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伯樂
竹青色的綃紗帳低垂,裡面靜謐溫軟,彌散著一股□□放縱后的靡費之氣,韓昭旭抱著裹在大紅色富貴團花錦被裡的思伽,兩人□□的貼合在一起。
思伽迷濛的睜開眼睛,打了一個哈欠翻身摟著韓昭旭的脖子,頭隔在韓昭旭的肩膀上。
韓昭旭卷著思伽一縷頭髮把玩,道:「昨天那件衣裙真好看,和你以前穿過的那些袒領襦裙都不一樣,哪兒倒騰出來的?」
從春秋戰國到大周,每個朝代服飾都在演化,各有各的風韻,思伽喜歡在服飾上下功夫,畫了衣樣子做了許多件私下穿,只在兩人的時候穿,昨天那件和以往的都不同。
袒領襦裙是典型的唐裝,昨天的得往後推,有點旗袍的意思了,只是上面露了,下面的開衩就算了,免得刺激過了頭。思伽嗤笑一聲,當然不能什麼實話都說,摟著韓昭旭的脖子道:「豐乳肥臀,是女子特有的魅力,可是你看,我現在穿在外面的衣服,褙子,褂子,衫襖,都是直筒一身,襯不出來呀。」思伽的手抓著韓昭旭的手往自己的胸前放,沒有羞恥反而有點孩子氣的委屈道:「我這圓潤的胸型,纖細的腰肢,豐滿的臀軀,這麼好的身材,算不算是『懷才不遇』呢,我還那麼年輕……」思伽攀上了韓昭旭的身子,跨坐在他的腰胯處,緩緩俯□,兩團豐盈擠壓在韓昭旭的胸前,吐氣如蘭:「我要找個伯樂,你……是他們唯一的伯樂。」
一串激流從韓昭旭的耳邊開始流竄,較之昨天的奔騰,以舒緩的節奏淌過每一條神經,每一寸皮膚都更加溫熱,韓昭旭的手遊走在姣好年輕的身軀上,較之昨天的粗魯,以輕柔的撫弄賞識著每一片肌膚,每一個部位都是恰到好處。韓昭旭握著自己的東西緩緩的頂進去,抱著思伽的腰臀翻壓在身下,一隻手撐著身體,一隻手搓揉著凝滑,較之昨天的狂風驟雨,九淺一深,如一葉輕舟隨風在蔚藍色的湖水裡漂泊,而快感如潮水一樣一層層的往上卷,最後沖潰了堤岸。思伽全身戰慄,困難的呼吸著咬在韓昭旭的肩膀上。
韓昭旭深邃的眸底,像一汪清泉,溫潤甘美,以指為梳攏著思伽滿枕散亂的青絲,最後翻過身,讓思伽靠在自己的身上,道:「年裡的那些事情,除了你寫信來了,老太太和父親也傳了過來,我都知道。若我們是小門小戶之家,是山裡的樵夫,湖邊的漁民,田裡的農夫,誰有閑情管我們夫妻是怎麼過的,可我們不是,我們站在這麼高的位置,不經意的,就阻攔了很多人,所以,總有那麼一些人,想要攪亂我們的思維,干涉我們的決定,甚至僅僅是想看一場笑話。我不在意,那些自以為是,冒犯你我的閑話,我不在意。費那麼大的心力,熬到現在的地位,若是不能遵從心意而被閑話左右了心境,這樣的日子也沒有意思。」
韓昭旭在外面熬心熬力半年,人都瘦了一圈,回來顧不上原來的作息狠歇了兩天,軍中的同僚一請再請,韓昭旭不得不應約。思伽緊著韓昭旭先歇息,都還沒有說說家裡家外的事。
雖然韋三奶奶和許楚兒關了大牢,沈思仟被除了族,可是他們點出來的火撲不滅。在隱晦的沒有挑撥成功魏氏和沈氏的婆媳關係,沒有碎裂韓昭旭和沈氏的夫妻關係,沒有動搖沈氏在韓家的地位后,外面傳的話變了又變,說沈氏是河東獅,胭脂虎,而韓昭旭畏妻,奉迎妻族的權勢。至於為什麼會這樣,大家腦補吧,信國公府,世子韓昭曦的那點作為,確實被韓昭旭的政績和前途襯得黯淡無光,而夫妻同體的另一半,徐氏的娘家雖然是獨此一家的內閣首輔,首輔卻不是長久的買賣,徐閣老年紀大了,心神不濟,是該致仕了,徐家在徐閣老致仕之後必然後退,沈氏的娘家前身武定侯五十年的積威,現在忠毅伯炙手可熱,圍繞在沈家周圍的,還有一批貴戚,怎麼看,韓家都是嫡弱庶強。某些人呀,是眼巴巴的想把他們以為的韓家嫡庶之爭的火苗引得更大些,或是撕毀韓家和沈家因為姻親而結成的相互輔助的盟約,一句話,唯恐韓沈兩家不亂。
思伽回想著幾個月來的種種,枕在韓昭旭的臂彎上道:「我不喜歡他們,像一個個最刻板的衛道士宣揚著詩書禮教,眼底下,都是被迫苦苦壓抑著的**。」
韓昭旭淺笑著,吻著思伽的發頂,凝重道:「大部分的人是這樣的,活在世間想掙脫是掙脫不掉的,只要不傷人就是功德了,要是傷得太狠就打回去,要是不痛不癢只能由著蹦躂了,這種事情誰也沒法阻止。我想要什麼女人,我想要什麼權勢,我一直都很清醒和清楚,所以,我不會在別的女人身上證明男子的氣概,也不會苦心孤詣。信國公的位置,那是韓家的,我只是個寄居者,穎……穎國公,母親說,不需要攪擾他們死後的安寧。現在我做的事情,將來我要做的事情,是我堅強自由后的選擇,我很喜歡!」
思伽摟著韓昭旭勁韌的腰身,即是欣慰,又是擔憂,欣慰的是,韓昭旭是值得深愛的男人,不僅單純在他潔癖男女之事,沒有世家子弟在□□上荒誕的惡習,而是那種心境,尊重女性繼而愛護自己的女人,擔憂的是,要做奮鬥在前線的軍嫂了,雖然身為沈氏女,思伊那樣的是不幸中的大幸,自己才是正常的命運,可是,軍嫂不好當呀,不管丈夫冠上了多高的軍銜。
韓昭旭應該是看出了思伽的心思,握著思伽的手安慰道:「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再說了,我是一軍的主將,輕易傷不著的。」
主將就是軍魂,雖然是敵方攻擊的目標,也是軍隊守護的對象。當年李廣被匈奴虜去,也是他的一萬人死得差不多了,才能被虜了去,三朵衛有五萬人,西寧國人應該沒有秦漢時期的匈奴人厲害,所以韓昭旭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危險了,思伽對比著就開心的笑了,捧著韓昭旭的臉砸吧了一口。
韓昭旭看思伽自我排解著此事,也不敢再提,另道:「你年前費那麼大勁把大長公主府那兩個人關進去,怎麼不關久一點,她們可是放出來了。」思伽要是真的發狠,完全可以想關多久就關多久,或是,讓她們不能活著出來。
「沒有呀,從年前到現在已經五個多月了。」思伽調侃的道:「我皮也沒有掉一塊,一直好吃好喝好睡的,她們確實罪不至死,五個多月的牢獄之災也夠了,其實還不止呢,她們一個被夫家休了,娘家也不接手,從大理寺出來就直接送了庵堂;一個反正全家都削為平民了,也不講究,人倒是被父母領回去了,卻轉手買給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財主做了賤妾,這些懲罰已經足夠了。畢竟,比她們罪過更嚴重的,我以前的二姐,至少獨居在汴京,祖母還偷偷摸摸塞了五百里銀子,她要是能忘卻前半生繁華,接受她現在的身份和身份所能帶來的生活,找個質樸老實的男人,還是能過上衣食不愁的正經日子。」
韓昭旭多問了一句道:「她的嫁妝呢,馮家沒有留給她嗎?」
「為了嫁妝,馮家的太太還和祖母吵了一架,徹底把祖母氣病了,她壞了沈家的名聲,真追究起來,她明面上也壞了馮家的名聲,所以她是被馮家休了的,凈身出戶休的,什麼東西都不肯留給她,銀錢,還有……孩子。」思伽傷感的道:「我一直覺得她挺冷心冷肺的,臨了倒做了一件讓我看的上眼的事。她在祖母和父母面前發誓了,說她從此再不離開汴京,再不叨擾沈家,只求沈家顧念一分她留在馮家的血脈,就是嬋姐兒,若是將來在馮家受了磋磨,好歹周顧一二。」
馮順休了思仟一定會再娶,思仟的女兒嬋姐兒不到三歲。原配之女,也要看怎麼個原配,被娘家除了族,被夫家一張休書掃出門的原配,嬋姐兒嫡女不是嫡女,庶女不是庶女,思仟以前總抱怨自己在沈家的位置尷尬,誰也看不起她,她的女兒,在馮家,才是真正的尷尬,在那個沒落的侯府還不知道怎麼著呢。
「因為思仟的嫁妝,馮家一分都不肯吐出來,家裡也是無奈,既然馮家養著嬋姐兒,就讓他們立了一張文書,馮家倒是立下了文書。思仟的嫁妝里,原馮家聘禮的部分不管,沈家置辦的那一部分,將來要留給嬋姐兒做嫁妝。哎,當年大嫂的母親留下來的嫁妝都被人倒換的七七八八,希望馮家言而有信,嬋姐兒姓著馮呢。」
韓昭旭知道思伽的愛憎分明,因為憎,思伽從不寬容罪孽,以前掌家的時候不放過一個越界的奴僕,外面冒犯過來的人,即使公主之尊都毫不退讓;因為愛,思伽又恪守了底線,明明能把人捏死,卻不以一己的憤怒而輕易取人性命。因為愛憎分明,思伽從不後悔對思仟的果決,又疼惜懵懂不知事的孩子。
外人都道沈氏鋒芒太銳,嫉妒過甚,不符閨訓,不合婦德。韓昭旭在西北知道了思伽在京城鬧大的事,說給誰聽,誰可能也不信,韓昭旭不覺得思伽有絲毫失德之處,相反,思伽更加契合了韓昭旭心裡的對於妻子的幻想。內宅里,那些世俗規範著的,千篇一律像一尊雕像的美人,從來不符合韓昭旭對於妻子的幻想。或是是來自傅家老祖宗那一輩的傳統,或許是母親那樣的形象矗立在那裡,韓昭旭就喜歡光芒四射的,敢愛敢憎的且行事間又有法度的女人,而那個女人若是一心一意的把你放在心上,嫉妒,只是那份感情必然相伴而生的一種情緒,有什麼不可容忍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