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三象誕神，青梅竹馬（7）
浮雪回了寒微殿，手掌撫上心口，悸動早已消散，唯余掌心下安靜跳動的起伏。心上些許酸，些許澀，些許泛麻，仿若世間所有的晦澀難言，一齊湧上了心頭。
歷了劫，她也大概知曉世間所謂男歡女愛，這便是他們所謂心動之感嗎？
一片霜花悄無聲息來到她身後，浮雪躺了上去，令其將自己送回寢殿。
雪靈紗落了下來，輕蓋在她身上。
盤坐於床上出神許久，浮雪以霜雪之力揮開隨意一方小世界之天幕，觀其命象。
坐了許久，日已上中天，浮雪出了神殿，覺日光晃眼，便令眾神之庭下了一場雪。
她佇立殿前，仰首看著落雪，心中安寧，眉眼間也染了些許愜意。
一道正清身影自茫茫雪色中走來，向她的方向靠近。飄雪與游雲在他身後影影綽綽，唯有他，逐漸清晰而具象。
浮雪靜看著他到自己眼前，那股如昨夜一般的悸動之感又浮上心頭，她輕聲問：「來尋我？」
他拂落肩上的雪，聲音在這漫天飛雪中顯得格外溫柔：「或許你還未察覺，你有心事了，便會下一場雪，從小便是這般。」
「今日因何煩惱？」
神曄亦是落於她身旁，倚在殿柱上，問：「是啊，因何事煩惱？」
天地間起了微微的風，落雪偏斜，入了殿中。
浮雪看看他，又看看神曄，抬手接了幾片雪花，感受著指尖穿過的風，稍稍彎眸，「倒也沒有煩心事，只是覺得，今日日光過於晃眼，便令雪遮日罷了。」
風時常無聲，覺察時，驚覺它早已讓世間生動起來，雲遊因它，林響因它。
雪之所向也因它。
這是他對她的無聲安慰。
浮雪對上扶風眼睛，又看了眼神曄，一樣的關切，沒有絲毫不同。
她垂眸，心中忽然生了些許苦澀。
許多年間都是這般感情，若說她生了妄念，想與他談些風花雪月、男歡女愛之事，他想來是會驚愕吧。
便，藏著吧。
「這般，雖無煩心事，但也帶你去其他地界散散心。」扶風撫落她發上的雪，「飛升台每日都有小世界的修士飛升，我們改容斂息，去那兒坐坐，觀察一二，如何？」
「好呀。」浮雪笑著點頭。
神曄悠哉墜在他們身後，一同跟去。
三神在飛升台不遠的大石上坐了下來，看著不同的人妖仙魔、精靈鬼怪出現在飛升台上，天賦好些的，便被不同勢力招攬，天賦不好的，便當個散仙游靈。
神曄拿出了一盤靈果，拿了兩個塞他們手裡，「吃吧，這回不戲弄你們。」
「料你也不敢。」浮雪哼了一聲。
神曄輕拍了拍她腦袋，「確實不敢，否則我們雪象之神又要拐著我們風象之神不理我一日了，我可受不了冷落。」
扶風忍不住盯著他已放下來的手。
覺手背有些灼熱，神曄抬頭，與扶風還未來得及收回的視線對上了。
神曄剛想詢問，便見扶風偏過頭去。
他一腦門疑惑，扶風近日好生奇怪。
轉頭，便見他拿過浮雪手上的果子，取了水仔細洗凈，「吃吧。」
浮雪點點頭，一邊吃一邊看著飛升台的方向。
神曄屈膝，將手支於膝上，撐著頭，看看飛升台，又看看扶風。
扶風轉頭看了他一眼，又若無其事收回目光。
給神曄弄得不太明白了。
扶風不怕他發現，只怕浮雪發現，絲毫不慌，還有閒情逸緻尋了飛升台旁邊的小食過來，親手遞給浮雪，隨後……
將神曄的那份扔給他。
區別對待過於明顯，神曄又看了眼他，更覺他態度奇怪。
坐了一日，在浮雪察覺不到的角度，某一刻神曄見到扶風看著浮雪的眼神不大對勁，再回想起歷劫入世時所知，神曄恍然大悟，唇角勾起瞭然的笑。
回了眾神之庭，浮雪回了寒微殿。
扶風目送她的背影遠去。
神曄收回目光，看向扶風，道：「扶風，你是不是對浮……」
後邊的話沒能說出口，嘴巴被扶風捂住了。
因為浮雪看回來了。
她走回來，見他們這副模樣，不由得問：「你們這是在？」
扶風收回手，理了理衣袖，笑道：「沒什麼，打鬧罷了，怎麼折返了？」
「噢。」浮雪朝神曄伸手，「果子挺不錯，向你討些回去。」
神曄自伴生空間中端出一盤給她。
浮雪得了果子，心情愉悅地回去了。
待她殿門關上，神曄手肘撞了撞扶風，「你是不是對浮雪生了情？」
扶風往青瀾殿走，聞言睨他一眼。
神曄勾著他脖子，道：「告訴我又沒關係，我是不會告訴浮雪的。」
「是又如何？」扶風拉下他的手，想了想又轉頭問他，「你覺得，她對我與對你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神曄認真回想，「並無不同，似親似友，亦勝親勝友。」
扶風默然，她那日也這般說。
「來日方長。」神曄最終只能這般道。
無論是扶風，還是浮雪，他們都一同長大，他對扶風與對浮雪皆是同種感情，不知浮雪心思的情況下，神曄不可能亂行動。
這數千萬年感情，若因他胡亂撮合，致使扶風與浮雪見面都尷尬，那便是他之罪了。
但往後的日子裡，神曄悄無聲息間減少與浮雪的觸碰，坐也坐於扶風的身側或是他們的對面。
反倒是扶風小心翼翼向浮雪靠近，看起來有意思極了，神曄還得裝作沒看見。
後來的某一日，神曄遇所愛，將所愛帶回驚雲殿，談笑間想起不知多少次又歷大道神劫之前，無意間窺見浮雪與扶風有了同種心事，便騙萬界珠入小世界，讓璃幽將其丟到即將劫歸的扶風面前，執行所謂任務。
與所愛親昵間，神曄扮著可憐兮兮的模樣，「抹黑」道：「小乖，從前扶風每日纏著浮雪，他們孤立我，扶風暗暗得意，我當了不知多少萬年多餘的人，好不可憐。」
孟言念一眼便看出來他是在博可憐，但也隨口哄他了。
百萬年間，看他們沒有絲毫進展，神曄嘆了口氣。
又幾百萬年後，大道忽然生了裂隙，衍虛帶著三神與諸神試圖填補，但收效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