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單刀赴會
坐在魔宮劇場里沒多久之後,舞台之上,主持人就出現了。
主持人上台簡單的做了一個開場白,熱了一下場子,便就是開場表演——蘇城評彈了。
這開場表演的蘇城評彈,表演者便是青書白。
溫楹在現代的時候並沒有聽過這種傳統的彈詞,所以對於這個表演還是十分的好奇的。
只見台上的青書白穿著一身月白色的旗袍,妝造精緻,抱著一把琵琶端坐在台中央,看上去有一種江南水鄉女子的美好,讓人瞧著就能幻想出來,她一會兒的唱詞是怎樣的吳儂軟語、如訴如泣。
溫楹完全做好了聽美人呢喃的準備。
然後:
「波濤滾滾水東流,魯大夫設宴要請君侯。」
開場第一句,很好聽,但是調子和詞聽著都不怎麼婉約。
好像跟自己想的有點不太一樣,但這才只聽了第一句,再聽幾句再說。
溫楹豎起耳朵聽,卻聽台上的青書白接著彈唱到:
「十月十三親赴會,見關公穩坐順風舟。帶一個周倉有勇他惜無謀,船至對江魯肅忙迎接。御江寒,先敬君侯用酒三甌。」
「第一杯先把蒼天敬,第二杯拿來把後土酬。第三杯偃月龍刀飲,怕只怕酒內藏砒毒下喉。」
「君侯啊,想令兄他兵敗當陽道,到東吳問我主借荊州。一向不還未識因何故,今日里特請你君侯當面求。」
「君侯你不枉讀春秋,那關公聞說衝冠怒。你非請酒,原來索荊州,子云詩云巧計謀。可曉得我劍響三聲你命不留,我是五關斬將人人曉……」
溫楹並不了解彈詞,但她是個華夏人,好歹學了那麼多年的語文,外加穿成溫楹之後自帶的語言熟悉程度,也是能夠聽懂台上青書白的唱詞的基本意思的。
雖不知她唱的是哪一出,那裡頭有關公,有東吳,有借荊州,萬一還是能夠猜出這段唱詞的背景是三國的。
而且這段唱詞的意思,聽上去如果再結合一下當下的背景的話,那是相當的諷刺。
溫楹都不知道是不是該感嘆一下青書白的膽子之大了。
在這法租界地界上的劇場裡頭,唱這種幾頭諷刺的彈詞,就跟對著討厭的人當場唱「我手持鋼鞭把你打,打死你個活王八」有什麼區別。
莫名其妙的,溫楹就開始擔心起青書白個人的安全問題了。
而擔心青書白個人的安全問題的,遠不止溫楹一個。
距離溫營最近的車素年雖然不認識台上的青書白,但聽了她的這段彈詞之後,側著頭和溫楹咬耳朵:
「台上這個彈詞女先生膽子還挺大的,租界劇場裡頭唱《單刀》,她也不害怕這劇場下面坐的觀眾裡面有人心眼比針鼻兒還小,彈詞沒聽完就開始懷疑她是某些組織的成員?這膽子要是分我一個,我都敢去把有些要錢不管事的領導炸了!」
車素年在感嘆之餘,不忘吐槽。
而溫楹在聽到車素年說出這個台詞的名字叫做《單刀》之後,立馬就想到了單刀赴會,更加快速的開始了一遍聯想,您在群里艾特起了崔峨:
【溫楹:@崔峨,我記得青書白好像現如今也是你的線人吧?你們該不會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計劃吧?怎麼好端端的開場唱起了單刀赴會?這跟節目單上也不一樣啊!告訴我一聲,一會兒這劇場裡頭有沒有槍戰,如果有的話,我提前把我弟弄走!】
溫楹倒是不擔心自身的安全問題,她主要是擔心身旁坐著的弟弟的安全問題。
畢竟在一定程度上她也算個掛逼,沒那麼容易就掛了的。
但如果外加一個她弟的話,要是這廠子里真的起什麼風波,那可能就真要掛了!
而溫楹的消息發出去沒多久,崔峨便在群里回了她:
【崔峨:青書白是我的線人不錯,但是因為她是在蘇城那邊,所以她那邊聯絡的還有其他的紅方聯絡員。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那邊的聯絡員想要在這邊劇場里一個人身上拿一樣鑰匙,為了把那人氣走,所以就讓青書白換了曲目,換成了單刀赴會!我算是麻了!他們是要把人氣走之後再拿鑰匙,還有後手能罩住青書白,不會出什麼問題的。放心。】
崔峨這麼一說,溫楹的心倒是放下了一半。
但同樣的,她的好奇也被勾了起來,所以注意力就沒有再放到台上的表演了,甚至在回應車素年的問題的時候,是分外潦草的回答。
她就是好奇是哪個人聽了單刀赴會之後覺得自己被諷刺了,然後聽個開場就憤然離席。
原地左顧右盼不太好,所以溫楹就只能豎起耳朵,儘力的聽一聽。
台上青書白的彈詞還沒有唱完,沒有人知道,坐在台上一派淡然的唱彈詞的青書白,實際上手心裡都浸出汗來了。
突然換曲目,還是被人告知,這是針對性的讓一個人破防的曲目,青書白一個生活在21世紀普普通通的音樂生,怎麼可能不害怕呢。
雖說她有著滿腔熱血,敢這麼直接應下來的改曲目,但她也是個人,也是會害怕的。
甚至一邊唱彈詞,一邊在想,那個人會不會聽的破防之後直接給他來一槍。
好在的是,青書白完完全全的想多了。
在她快唱到結尾的時候,二樓包廂裡面傳出來了極為刺耳的一聲「呲拉」,那人不敢得罪魔宮劇場背後的老闆,又怕針對一個彈詞女先生,被人嘲笑氣度小,便就只能憤然離席,然後讓身邊的人去查是誰讓彈詞女先生換的彈詞。
青書白坐在台上,雖然注意不到二樓包廂里的變化,但在她目之所及的地方,有人給她打了個手勢,她就明白了那人已經離開。
剛好詞也唱的差不多了,慢悠悠的結了個尾,青書白就心中長舒一口氣的抱著琵琶下台了。
台下,從溫楹的角度明顯能夠看見側面的二樓包廂,有個包廂少了人。
「車素年,你知道那邊那個包廂里坐的是誰嗎?聽單刀赴會,聽著聽著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