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逐出宗譜
正屋裡,婉初和姜老太太一左一右坐在上首。一旁還坐著幾位老者,其中一人手中拿著紙筆。
姜老太太大病初癒,面容蒼白消瘦,銀髮稀疏地挽起,身子雖仍虛弱,卻依舊坐的筆直。
見大老爺和大太太進屋,姜老太太終是忍不住,猛地拍了一下八仙桌子。
婉初忙站起身,走到姜老太太身後,幫她順氣:「祖母,消消氣。溥老先生說了,您現在還不能動氣。」
姜老太太拍拍婉初的手:「好孩子,我自有分寸。」說罷,看向下首的兩人,狠狠地用拐杖捶地:「跪下!」
大太太不明所以想要說話,卻被大老爺狠狠地瞪了一眼:「愣著幹嘛?!趕緊照做!」
見大老爺跪了下來,大太太不情不願地也跟著跪了下去。
姜老太太手指著跪在堂下的大老爺和大太太,滿腔怒火罵道:「你們這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老婆子自問從未虧待過你們,你們怎能如此喪心病狂,妄圖謀害於我!」
當著眾人被嫡母指責弒母,這傳出去,自己將來如何再混跡官場?!更不要說,外頭還有那麼多順天府的官兵呢!
大老爺眼珠一轉,換上一副誠惶誠恐的神情:「母親,您這是從何說起啊?兒子對您向來是敬重有加,絕無半分忤逆之心,定是有人在您面前惡意挑撥,離間我們母子之情啊!」
大太太也明白過來,哭哭啼啼道:「母親,兒媳在姜家這些年,一直將您視為親生母親般侍奉,怎麼會做出不孝之事呢?這其中定有誤會。」
姜老太太怒目圓睜:「誤會?你還敢嘴硬!你安排我回冀州城,卻故意減少護送人手,將我們一行人引向暴徒最多的地方,你敢說這不是你的陰謀?若不是老天有眼,我老婆子怕是早已命喪黃泉,你是不是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掌控姜家一切了?」
大老爺額頭冒出冷汗,狡辯道:「母親,兒子真的是冤枉啊!那護送人手的安排,是底下人辦事不力,兒子並不知曉。至於路線,也是被奸人誤導,兒子本是想讓您走一條捷徑,早日平安回到冀州城,哪曉得會出這樣的事。」
姜老太太呵斥道:「你還敢撒謊!我且問你,為何那幾個護衛都是你的心腹之人?他們在途中的異常表現,你敢說你毫不知情?若不是你指使,他們怎會把我往那危險之地帶?」
大老爺一時語塞,大太太見狀,連忙接過話頭:「母親,老爺他事務繁忙,難免有失察之處。或許是那些護衛被人收買,故意陷害老爺也說不定。」
姜老太太冷笑一聲:「收買?那我再問你,我被歹人圍攻之時,你在何處?為何遲遲不見你來救援?」
「若不是七皇子神兵天降,及時趕到,我這條老命就沒了,還有老四媳婦,她已經懷有身孕,差點就一屍兩命!這一切的一切,難道都是巧合?」
話說到這兒,堂上眾老者看向大老爺和大太太的眼神都變了。一個個交頭接耳,不知在商量著什麼。
唯有拿著紙筆的老者,在一言不發地記著。
大老爺擦了擦額頭的汗,硬著頭皮說:「母親,當時兒子得到消息后,立刻就派人前去營救了,只是路途遙遠,耽擱了些時間。兒子對母親和四弟妹的遭遇痛心疾首,恨不得以身相代啊。」
姜老太太站起身來,情緒激動:「你不要再狡辯了!你的心思我還不清楚嗎?你一直覬覦我手中的財產和姜家的大權,覺得我是你的絆腳石,所以想借刀殺人。你以為我老婆子是那麼好糊弄的嗎?」
大老爺見姜老太太如此決絕,心中愈發惶恐,卻仍強撐著說道:「母親,兒子縱有千般不是,可姜家產業能有如今規模,兒子亦有汗馬功勞,為了姜家,兒子日夜操勞。您怎能全然不顧?」
姜老太太怒極反笑:「哼!你所謂功勞,不過是中飽私囊、排除異己之舉。你為謀私利,與那等狗官奸商勾結,損姜家聲譽,壞姜家根基,此等惡行,還敢妄稱功勞?!」
姜老太太緩了口氣,說道:「你為了姜家?你若是為了姜家,就不會做出這等忤逆不孝、傷害家人的事。你只想著自己的私慾,全然不顧家族的安危和親情。」
姜老太太厲聲問道:「我問你,當年,八丫頭伊初,到底是怎麼死的?!」
婉初猛然抬頭,眼中已經充滿了淚花。
姜老太太拐杖猛捶地面,罵道:「伊初向來身體康健,怎麼可能就得了天花?!說!」
大太太知道這事兒是萬萬不能在人前提起的,連忙為:「母親,老爺他...」
姜老太太打斷她的話:「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身為當家主母,不但沒有規勸你丈夫,反而助紂為虐。在姜家,你以權謀私,中飽私囊;還在妯娌之間搬弄是非。我看你和老大,真是王八配綠豆!」
大老爺見大勢已去,又換了一副嘴臉,哀求道:「母親,兒子知錯了。兒子一時糊塗,求您再給兒子一次機會,兒子定會改過自新,好好孝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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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太太不為所動:「晚了!你們的所作所為已經徹底寒了我的心。今日,我便依照族規,將你們逐出宗族,你們從此自立門戶,不要再與姜家有任何瓜葛。我還要收回我名下的所有財產,絕不能讓你們再繼續揮霍姜家的財富。」
大老爺和大太太聽聞此言,如遭雷擊,癱坐在地上。
大老爺知道姜老太太一向說一不二,這次是真的不會再原諒他們了。但他仍不死心,還想做最後的掙扎。
「母親,您若將我們逐出宗族,我,我將來還如何做官?」
大老爺恨不得爬到姜老太太的腿邊,涕泗橫流:「母親就算不管我,也要想想,外界會如何看待姜家?姜家的聲譽,不能就這麼毀了啊!」
姜老太太冷冷地說:「這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姜家的聲譽固然重要,但若是留你們這樣的不孝之人在族中,只會讓姜家蒙羞更甚。我會向族人和外界說明你們被逐出的原因,相信大家自會分辨是非。」
此時,交頭接耳的眾老者中,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站出,沉聲道:「大老爺、大太太,你們行徑實有違族規家訓,老太太此舉亦是為姜家長遠計,你們還是莫要再爭辯。」
大太太急了眼,索性也不跪了,扯著裙子就要站起來。
大老爺想要攔著,卻是晚了一步,就聽大太太罵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來管我們家的事?!」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那老者摸摸鬍子,一臉痛心。他轉頭對另一位老者說道:「族長...」
族長兩個字脫口,大太太已經白了臉色,她身形晃了晃,就聽上首老者說道:
「族長,這姜吳氏,行事如此瘋癲,毫無忌憚。族中長輩都在,就敢對您這位族中尊長口出惡言,實乃大不敬之舉,此般行徑全然有違婦德。」
老族長臉色鐵青,眉頭緊皺:「里正說的是。」
里正?大太太心頭一緊,腿一軟,剛才的跋扈全然消失,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老族長看也沒看大太太一眼,痛心疾首道:「姜家世代以禮義傳家,族中婦道人家皆以溫婉賢淑為范,她這般作為,簡直是離經叛道,若不加以懲戒,恐日後族中女眷皆效仿,那姜家的家風家規豈不要淪為笑談?」
「此婦實在是張狂至極,她這般肆意妄為,不僅是對我個人的冒犯,更是對姜家整個宗族威嚴的公然挑戰。里正,您在這鄉里之間,見多識廣,可曾聽聞有哪家婦人如此行事而能被輕易饒恕的?」
里正忙應道:「族長,莫說咱們這一方鄉土,便是周邊諸地,也絕無此等事例。姜吳氏這般作為,實在是罕見,她既已如此,姜家若不果斷處置,恐會被外人詬病,說姜家治家不嚴,連自家婦人都約束不了。」
族長微微點頭:「所言甚是。這姜大與姜吳氏的惡行,樁樁件件都已觸及姜家底線。我等定要依照族規,嚴懲不貸,以正姜家之名,維護姜家數百年的清譽與尊嚴。」
族長和眾老者看向癱倒在地上的大太太和滿眼驚恐的姜大老爺,口氣冰冷。
「就按老太太說的,他二人從今日起,便逐出宗譜,從此不再是我們冀州姜氏一族之人。」
大太太驚叫一聲,昏厥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