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柳小姐參政秀外慧中
項天戈得到傳喚,立即前往大慈院。
對太後為什麼此時急召他,他心中已猜得八九不離十,並抱著以死謝罪的決心而來。
入殿後,項天戈跪於第三道殿門外,他遠遠望見太後端坐於殿內,一側則站著瑟瑟發抖的柳夢遙。
「臣項天戈叩見太后!」
「近前說話。」
「遵命。」
項天戈跨入大殿高高的門檻,上前百步,跪於台階前。
此刻已至丑時,夜深人靜,宮女和太監都已被太后屏退,只剩一名史官和三名輪班侍衛留在殿內。
「項天戈,你身為天宮侍衛長,不但擅離職守,還私闖敵營,你可知罪?」
「臣知罪,罪該萬死。」
柳夢遙心裡內疚,感到很對不起項天戈,畢竟是她派項天戈去打探金甲飛的消息。
等於是項天戈把這黑鍋替她給扛了。
「是的,罪該萬死,但因你是聽從柳夢遙的指令而去的,所以哀家並不會為此治罪於你……」然而太后又忽然大怒:
「但柳夢遙並未授意你救金甲飛,你說你又為何要多此一舉!這下可好,狼子野心,他一活過來便立馬報復紅袖煙,害明月盟又折了一員大將!」
救醒金甲飛的這個後果,是連柳夢遙都萬萬沒有想到的。
柳夢遙見龍顏大怒,嚇得不敢說話,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果真如此。
項天戈連磕三個響頭:
「罪臣當時也是出於替南音考慮,指望界外人金甲飛被救之後,能改過自新,投靠到南音這邊來。但人心叵測,豈料金甲飛非但不知感恩,一醒來便立即進行報復!這事當由罪臣來負全責,懇請太后降罪於項天戈!」
柳夢遙焦急地看了看太后,那眼神彷彿在撒嬌:求求你別殺他呀!
太后當然知道柳夢遙的心思,把玩了一百多年權術的她只是藉此事來演給世人看的,好讓史官記錄下來再傳出去,叫世人看到她天琴太后是支持明月盟的。
她心中卻是高興的,明月盟的實力和勢力確實太大了,理應削弱,所以她肯定不會罰項天戈,但又不能賞他,假裝想了半天,搖頭道:「夢遙,依你之見呢?」
「我覺得吧,項天戈並沒有犯原則上的錯誤,他只是好心辦了件壞事!今兒又恰逢太后您壽辰,所以還是不要責罰他了吧……」
「既然夢遙開口了,且有一定道理,那麼……」太後轉而看向項天戈:
「念在你出於對南音利益的考慮,此事權且記下,今後如若再出此類問題,必數罪併罰,定斬不饒!」
「臣叩謝太后不殺之恩!定肝腦塗地,以死相報!」
「只謝哀家嗎?」
「臣項天戈謝柳小姐的不殺之恩,今後當效犬馬之勞!」
太后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她把這份恩情轉贈給了柳夢遙,無形之中便叫項天戈對柳夢遙更加服服帖帖、死心塌地。
柳夢遙自然看得出其中套路,與太后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就差沒笑出來。
「項天戈,今後你要用心保護好柳夢遙,片刻都不能離開她的左右,即使是她叫你離開,你也不能真的離開,可做得到?」
「臣做得到。」
「做得到什麼?」
項天戈立馬重複一遍太后的指令:「臣項天戈今後會用心保護好柳夢遙小姐,片刻都不會離開她的左右,即使是她叫臣離開,臣也不會真的離開。」
「好,你可先到殿外等候,哀家還要和夢遙說兩句話。」
「臣告退。」項天戈行禮,退出大慈院。
待項天戈退下之後,太后臉色又變回了正常的樣子,和柳夢遙相視而笑,「知道為何要項天戈加強對你的保護嗎?」
柳夢遙羞紅了臉,「那還不是因為太后您火眼金睛,看出了夢遙對他的喜愛……」
「可不止如此。」太后笑道:「你在宮廷之上深受哀家的寵信,難免會招來一些小人的嫉恨,所以,哀家要加強對你的人身保護。」
「太后您的心意夢遙知道了,但夢遙心中對此還有點點疑惑,不知當不當說。」
「儘管問。」
「其實夢遙只是暫居天宮,並未參政,更沒擔任過任何官職,也就是說,我和天宮內的所有人都不存在競爭關係,又有誰會想害我呢?」
太后笑著看向柳夢遙,眼神里藏不住對她的欣賞。
「難道……」柳夢遙這才反應過來,驚訝地看向太后。
「是的,從現在開始,你要參政了。」
「啊!?我、我、我怕我做不到,更怕會讓太后您失望啊……」
「哀家如今169歲了,是不會看走眼的,你雖缺乏政治經驗,但這些都是可以鍛鍊出來的。」太后這話等於在說她想親自培養柳夢遙。
此時若柳夢遙再推脫,那就顯得不適合了。
柳夢遙一面深受感動,一面又狐疑太後到底看上她哪一點,不惜以老帶新,親手栽培,頓時變得結結巴巴:
「夢、夢、夢遙願意追隨太后……哪怕只學到太后畢生經驗的萬分之一,想必也能保自己今後不至於受人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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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止要保自己,還要保南音,南音不保,你又何存?」
「啊啊啊!這夢遙真做不到呀……」柳夢遙心想別叫我一個彈琴的去打架啊,別搞得最後南音不保,老娘還特么人頭落地。
「別急,慢慢來,你不妨先替哀家分析分析人心。」
「分析誰?」
「你在北水那邊待的時間久,又與他們的高層接觸較多,就先說說葉煥堂吧,他為何要刻意製造出是風林殺害尹歲流的假象?」
「我覺得吧……」事已至此,柳夢遙只能硬著頭皮來一通分析了:
「葉煥堂是想搶在世人得知北水神槍隊的三位隊長已經滿血復活之前,利用這點兒時間來挑撥離間,以便讓紅袖煙和風林結仇,從而他可於暗中坐山觀虎鬥,之後再瞅準時機,派三位隊長出奇制勝,一舉搞定南音,對了,這招叫什麼來著……」
「驅虎吞狼。」
「對對對,就是太后您說的這四個字。」
「你瞧瞧,這不是分析得很好嘛!哀家就說你是有這個能力的。」
「我就瞎想瞎說,不一定對,還是得向太后討教。」柳夢遙吐了吐舌頭。
「那你覺得葉煥堂的計策成功了沒有?」
「似乎沒成功。」
「何以見得?」
「紅袖煙好像識破了葉煥堂的詭計,為此她還殺了葉知冷,甚至直接明著告訴北水人這是她乾的。所以我感覺她和風林都沒有中計。」
「你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很不錯。」
「什麼細節?」
「紅袖煙殺了葉知冷,一沒瞞著,二沒誣陷說是風林乾的,她這麼坦白是想要幹什麼?」
「恕夢遙愚鈍,猜不著。那太后您認為呢?」
「她應該是要對風林下手了。」
「啊!?」
「要知道紅袖煙並不傻,這是她的聲東擊西之計。
她篤定葉煥堂是個政治家,不會一時衝動全軍破城而入為女兒報仇雪恨。
退一步說,就算如此,雲良閣位於天宮腳下,與要塞相距甚遠,北水人一時半會是打不到這兒來的。
因此,她這麼做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那便是演給風林看——她和葉煥堂的深仇大恨以及和北水人的大戰一觸即發,從而在風林麻痹之時對其下手。」
「難不成,她要去中書府暗殺風林?她有這個本事?」
「不會。」
「那她會怎麼對付風林呢?」
聊到這裡,太后便不說話了。
柳夢遙看到太后那滿頭白髮猶如積雪,落在褶皺交錯的額頭上,宛如銀絲蓋在古老的石碑上,在這白髮後面,透射出一道狡黠的目光!
良久,太后拍了拍柳夢遙的手背,緩緩問:「今晚的演出精彩嗎?」
「精彩,界外那邊都沒有如此精彩絕倫的晚宴。」
「但和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相比,壽誕演出並不算什麼。」
「啊!天吶,會發生什麼?」
「別急,繼續陪著哀家一塊兒欣賞,真正的好戲,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