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離別

時間輾轉，又是兩個月過去。

此時大地之上已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銀霜，冬天來了！

而在這寒冷的雪地之中，一大一小的兩個娃子居然赤著上身，將手一次又一次的插入冒著熱氣的陶罐之內。

「大虎哥，不行就算了，認輸吧！」林牧之喘著粗氣說道。

「怎麼會，我還能再堅持一個時辰！」林大虎哈哈笑道，隨後更加快了幾分速度。

林牧之見狀也不示弱，也跟著林大虎的節奏，翻滾著陶罐內的石子。

兩人越演越烈，速度越來越快，終於在咔嚓的一聲響聲后，陶罐應聲而碎。

「切，不盡興！」林大虎失望的搖了搖頭，然後低頭滿意的看了看自己冒著熱氣通體發紅的雙手。

「小六，我們是不是算是修鍊成第一層了？」

「你已經成功了，可我還差得遠呢！」林牧之咬著牙酸溜溜的說道。

有時候人比人真的是氣死人！明明他跟林大虎一同修鍊的鐵砂掌，明明兩人都同樣的努力，而且他還有童子功的加成，可這修鍊的進度卻還是差了對方一大截。

天賦真的是一座讓人望而生畏的鴻溝！有些人生來就註定是與眾不同的。

「哈哈，你也加油哦！我相信你小六！」林大虎哈哈笑道。

此時的林大虎居然又壯了兩分，手臂相比以前更是大了足足半圈，那健碩的肌肉，光是看著就能夠感受到其內蘊含的爆裂力量。

這不免又讓林牧之好一個嫉妒。僅僅是靠著自身的天賦，以及一本簡單的鐵砂掌，他的進步就如此之快。

如果再讓其修鍊自己的童子功，那麼其進步的速度又將會多麼可怕？

林牧之曾不止一次想過將童子功傳授給林大虎，但最後都被他那可笑的嫉妒之心給阻止了。

他嫉妒林大虎的天賦，更害怕林大虎得到童子功之後將他遠遠的落下。

有些時候，他甚至會在心中產生一種可怕的想法：毀了他！

如此牛逼的人物，林牧之甚至不願看到他成長起來！

終於還是理性戰勝了內心的邪惡，讓他沒有作出此等天怒人怨之事。

但要說讓他將童子功拿出來與林大虎分享，他自問還做不到如此大度。

他不是聖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充其量就只是一個穿越了的普通人，成人之美的境界他還遠達不到。

「原來，我也不過如此啊！」

林牧之望著水盆中的倒影，莫名的覺得有些好笑。

「哈哈，雞湯來嘍！」

林牧之心中自我拉扯之際，林大虎從山洞內端出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

習武之人對營養的要求極高，尤其是林牧之兩人這般修鍊刻苦，故需要補充的營養更是海量。

兩人幾乎每頓飯都離不開肉，且每頓都要吃上三兩斤米飯，宛若兩台大頻率造糞機器。至此兩人光是拉屎都拉滿了三個茅坑，簡直恐怖如斯。

而如此巨大消耗，需要花費的金錢也高得驚人。這兩個月來，不算修鍊鐵砂掌買的藥材，光是吃吃喝喝就花了林牧之整整六兩銀子！

這不免讓林牧之萬分心疼。

好在他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但相比林大虎的進步，那就不值一提了。

所以他的心裡才會如此不平衡，明明自己花的錢多，但武功的提升卻還不如林大虎的一半。

「小六，明天就過年了！」這時，赤身躺在雪地上的林大虎滿臉激動的說道。

「過年有什麼好的？」林牧之低頭看了看林大虎。

「過年就能吃到許多好吃的啦呀！」林大虎天真的笑道，但隨後嘴角卻又失去了笑容。

因為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每天吃的都比過年時吃的好。

「小六，錢真是個好東西！」想了許久，林大虎莫名其妙的感慨起來。

「你說我們的家裡為什麼沒有錢呢？」林大虎又問道。回想起以前自己經常三天餓九頓，他很費解。

「種地哪有出路！這年頭，唯有練武與讀書，才能闖出一片天地！」林牧之堅定的說道。

「可是地主老爺們的家裡為什麼那麼有錢？」林大虎再次迷茫的問道。

「因為他們的地多，因為你們家裡收成的糧食要將一半交給他們！」

「這憑什麼？」林大虎瞪大了雙眼大叫道，這不公平！

「因為朝廷稅重，普通百姓交不起稅就只好捨棄自家的土地，然後為了生存淪為地主家的佃戶！

總的來說就是朝廷與地主同流合污，壓榨我們貧苦百姓。所以，他們都該死，一切奴役我等的人都該死！」

這是林牧之在古代當了八年農民的感悟。

林大虎年紀還小，他聽不懂林牧之的話是什麼意思。但他牢牢記住林牧之的話：他們都該死！

……

「六哥！」

聽到門外的聲響，七丫立刻跳下炕去開門迎接林牧之。

隨後她的小鼻子在林牧之的身上聞來聞去，期待著對方能從懷中拿出好吃的來。

「給！今天我給你留了個雞腿哦！」林牧之拍了拍小丫頭油乎乎的頭頂，並將懷中的雞腿遞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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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六哥！」七丫滿眼小星星的看著林牧之，然後幸福的小口小口咀嚼起來。

雖然兩個月前林牧之保證說每天給七丫買一個驢肉火燒，但其實買了兩天他就心疼了，然後換成了其他便宜的零食。

有時候是包子，有時候是豆皮，或是糖葫蘆、雞腿、糕點…

七丫吃得很慢，雙眼還時不時賊溜溜的盯著林牧之。

林牧之看懂了她的心思，於是便假意去了茅房。而在他走出房門的瞬間，七丫就立刻拿著雞腿急匆匆的跑到了炕上，與大哥四哥一起分享起了這美味的雞腿。

林大與林四比較貪嘴，只一人一口就將雞腿吃得了大半，頃刻間一個完好的雞腿就只剩下了邊邊角角的碎肉。

七丫那一直上揚的嘴角也不自覺的向下彎去，明明很難受，但她卻還是強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並小聲的安慰著自己：「沒事的，反正我也吃飽了。」

窗外注視著一切的林牧之嘆了口氣，七丫實在太善良了，甚至在他看來其善良的沒有底線。

但他卻沒有制止，也沒有再給她加餐。而是選擇了順其自然。

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善良也不例外，她自己能承受得了，那麼他自然也就尊重她的選擇。但是這後果，他也不會幫忙承擔。

…

年平平淡淡的過去了。春風拂過大地，地上浮雪融化，大地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機。

四個月的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如村長家的三公子一首憫農入了京城吏部尚書的眼，遂走了大運拜入尚書門下，開了春就轟轟烈烈的進京讀書去了。

村中醫館的長子牧藏鋒被青城劍派的長老看中，如今也遠赴青城學藝。

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王家村中，居然出現了兩顆如此耀眼的明星！

而此刻，村西山洞前的兩人也正在面臨著離別。

「師傅，真的不能把小六也帶去嗎？」林大虎可憐巴巴地望著身旁的持劍老者。

「隱劍門一代只收一名弟子，規矩不可破！」老者悠悠而答，但語氣之中卻充滿了決絕。

「大爺，我不當弟子，我就當個打雜的還不行嗎？我就跟著大虎哥，在他身旁跑跑腿，做做飯！」林牧之趕緊說道。

他知道機會寶貴，自己一定要抓住！如果這老頭能將他也帶去，那他從此可就一飛衝天了！

老者面無表情的看了林牧之一眼，明明渾濁的眼睛卻好似將他徹底看透了一般。

「資質低下，油嘴滑舌，表裡不一，不可入我隱劍門。」說罷，老者便轉過了身去。

在他的一雙慧眼之下，林牧之兩人修鍊過什麼武功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包括林牧之修鍊了某種內功心法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鐵砂掌是一門極度摧殘自身的武功，修鍊者往往需要配合高深的內功才可安全修鍊，否則會危及自身。

林大虎天賦異稟，居然僅僅靠著自身的體質就堅持了下來，其天賦之高可想而知。

但即使目前沒事，等到他潛力耗盡之時，也將會被鐵砂掌反噬。

不修內功，終為外道！

如果兩人都沒有內功心法也就罷了，但互為同伴的林牧之明明修鍊了高深的內功，卻依舊選擇了藏私，不將所學內功傳給林大虎放任其自我毀滅，如此心性實在令老者心生厭惡。

當然，自私是人的天性，情理可原。但林牧之錯就錯在表現得與林大虎如親生兄弟一般，表面上相交莫逆，實則心懷鬼胎。

如此表裡不一、心術不正者自然不能拜入隱劍門下！

…

兩日前，林牧之兩人照常在山洞前修鍊鐵掌，恰逢路過一白髮童顏的老者。

林牧之一眼就看出了其仙風道骨，絕非一般老頭。於是趕緊好生招待，溜須拍馬起來。

但卻沒想到對方看中了林大虎的資質，遂想要將其帶回隱山收入門下。

於是便有了以上的情形。

「小六，既然如此我也不走了！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我放心不下！」再三猶豫后，林大虎下定了決心說道。

「大好前程，怎可為我放棄？你去吧，不用管我！」林牧之立刻拒絕道。

「不，我不會走的！我不會丟下你的！」林大虎大聲喊道。

看著如此真誠的林大虎，林牧之心裡很過意不去，因為兩人這半年來的相處，他確實不是真心實意的，更多是為了靠其庇護。

如今林大虎有了光明的前途，他實在不忍心讓其放棄。

「老大爺，麻煩您了，將他帶走吧！」林牧之對著不遠處的老者恭敬說道，然後雙手抱於胸前微微行禮。

老者意外地看了一眼林牧之，他本以為林牧之還會動什麼歪腦筋。

「不，我不走！」林大虎回頭大聲喊道，但下一秒就昏倒在了地上。

林牧之瞪大了雙眼看向遠處的老者，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但他清楚，剛剛肯定是這老者出的手！

「小子，我們後會無期！」老者淡然說道，隨後提著林大虎就要離去。

「等一下老大爺！你把我大虎哥帶走，以後沒人保護我了，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些補償啊！」林牧之厚顏無恥的說道。

這老頭一看就大有來頭，即使只在其身上刮到盯點好處，想必都能受益匪淺。

當然，就算不給他也沒什麼損失，這無本的買賣不做白不做，所以他就厚著臉皮要了！

作為一個現代人，最不缺的就是臉皮。

但老者卻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林牧之一眼，下一刻就帶著林大虎消失在了荒野之中。

「靠，真他媽小氣。你如此高深莫測，施捨我些好處又如何呢？」林牧之吐槽道。

「還有，他剛剛走時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他是在瞧不起我嗎？」林牧之在心中復盤了一下剛剛的情形，最終得出了一個痛心的結論。

「這老頭壓根就沒有把我看在眼中，否則我作為他徒弟的好朋友，怎會一點好處不給？而且他甚至全程都沒有正眼看過我，偶爾看我的眼神之中也全是鄙夷！

後會無期？呵…

少瞧不起人了！」

林牧之狠狠的咬著牙齒髮出了吱吱的響聲。

此時的林牧之不光是索要好處被拒后的惱羞成怒，更多的是自己全程被無視了的恥辱感。也痛恨自己為何為了點區區好處就要丟下面子去懇求那老頭。

「人啊，果然還是得靠自己！」最終林牧之深深的感慨道。

一時間，林牧之心中升起了無盡的怒火，這怒火之中所包含的不光是被人瞧不起的憋屈，也不只是被林大虎拋棄的鬱悶，還有著他對自己無能的痛恨，更是他穿越而來的這七年裡一切的不甘！

而當他的怒火到燃燒到了某個臨界點時，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心中那熊熊的怒火竟慢慢的向著他的雙手聚集而去，隨後林牧之只是將手輕輕一揮，身前的陶罐便立即炸得四分五裂。

鐵砂掌第一層在這一刻，終於成了！且威力相比林大虎更加巨大！

「李小胖，牧藏鋒，王鶴祥！你們瞧不起我，是看不起我的出身，那隱劍派的老頭瞧不起我，是看不起我的天賦。

哼，我這個土雞偏要憑我自己的努力飛上枝頭，讓你們所有瞧不起我的人，付出代價！」

…..

雄心壯志抒發完后，林牧之又陷入了鬱悶之中，因為他沒錢了！

說來也巧，他與林大虎兩人剛花完他所有的積蓄，正準備結伴進山打獵為生，結果林大虎就被高人看中給接走了。

一切都太巧了，巧得讓他感覺自己就好似一個大怨種般，投資還一點回報都沒有就全打了水漂。

這讓他莫名的想起了前世的前女友，花了幾個月工資，好幾萬下去，結果兩人最後處了不到一個月，女朋友就以我們不合適為由跟他分手了。

最後他不但女朋友沒了，錢也沒了…

而現在給他的感覺就跟那時一樣。

「嗎的，我怎麼感覺我又成了大怨種呢？不對，前世我是為了愛情，今生我是為了友情，我不是怨種，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