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元塔試煉
剛踏入白塔,周圍空間一變,唐忘頓覺似乎進入了一個秘境。
四周蔓延著無盡的荒蕪,視野所及,儘是單調而蒼茫的褐黃,整個世界都被遺棄在了這片死寂之中。
腳下的土地雖堅實如鐵,唐忘心中隱隱泛起一種不真實感,彷彿置身於幻境之中。
他略作沉思,隨便選了一個方向,邁步前行。
此時,空中悄然出現了一抹不祥的猩紅,無聲無息間迅速蔓延,將這片荒蕪之地染上了一層詭異的色彩。
僅僅幾個瞬息,猩紅的血幕就將唐忘包裹,一陣劇烈的疼痛突然襲來,雖然和他平時脊柱處的灼痛略為相似,但烈度卻遠遠不及。
「這就是考核?好像也沒什麼啊。」唐忘心裡暗自揣測。
殊不知,其他人在對抗猩紅血氣入體時,不僅會承受那種難以名狀的劇痛,還可能被血氣侵蝕心智,瞬間陷入無邊黑暗,就此失去意識,被淘汰出局。
對於唐忘來說,那些猩紅滲入身體后,便如泥牛入海,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未能激起絲毫漣漪,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悄然吞噬,。
唐忘滿心狐疑,繼續在荒蕪大地孤獨行走,周圍依然只有那單調而詭異的猩紅,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儘管有些無聊,但他依然不敢大意,只能強打起精神,隨時應對未知的變化。
也不知過了多久,眼前景色突然一變,唐忘回到了塔內,前面出現了一條向上的石梯。
「看來第一層的考驗過了。」
他沒有猶豫,邁步而上。推開進第二層的石門,發現有六個人正在艱難前行,他們不時大聲呼吼著,舞動著手裡的武器,似乎在和看不見的東西戰鬥。
唐忘抬頭望去,百丈開外的一個古樸的石龕中,一把造型奇特的大鉞陳列其中,其上流轉著淡淡的神秘光暈。
他的眼神剛觸及那把大鉞,便彷彿穿越了時空,置身於一個古老的沙場。
前方,各種奇形怪狀的無面生物揮動著武器,潮水般向他衝殺而來。
他的四周,一列列黑甲士兵正嚴陣以待。最前方,黑甲首領高舉一把沉重的大鉞,鉞刃在陽光下散發著冷冽的光芒,無窮的殺意籠罩著整個戰場。
隨著首領一聲震天動地的「殺!」整個戰場被徹底點燃。
唐忘被人潮裹著,不由自主地向前衝去,那炳大鉞如戰旗一般,所指之處,血肉橫飛,所向披靡。
無邊的殺意如同實質般從四面八方湧來,浸入唐忘的四肢百骸,令他血脈賁張、戰意沸騰。
他迅速拔出長刀,寒光一閃,朝著距離最近的敵人劈砍而去,刀鋒所過,敵人紛紛倒下。
雙方的軍士如同割麥般不停隕落,空氣中瀰漫著濃厚的血腥味和死亡氣息。
世間一切都不存在,唯有殺戮還在繼續。
這是一場沒有後路的決戰,勝者才有資格活下去。
唐忘周身環繞著濃烈的殺氣,刀法越發凌厲,每一擊都能帶走一條無面生物的性命,戰袍上下都是敵人飛濺而出的猩紅液體。
唐忘的刀很快,卻有一種微妙的缺失,無法將殺意融入其中。
在這生死廝殺中,一種前所未有的明悟讓他醒轉。所謂「奪命」,就是以意壓敵,先奪其勢,再奪其命。這不僅是武技,更是一種心境,心防一破,不戰自潰。
隨著無面生物一個接一個地倒在腳下,唐忘的刀法也開始逐漸蛻變。
他靜心感悟著「奪命訣」的精妙,刀鋒上流轉的真氣蘊含著凜冽的殺意,悄無聲息間侵入敵人的五臟六腑。
那些無面生物開始扭曲,雖然沒有表情,卻能感受到它們內心深處的恐慌和絕望,彷彿正在經歷生死之間的大恐怖。
這種恐怖如瘟疫般,在刀鋒漾起的漣漪中迅速擴散,這明顯不再是戰鬥,而是一場屠殺,,隨著刀鋒劃過脖頸,一顆顆腦袋紛紛掉落。
當最後一名敵人倒下,戰場重歸平靜。
雖然體內的真氣幾乎消耗殆盡,但唐忘依然有些意猶未盡,抬頭看向前方,那手握大鉞的黑甲首領竟似在微微向他頷首。
還不等唐忘有所回應,就一下子退出了戰場。
他站在石龕前,大鉞不再散發光芒,如同一把普通的兵器,靜靜地躺在那兒。
唐忘突然聽到遠處傳來沉重的喘息聲,離自己大概五十丈的地方還有一名武修,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拄著一把長柄戰刀,似乎有些脫力,臉上滿是疲憊。
察覺到對方目光正投向自己,唐忘迅速擺出同樣疲倦不堪的模樣,似乎自己狀態並不比對方好多少。
那個青年朝著唐忘笑了一下,伸出手立起了大拇指,以示佩服。
唐忘趕緊拱手回禮,正想開口問詢,卻發現身體一輕,竟被送出了塔外。
「這就結束了?」唐忘心想,「也不知道過關沒有。」
約莫又過了兩個時辰,當最後一撥入塔的考生也被送出,凌耀來到塔下,恭敬地對著白塔行了三禮,這才轉身宣告,「今日考核結束,銘牌上還有字的留下,其他人可以離開了。」
眾人趕緊查看隨身銘牌,有人唉聲嘆氣,有人瘋狂大叫,大多數人只是默默地站起身來,向府門方向走去。
唐忘也看了眼別在腰間的銘牌,自己的名字並未消失,心裡也不禁長舒了口氣。
空地上如今只剩下稀稀拉拉不到百人,如此高的淘汰率,也讓唐忘咋舌不已。
凌耀揮揮手讓過關的人聚攏到他身前,然後說,「你們只是過了第一關,還沒有正式被學府錄取。」
他停頓了一下,「學府要的是精英,是能夠在實戰中殺敵的精英。接下來,你們有一天的休息時間,好好準備一下。下一場考核,你們可能會經歷生死,只有活著回來的人才能踏足學府。而表現優異者,學府也會給予豐厚的獎勵。」
東旭城有南北兩港,北港為軍方禁地,南港又名太和港,已有萬年歷史,是陽州乃至天興最古老的出海之地。
禁海,將整個玄空大陸切成數份,除北域陸地連接中域和西域外,東域和南域都被禁海分隔。而禁海之浩瀚、之恐怖,讓所有生靈都敬畏有加,如果沒有強大的法艦,即使王級強者也不敢輕渡禁海。
一天後,在太和港的一艘中型法艦上,唐忘和近百武修正列隊站在甲板上。
「你們要去的是百裡外的一座荒島,那裡藏有一群海匪。武師以上的敵人會有專人對付,其他的就交給你們。只要活著回來就可以進府,殺敵有軍功,學府也會重獎。」
看著近百人臉上戰意盎然,凌耀點點頭說,「三人一隊,自己隨意組隊。想單幹也行,提醒一下,對方都是刀尖上混日子的悍匪,別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眾人開始紛紛找人組隊,唐忘站在原地,心裡有些茫然,「這一個人都不認識,找誰組啊。」
「這位朋友,如果不嫌棄,我們組隊,如何?」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他手裡還拿著一把長柄戰刀。
「好啊!」之前在元塔第二層與對方打過照面,好歹算是一面之緣的「熟人」,唐忘當即爽快地答應了。
「我叫姜新,來自岳州。」
「唐忘,安州。」
「我們還要再找一個。」
「不知能不能加我一個?」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二人背後響起。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一條烏黑的長辮垂在肩頭,兩眼閃閃發光,背後佩著一把長劍,格外英氣逼人。
「當然可以!」沒等唐忘開口,姜新搶著就答應了下來,「我叫姜新,這是唐忘。」
「我是夏蓮,來自象州。」
「象州劍門?」姜新仔細看了一眼女孩背後的長劍,試探地問道。
「嗯。」
「劍門弟子還要參加考核?」姜新不解地問。
「當然了。」笑起來的夏蓮彷彿一朵盛開的蓮花,似乎不願多談宗門之事,「你們二位都擅長什麼?」
三人隨即說了一下各自所長,姜新剛猛,唐忘迅捷,夏蓮靈動。
如此一來,姜新作為箭頭主攻,其餘二人負責側翼,伺機而動。
正聊著,突然跑來一個女子,「夏姐姐,你怎麼在這兒?」
女子提著一桿長槍,圓臉憨容,頗為可愛。
「你怎麼來了?」夏蓮吃驚地問。
「我怎麼就不能來?」看著夏蓮吃驚的樣子,圓臉女子臉上帶著一絲得意,她一把攬住夏蓮的肩膀,「算了,不逗你,我是陪阿沐來的。」
她指了指遠處,那裡站著一個小巧玲瓏的女孩,旁邊一個黑瘦的少年正對著女孩說著什麼。
夏蓮會意一笑,「哦,沒想到那位小祖宗也在啊,他爺爺居然不管他?」
「誰管得了他哦,就知道像個跟屁蟲一樣黏著阿沐,真夠煩的。」圓臉女孩不以為意地說著。
這時,她才注意到夏蓮旁邊還站著兩個人,「夏姐姐,這是你的隊友?」
「對啊,剛找的。」
「長得都不怎麼樣嘛。」圓臉女孩湊在夏蓮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
「別胡說,走,我去跟阿沐打個招呼。」說著,夏蓮一把拉著圓臉女孩向遠處走去。
雖然女孩壓低了聲音,但對於耳識靈敏的武修來說,自然能聽得一清二楚。
姜新表情略為尷尬,似乎對女孩的說法有些不忿。
而唐忘卻渾不在意,他正琢磨著此次任務是否另有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