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分道揚鑣
唐忘拄著斷裂的血刀,艱難地站起身。
他步伐踉踉蹌蹌,好不容易才來到斜躺在地上的箱子面前,血刀劃過,箱子被劈成了兩半。從箱子中滾出來的紅衣男童,眼神獃滯地看著前方,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毫無反應。
唐忘自嘲地笑了一下,對紅衣男童說道,「我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也不想關心你到底是誰,一直在籌劃著什麼。我既然把你當作這把血刀的刀靈,那你暫時就算是個刀靈吧,咳咳。」
或許是劇烈的動作扯到了傷處,唐忘彎著背,拚命地咳嗽了幾聲。
他顫抖著手,將斷裂的血刀擲於紅衣男童身前,「我知道自己很弱,無法得到你們這些『大人物』的認可,這把刀還給你。」
他繼續說道,「從小到大一直要遭受這莫名其妙的痛苦,我忍了;被你們拉入那幻境里,生生死死,無數輪迴,我也認了;從神魔之路無緣無故來到這安夜王朝,我還是無話可說。畢竟,你們也教會了我很多東西。」
唐忘的聲音有些沙啞,更帶著一種憤怒,「可之前又把我困在那夢魘里,讓我差一點就失去了豆豆和小普,這我不能忍。回想這些年來走過的路,遇過的事,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就像有一根線在牽著,我就是那木偶!這次我能活下來,或許還是拜你們所賜,但我討厭這樣。」
他停頓了片刻,從儲物戒里拿出一把普通的戰刀,拄在地上支撐自己搖搖晃晃的身體,以免摔倒在地。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我叫唐忘,不是那個強大無匹的身影,我只想做我自己。雖然在他身上受益良多,但我要走的不應該是別人的道,我會重新去尋找屬於我自己的刀之一道。所以,現在你們可以離開了,我不想成為你們的傀儡,也不願就此反目成仇,大家好聚好散吧。」
他說完這番話,周圍並沒有任何反應,那個紅衣男童依然獃獃地坐在地上,對腳邊那把斷裂的血刀完全視而不見。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悲涼的氣息,彷彿一切都在這一刻凝固。唯有廢墟里偶爾傳來的風聲,打破了這死一般的沉寂。
唐忘不屑地笑了一下,他盯著自己的心臟,冷冷地說道,「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的話。我所說的『你們』,是指你和他。在夢境之中我已經將你剝離出來過一次,我不介意再強行剝離你第二次。」
隨著一聲稚嫩的嘆息聲,一名綠衣少女飄落在了唐忘的身前。她眉頭緊鎖,眼中滿是無奈,顯然未曾預料到事情會變成眼前這般模樣。
「一定要這樣嗎?」她的聲音很是清脆,卻有一些苦澀,「很多事並非你想的那樣,我雖然寄身在你心臟處,但大多數時候都在沉睡,並沒有干預你的事。」
「那把刀呢?那個紅衣服的傢伙呢?」唐忘冷笑了一聲。
「唉。」少女眼神複雜地看了那個紅衣男童一眼,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當然知曉男童和血刀的秘密,可那屬於禁忌,她根本無法向唐忘解釋。不是她不願說,而是有一種強大的制約,讓她連一個字都無法吐出。
少女苦笑了一下,她對唐忘的想法一清二楚,也知道對方已經徹底下定了決心,不會有任何妥協的可能。因為有些事,她也覺得很過分,可是卻無力去干涉。
她的存在本來就只是為了制約,保持一種平衡,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介入其中。
只是,平衡還是被徹底打破了。如果離開唐忘的身體,她作為一枚印記,根本無法獨立存活。
「看來是要找一個新的寄體了。」這個念頭在女孩腦中一閃而過,但又被她迅速摒棄。在過往的漫長歲月里,她已經更換了無數次寄體,但沒有一個人能如唐忘這般契合,也沒有誰能比唐忘更有希望成為那血刀的主人。
綠衣少女站在原地躊躇不決,唐忘卻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暢快,他那薄如蟬翼的心鏡,在這一瞬似乎發生了一種說不清的變化。
不過,此時的唐忘並未去探究心鏡的變化,而是平靜地看著那綠衣少女,「你和他都走吧,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在這裡靜一靜。」
「我……」少女有些急了,她正想再勸一下唐忘,希望對方回心轉意,卻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她對著那條被唐忘此前劈開的溝壑喊道,「誰躲在那兒,出來!」
一縷煙霧從溝壑中飄起,然後慢慢凝聚成一位佝僂老者的模樣。老者望著綠衣少女,眼中滿是惆悵和追憶,他不知道如今該怎樣稱呼對方,畢竟已經過去了太久的歲月,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根本不願意現身。
綠衣少女同樣沉默不語,她沉思了許久,才若有所悟,似乎想明白了為何這個老者會在此沉寂。
唐忘不自覺地哂笑了起來,他知道這應該又是與那些古早之事有關,自己看似身處局中,其實卻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白痴。
老者似乎察覺了唐忘的自嘲,他有些無奈地說,「有些事,真的不方便告訴你。」
說完,老者也覺得很是無趣,索性話鋒一轉,「後生,你之前的舉動我都看在眼裡。你心有塊壘,恐怕很難再改變主意了。我們不妨做個交易如何?」
唐忘沒有回絕,而是靜靜地等著老者的下文。
「這裡很快可能會出現一場巨變。」老者指了指腳下,「下面封印著一個非常恐怖的物事。要不了多久,應該就會破封而出,整個荒原將變得更加不穩定,成為一個真正的死地。我守在這裡不僅是看守那道封印,更是在守護曾經的家園。」
老者眼裡寫滿了懷念之色,「這個丫頭離開你會很麻煩。你把她交給我,我需要她幫忙守護一個出口。希望你以後有機會再來這裡,打開那個出口,將我的族人接回來。」
唐忘不解地看著對方,這一切似乎不太像是交易,而更像是一個請求。
「放心,既然是交易,我總會拿出些誠意的。」佝僂老者笑了一下,他打心眼裡欣賞這個年輕人,能如此重情義,又如此果決,拿得起放得下,的確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