哪知風生舌頭從左邊縮回去后從右邊吐出,再去揪時,又縮回去從左邊吐出,並咯咯而笑,這怪相仿似炎夏的白里。
「風生,我還是喜歡咱們在森林裡的時光。」
「我也是。我向你保證,等我能獨立門戶了,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越遠越好。」
「離開中書府?」
風生笑著搖搖頭。
「離開南音城?」
風生又搖了搖頭。
「你不會是想要離開渾天印吧!」
風生笑而不語。
「騙人。」
「我若騙你,我就是小狗。」
「你本來就是小狗。」
「那我就是小狗屎!」
盧盧噗嗤一笑:「好好好,小狗屎。」
豈不知,風生真有在計算突破結界。
「盧盧你聽我跟你說,我身為南音人,卻愛著北水的通天術,這是我內心最最痛苦的地方!我既不想叛變南音,也不想離開北水,你認為我該如何是好?」
「地宮有句俗語,叫作「一個屁股騎不了兩匹馬」,你只能二選一。」
「那你希望我怎麼選?」
「就拿我來說吧,我痛苦地生長在南音,對北水一無所知,卻不管不顧地投奔了那兒,怎會想到大家對我會這麼好!所以風生,不管不顧地做你想做的事情,這就夠了。」
「我最想做的……是學通天術。」
「那你就學,不管南音人怎麼罵你,不管你的親人怎麼看你,你只需為自己的心而活,只要出於真的熱愛,後世之人終究會理解並肯定你的,結果也一定是好的。」盧盧堅信的態度,像一道閃電划亮風生原先漆黑迷惘的心田。
「結果一定是好的?」
「相信我,一定是好的!」
「我相信你。」
盧盧的眼角燦爛一笑。
雖然全南音城只有盧盧一人支持風生,但風生感到只要有她一個人的支持就足夠了。
就在這時,府里的丫鬟總管半夏忽然出現在二人面前。
「半夏姑姑你怎麼來啦?」
「風生少爺,我是來叫你回屋換衣裳的。」
「換衣裳幹嘛?」
「當然是去天宮給太后祝壽啊!」
「太后壽誕,宴請百官,我去幹什麼?」
「你忘了嗎,每年的今日,咱家希蟬小姐都會受邀去天宮演奏樂曲,恰好今年少爺你也在,太后還特意恩准小姐帶你去天宮開開眼呢,你長這麼大,還沒去過天宮吧?」
風生聽罷一臉期待的樣子,剛想一口答應,忽然想了想,覺得不對,看向盧盧。
盧盧無奈地對他點了點頭。
風生這才喜道:「什麼時候去?」
半夏:「即刻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