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直面自己
再次走進元塔,唐忘直接來到了第三層。
這是元塔的規矩,學府弟子最多可以進入三次元塔,曾經通過的層數將自動跳過。
而武修最高只能踏足第三層。前兩層考驗的是心智和心境,第三層將會直面自己。
唐忘之前已經打聽清楚了元塔的規則。他有一種直覺,元塔的第三層對他非常重要。
原本打算突破武師之前再來的,如今形勢所迫,只能將計劃提前了。
第三層空空蕩蕩,只有一面巨大的鏡子立於中間。
唐忘深吸一口氣,拔出蔡九贈予的戰刀,份量比普通戰刀重了不少,刀鋒冷冽,有著一股逼人的煞氣。
當唐忘走近巨大的鏡子,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直接將他吸入鏡中。
彷彿進入了虛空,一切皆無,只是對面有一個和唐忘一摸一樣的鏡像之人。
這就是第三層的試煉。打敗自己,就能離開,否則至死方休。或者選擇認輸,從此再也無法踏足這一層。
這也是絕大多數武修不願輕易踏足第三層的原因,人生最大的敵人往往就是自己,敗敵容易敗已太難。
但唐忘並不在乎勝負,只是想通過與自己對戰,找到自己的弱點。只有跳出盲區,才能真正更上層樓,可惜,世上的武修很少會明白這一點。
唐忘真氣灌注戰刀,體內的化形黑刃在刀尖跳動,「追風決」全力施展,瞬間斬向鏡像。
這一刀凝聚了唐忘全部的精氣神,當得上他的巔峰一擊,如果是此前的陳峰,必然會飲恨在此刀之下。
只是那鏡像同樣快得不可思議,完全相同的招式輕易抵消了唐忘的殺招,甚至連那化形黑刃都被同樣的黑刃所擋下。
「果然如此。」唐忘心中暗嘆。
但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鏡像刀勢不停,竟順勢反擊,刀芒中殺意跳動,先奪勢,再奪命。
唐忘趕緊同樣催動「奪命訣」,力求以快打快,以殺止殺。
只是鏡像的攻擊來得太快,搶佔了先機,唐忘當即陷入了被動苦戰之中。在自己最熟悉的快刀之下,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眼看形勢不妙,唐忘竟硬吃對方一刀,然後借力狂退。
鏡像並沒有絲毫停頓,再度挾著追風之速殺來。
唐忘略為穩了穩身形,不顧身上的傷勢,匯聚全身真氣,同樣疾沖而去,力爭奪回先機。
虛空中,兩團刀影彷彿融為一體,刀刃接連碰撞,宛如炒豆聲聲,清脆悅耳。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唐忘已與鏡像對戰了近千刀,眼看自己受傷勢影響,再次落入下風。他奮力吐出一口血箭,同時棄守為攻,與對方互換一刀。
兩道身影被對方真氣所傷,同時後退。
唐忘大笑,「痛快啊!」
體內對方真氣肆虐,只是一旦竄入脊柱和心臟處,就突然消失無蹤。如此往複之下,唐忘的內傷竟減緩了不少。
他猛然運轉三十六個隱穴形成的「天狼殺」,飛躍而起,一刀向鏡像斬下,依然被對方用同樣的招式生生擋下,虛空中瀰漫著無窮的殺意。
「再來!」殺得興起的唐忘再次衝出,每一刀都力盡完美,每一次都不惜以傷換傷。
十幾個回合下來,鏡像的身影開始黯淡,明顯受傷不輕,有些難以為繼。
唐忘雖然身上傷痕纍纍,但大多都是皮外傷,反而越戰越精神,繼續奮力衝殺。
此消彼長之下,鏡像終無法維繫,消散在了虛空之中。
眼前景色一變,唐忘來到了一個洞窟處,那裡坐著一個麻衣老者。
唐忘雖不知此人身份,但直覺告訴他,對方的實力遠超他在學府見過的任何人,當即不顧傷勢,作揖行禮,「見過前輩。」
「你很不錯。」麻衣老者開口說道,「已經很多年沒有人靠真本事闖過這關了!」
「嗯?難道還能取巧?」唐忘不解。
「有些外物是鏡像模仿不了的。」麻衣老者不屑地說道。
「那還有什麼意義?」唐忘更加疑惑了。
「這樣可以多進去一次,而且獲勝后能到這裡來,接受最終的考驗。」
「還有最終的考驗?」
「這洞窟深處還有十個鏡像,都是些古老的強者。如能取勝可以得到一些饋贈,你要不要試試?」
「他們應該很強吧?」
「他們都是紅武修,而且是很強的那種,如果不靠外物,在天興,同級中無人可敵。」
「那算了,我現在只是黑武修,就不自取其辱了。」
「嗯?」麻衣老者有些疑惑,「你不是為了獲取饋贈提升實力嗎?」
「我都不知道有這回事。」唐忘心裡想著,對著老者搖了搖頭。
「那你只是為了挑戰自己?」
「算是吧,想看看自己有哪些不足,以後可以改進。」
老者眼睛一眯,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元塔有個秘密,可以將人傳送出東旭城,你應該會感興趣吧?」
唐忘頓時眼睛一亮,如果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東旭城,自己的生機又多了幾分。
「還望前輩成全!」唐忘吞服了一顆蔡九留下的療傷葯,身上傷勢明顯開始好轉,再次向老者行了一禮。
「跟我來。」
麻衣老者帶著唐忘在石窟中轉了幾圈,走進了一個密室,裡面赫然是一個傳送陣。
「上去吧。」
「多謝前輩!」
「不用了,這算是你過關的獎勵吧。」老者說完,開始催動傳送陣。
深夜,十幾個蒙面人各據一方,將唐忘的小院圍得嚴嚴實實。其中一人手一揮,立即有三人飛身掠下,準備闖入院內。
「陳家現在就這個德性了?」一個黑衣人突然出現在三人身前,不屑地說道。
「閣下是誰?」其中一人開口問道,聲音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何必裝呢?」黑衣人冷笑道,「不過也是,反正不要臉,也就不在乎這些了。」
見黑衣人越說越難聽,一個蒙面人走了過來,「凌長老,何必與我們撕破臉呢?」
「呵呵,我只是維護學府的規矩而已。」黑衣人看著對方,「也罷,試一試你的斤兩,看看陳家現在都是些什麼貨色。」
黑衣人說完,一拳猛地向那個蒙面人擊去,對方不敢大意,大喝一聲,全力一拳擊出。
雙方真元之力將剛修好不久的院門直接攪成齏粉,那蒙面人連退十幾步,胸口幾番起伏,蒙面布巾已被染成紅色。
「有點弱啊!」黑衣人正是學府長老凌耀,他受蔡九之託來照拂一下唐忘,免得在城內就遭了毒手。
凌耀本來就欣賞唐忘,覺得此子是可造之材,而且心性也不錯,不該遭此劫難。因此,收到蔡九的託付,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沒想到,陳家果然按捺不住,不顧規矩,準備在城裡就下黑手。
凌耀說,「就憑你們,估計今晚是進不了這個院子了。」
「凌兄,這事你就不要插手了,當還我的人情,如何?」遠處,一個身著官服的人開口說道。
凌耀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曾經並肩的戰友為了一個小小的武修,如今連自己立下的規矩都不顧了。
他神色有些黯淡,低頭想了一下,「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們也算是恩斷義絕了。」說完,隨手一劃,一段衣袍飄落在地。
「陳家,告訴你們那位老祖,待我踏足武尊,再登門請教。」凌耀身形隨之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個受傷的蒙面人手一揮,十幾人迅速衝進小院。
一個青年帶著一個女孩從屋裡走出來,大喊一聲,「你們想幹什麼?夜闖他人宅院,還有王法嗎?」
「殺!」蒙面人首領沉聲喝道。
幾個蒙面人手中刀劍齊鳴,向那兩人殺去。
青年和女孩一動不動站在那裡,眼裡卻滿是嘲諷。
屋子裡又走出一個黑衣人,他兩手一個環抱,將幾個蒙面人困於真元之中,再隨手一振,幾人直接被摔出了院外。
「陳屹,連我家小姐都敢殺,你想死嗎?」黑衣人冷冷地說道。
那個蒙面人被對方一下道出身份,「曹長老,你怎麼在這?」他心裡暗罵,「怎麼學府的老東西都跑出來了?」
「我家小姐在這裡,我當然也在了。」
「小姐?」遠處那個身穿官服的人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即傳音陳屹。
陳屹趕忙說道,「曹長老,不知你家小姐居住於此,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這個院子我家小姐買下了,你們既然想殺她,那陳家就自求多福吧。」
「我師父出關后,定當和爺爺一起拜會陳家。」那女孩朗聲說道。
想到女子師父的可怕之處,陳屹衣服此時都濕透了,趕緊說道,「姑娘,請恕罪,明日我們定當備好重禮前來賠罪。」
說完,大手一揮,眾人立即消失在夜色中。
青年走到院子中央,抬頭看向天空,嘴裡喃喃說道,「唐兄,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