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送別豬弟1

第二天一大早，陸鹿露就提著五個甜甜圈去看望豬弟。

顧菲菲很早就穿著羽絨服守在大門前。

見陸鹿露過來，她板著臉點了點頭，示意陸鹿露進去。

豬豬們的豬圈早已被打掃乾淨，等待下一批變異豬豬的入住。

陸鹿露在大貨車的柵欄那裡看到了豬弟。

豬弟好似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跟其他變異豬豬們一樣被套上防逃跑項圈的它擠到了最接近柵欄門的地方。

它依舊是把豬腦袋卡在貨車柵欄中間，小小的眼睛滿是驚恐和不安。

直到看到陸鹿露走近。

「哼嗷！」

豬弟眼睛一亮，用斷裂的長牙撞開身旁的豬豬，瘋狂用豬腿去扒拉柵欄門。

守門老頭背著手，他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豬，早就對這樣的場景免疫了。

陸鹿露看到和其他豬豬擠在一起的豬弟，心裡不忍，但看到旁邊研究院派過來接豬的人，又把眼睛移開。

「哼！嗷！」

豬弟試圖把柵欄撞開，一時間貨車的柵欄門都開始搖晃起來。

「豬弟，我來送你了。」

陸鹿露有些沉默。

她把手裡的甜甜圈從包裝盒裡拿出來，送到豬弟嘴邊。

豬弟突然聞到期盼已久的香味，惶惶不安的豬身板也漸漸冷靜下來。

它哼唧一聲，張開了嘴巴，等著陸鹿露往常投喂。

陸鹿露配合地把甜甜圈撕開，小點小點塞進柵欄門喂它。

吃第一個甜甜圈的時候，豬弟很高興，短短的尾巴扭了又扭，還十分霸道地把湊過來試圖偷吃一口的豬撞開。

吃第二個甜甜圈的時候，豬弟的狀態完全鬆懈下來，它由站著，變成了趴著，豬腦袋就這麼搭在柵欄上，嘴巴張開，等待投喂。

吃第三個甜甜圈的時候，豬弟眼睛愉悅地眯起，甚至有史以來第一次用豬蹄輕輕扒了扒陸鹿露伸進來的手腕。

吃第四個甜甜圈的時候，豬弟原本悠閑自在的小表情在看到陸鹿露眼底深處的悲傷時，愣住了。

「哼？嗷？」

豬弟叼著嘴裡的小甜塊，站了起來。

歡快的小尾巴也不扭了，粉色乾淨的身體有些緊繃。

陸鹿露見豬弟忽然很認真地看向自己，不舍的心情到達了頂峰。

她看了看時間，見豬弟不願意吃甜甜圈了，好似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似的，想了想，陸鹿露放輕聲音。

「我給你買了五個呢，這裡還有一個半，豬弟怎麼不吃了？」

聽到陸鹿露的聲音，豬弟耳朵抖了抖，像是野豬一般長長的獠牙乾乾淨淨，看得出來，這批要被送去研究院為科學獻身的豬豬們都被提前好好洗過澡。

「嗷？」

豬弟側耳聽著陸鹿露的聲音，這一次不專註吃東西的它，終於在陸鹿露的聲音里聽到了非常濃烈的不舍和悲傷。

為什麼？

今天早上它們被集體趕出豬圈，帶上這個電擊定位項圈時，它就有些不安。

它這一輩子都是在豬圈裡長大，這是它第三次出豬圈。

它想，它好似比其他同伴要幸運，也或許比其他同伴不幸。

前兩次出豬圈，是它被送去獸醫所的路上，那時的它被陸鹿露禍害，第一次成了公公，第二次被驚嚇到暈厥。

都沒能好好看看豬圈外的世界。

今天早上被拖出豬圈看到外面的世界時，它同樣來不及好好欣賞，就被戴上了這個討厭的項圈。

項圈才戴上，它們就被電癱了，然後它們一個一個被抬到這個奇怪的鐵籠子里。

等它緩過來恢復體力的時候，它承認，它小小的豬腦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或許我今天終於可以見到她了。

那個給它帶來不一樣吃食的兩腳獸。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預感呢？

當然是因為它前兩次見到外面的世界，都是這個可惡的兩腳獸造成的呀！前兩次她都在，這一次沒道理不在呀！

它等啊等，等啊等，終於在不安中等到了她。

她給自己帶來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甜甜的東西。

豬弟對甜甜圈的喜歡，遠遠超過了陸鹿露本人。

但在吃到比以往更多的甜甜圈時，豬弟不知道為什麼，注意力不再全部放在食物上。

它豬身第一次，這樣好奇一個兩腳獸。

它想，為什麼呢？

你兩次害我受傷，難道不是討厭我嗎？為什麼會給自己帶好吃的？這樣的好吃的，還只給過它一頭豬。

豬弟喜歡這樣的感覺，如果豬弟識字，它或許就能明白，它喜歡的，是偏愛。

「我的母親有六個孩子，只有我一個身體發生了變化，我小小就被帶到這個豬圈獨自長大。」

豬弟認真看著陸鹿露，哼哼豬叫個不停。

「在這個全是身體發生改變的豬群里，只有打倒其他豬，我才能少受些欺負。」

「我好不容易做上了豬霸王，你這個兩腳獸就出現了。」

「你在我的同伴面前讓我受傷兩次，雖然我還是豬霸王，但這真的很丟豬。」

「哼哼哼嗷嗷嗷哼！」

陸鹿露沉默地看著豬弟叫個不停，表示聽不懂，完全聽不懂。

「我本來應該很討厭你的！」

「但是……我現在發現，我並不討厭你……比起你給我帶來的食物，我好像更喜歡你只對我一隻豬好的行為……」

「兩腳獸………」

「哼哼嗷………」

「我不討厭你了！」

「嗷嗷嗷哼嗷！」

「你成為我的家人吧！」

「哼哼嗷嗷嗚！」

豬弟一通豬叫完，奮力把短短的豬蹄伸出柵欄。

陸鹿露看著伸出柵欄的粉嫩大豬蹄，有些出神。

冬天的雪花浩浩蕩蕩飄落，伸出柵欄的粉色豬蹄沒了貨車上方的防水布遮擋，接住了天空落下來的雪花。

雪花漸漸融化在豬蹄上。

豬弟原本興奮期待的小眼神在等待中漸漸有些失落。

不願意成為家人嗎？

我可以少吃一些甜甜圈的。

豬蹄終究還是堅持不住，往後縮去。

忽然，一雙溫暖的手雙手交疊捂住了豬蹄，陸鹿露嘆氣：「不冷嗎？」

她握著豬蹄，把豬蹄推進柵欄，拍了拍肉嘟嘟豬蹄上的積雪。

再抬頭，卻見豬弟的小豬眼睛亮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