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推誠相見
穆蓉得逞之後,立即換了嘴臉,轉向寧寒望,重重跪於地上。
「老爺!」
穆蓉雙眸含淚,蕭瑟著難以言喻的悲傷,身姿陰霾,尚有餘恨綿綿。
午後陽光,透過靜知軒的窗戶,於她的身後,灑下一地落寞,宛若一幅沒有色彩的墨畫,渲染著無盡的凄涼。
「妾身真心以待,於她,或許不足掛齒。」
「但老爺這麼多年傾心對她,甚至不惜,背上寵妾滅妻的罵名,她怎能視而不見?」
「老爺深知,妾身事事皆以老爺為重,所以才愛屋及烏,對她多有照拂。」
「往事種種,如在眼前,而今,叫妾身如何平靜以對?」
「妾身之所以魯莽,實在是因為深惡痛疾,若老爺要怪罪,妾身不會有任何怨言……」
說完,情緒一瞬崩潰,穆蓉磕頭在地,直接嚎啕大哭起來。
窗外晴好,襯得穆蓉的暴風驟雨,更加撕心裂肺。
寧寒望佇立良久,亦是痛徹心扉。
他畢竟是男子,不似穆蓉那般聲淚俱下,只是紅了眼睛,眸底似有淚水不住打轉。
穆蓉之狀,悲天慟地,他身為夫君,自然會有憐憫之心。
「起來吧。」
寧寒望親自上前,雙手輕柔地扶起了穆蓉。
反觀沒了生息的柳煙,寧寒望卻沒有側目,彷彿已然忘記了她。
「回府吧。」
「外人終是靠不住,以後日子,還請夫人多加關照了。」
穆蓉泣不成聲,由著寧寒望攙扶著,一步一步地走向馬車。
……
湘竹苑。
秋璧打聽完消息,一路小跑回來,臉上洋溢著午後陽光的燦爛。
「姑娘,大娘子受不住吸引,已然親自動手,除去了柳氏。」
「一切進展順利,正如姑娘所料。」
「下一步,姑娘打算怎麼做?」
寧雲溪會心一笑,指尖冉冉,優雅地撫過盆栽花瓣,綿余花香,芬芳陶醉。
「不急。」
「唯有登上雲端,才知高處墜落之痛。」
「歡愉之情,俯仰之間。」
「難得母親重獲寵愛,且讓她愜意一陣子吧。」
秋璧表示擔憂。
「大娘子掌權,若是趁機對付姑娘,該如何是好?」
寧雲溪翻找書案,取出一張藥方,遞了過去。
「這藥方,可以緩解二哥哥的病症。」
「你告訴她,待服用十日之後,我會再寫一張新的藥方。」
「兩種湯藥雙管齊下,二哥哥便可痊癒了。」
「但見寶貝兒子的病有所好轉,她便不會輕舉妄動,自會留我所用。」
秋璧微微一驚。
「姑娘竟要治癒二公子?」
「可是他欺凌姑娘多年,實在過分。」
寧雲溪深深一笑,若有含義。
「二哥哥剛說了親事,豈能病懨懨地娶妻?」
「弘順伯爵府上的三姑娘,十分『賢惠』,二哥哥若是錯過了,便是太可惜了。」
秋璧一時沒有聽懂。
「正因庄三姑娘庄嫻蕙,人如其名,端莊賢惠,所以奴婢才覺得,沒必要治好二公子。」
「可憐庄三姑娘,若真嫁給二公子,便是一輩子受氣。」
「姑娘真要促成他們的婚事?」
寧雲溪挑眉。
「我不光要促成他們的婚事,還要抬舉庄伯爺。」
「替庄三姑娘,牢牢鎖住二哥哥。」
「如此,二哥哥一旦入贅,便是再也逃不出去了。」
秋璧難以理解。
「入贅?」
「奴婢聽說,二公子這是娶妻,何來入贅一說?」
「大公子尚未成家,二公子便已經說好了親事。」
「可見大娘子疼愛二公子,更甚於大公子,怎麼可能捨得讓他入贅呢?」
寧雲溪幽幽提醒。
「母親為我安排婚事,更早於二哥哥。」
「你覺得母親疼我,更甚於二哥哥么?」
秋璧一時沉默,陷入深思。
寧雲溪繼續提醒。
「大哥哥比我們聰明,所以至今沒有成家。」
「他與母親朝夕相處,算是母親的心腹之人,他一早便知道母親是怎樣的人。」
「二哥哥,卻還蒙在鼓裡。」
「你知道為何表面瞧著,母親更疼愛二哥哥么?」
「正是因為他一無所知,對母親完全沒有防備。」
「母親不愛太過聰明者,也不喜防備太甚者,因為,不易拿捏。」
「於她而言,似乎所有人都應該任其利用,毫無怨言。」
「你等著看吧,過分自私之人,天理難容。」
秋璧注視著寧雲溪,恬靜雙眸,若有綿綿細雨。
「姑娘,你是不是……經歷了些許,奴婢不知道的事?」
寧雲溪望著她,如實相告。
「一世凄凄,方才醒悟。」
「前世你我,一敗塗地。」
「所以我才說,你實在選錯了人。」
「你說,我這究竟是過分執著,還是太過愚鈍?」
秋璧誠摯之心,更多了幾許心疼。
「奴婢還以為,姑娘是突然轉了性子。」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這便是了,原來姑娘是火鳳涅盤,隨仙風而來。」
「先前,哪怕得知一場喜事,被大娘子賣得身無分文、名譽掃地,姑娘還要堅持真心。」
「還總是告訴奴婢,事與願違,是因為姑娘做得不夠優秀。」
「姑娘總說,不必畏懼過程坎坷,只要竭盡全力、真情實意,一定會有好結果的。」
「這話不假,卻也要分人。」
「大娘子豺狐之心,如何打動?」
寧雲溪苦笑。
「這些話,前世你勸了我許多。」
「我卻充耳不聞,一心愚孝。」
「阿兄借著星象而回,你為了保護我,亦是凄慘而終。」
「前世,是我對不住你。」
秋璧眸色一震。
「王爺借著星象而回?」
寧雲溪點點頭。
「你記得昨夜,我與你商量對策時,說過阿兄的真實身份。」
秋璧依舊震驚。
「是,奴婢記得。」
「可姑娘說,這一世初見,王爺詢問星象之事,姑娘回應,星象未曾出現。」
「姑娘為何欺瞞王爺?」
「只因王爺是帝瑾王,所以姑娘有心利用,待他並非誠心誠意?」
寧雲溪眸色一黯。
「不是。」
「我之所以欺瞞,自然是事出有因。」
「也是實在,無計可施了。」
「我與你推誠相見,希望接下來我說的事,你能替我保密。」
秋璧熾熱目光,堅如磐石。
「姑娘寬心,奴婢一定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