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畫卷
夜晚的森林可是很危險的,在綜合思考自己的身體狀況,以及入夜後森林中可能出現的豺狼虎豹。
子游思考片刻,還是決定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最重要的是,天亮以後他需要找到出去的路。
先假寐一會兒,恢復體力,再考慮接下來的行動,制訂好了計劃就要說做就做。
選了一棵不算高的樹,爬了上去。他閉上眼睛,靜靜的躺在樹杈上,感受著夜晚森林中的寂靜。
蟲兒會不時發出短促的鳴叫,彼此高唱,暢談著對未來的期許,有時也會戛然而止,或許它也遇到了中斷它夢想的殺手了吧。子游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子游睜開雙眼,驚覺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他聽到有人在低聲嘀咕著些什麼,但是無法聽清。
子游悄悄在樹杈子上挪動了一下,將雙眼藏在葉片中,為了更好的觀察前方的情況。
很快,黑暗中他看到了兩個身影。一個是身著黑衣的男子,另外一個則是身穿紅衣的女子。二者年皆約是十四五歲,青春洋溢,神采飛揚,兩人行走間隨意交談,並不避諱。只是似乎舟車勞頓有些乏了,臉上泛著些許疲態。
「師哥,你說那小子真會在這裡嗎?我們這樣日夜兼程不會撲個空吧。你看看我,這次出山門都晒黑了。」
言語間似有些小驕蠻,肯定定是個平日里受不得苦的主。子游暗暗給女子下了定論。
「從陸家村驚變以來,我們就已經一路在趕,不會有人比我們更快,放心好了師妹。只要讓我們遇見他,哼哼,至於那個什麼所謂的陸川,不過是什麼山野匹夫。哪怕他父親生前在怎麼強悍,現在只怕也只是一抔黃土。」
「對,既然抓不到老的,抓個小的來贖罪也是好的。師兄你可真聰明,族中長老不喜歡你,說你只會花言巧語,那是他們不了解你,等我們把那小崽子抓回去。定然立一大功,讓他們刮目相看。」紅衣女子看向黑衣男子的眼神中滿是愛慕。
陸川?他們居然認識陸川。啐,為了個姘頭居然想抓陸川。子游心中暗罵。
只是不知道為何他每當心中想起陸川這個名字,心中總是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覺。
「師兄,你說那個獐頭鼠目的中年人說話可靠不,他指引我們這條路說能避開陸家村,我們雖然避開了,但是我路過的時候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似乎裡面有什麼令人害怕的東西。」
黑衣男人摸了摸下巴,神色不定,「連師妹都感到不對勁嗎?看來不是我一個人的感知。不過說起那個中年人,和那個獐頭鼠目的中年人站一起的那個黑袍老者才是更恐怖的存在。師妹你倒是走了眼。」
子游是越聽越心驚,這兩人隨意透露出的對話中露出的點滴信息都已經足夠讓他消化一陣了。
他隱約中感覺到這兩個人可能會跟陸家村有些關係,或許跟自己也有點兒聯繫,但他卻無法想起來是何處認識。
思來想去,他決定跟蹤這兩個人,看看他們究竟要去哪裡。如果他們知道去路,那麼就有希望離開這裡。同時,也需要小心,不要被這些人發現。
子游想到這裡打定主意,趴在樹杈上一動也不敢動,竭力隱藏自己的身影。
樹葉里一陣窸窸窣窣的微微響動,撲通,從樹上落下一隻潔白的小龜。
要糟!
「是誰在那?!」黑衣男子呵斥一聲,第一時間大踏步越過灌木叢而來,而後在樹底下拎起一隻胡亂撲騰的小龜。
「鱉?這可是好東西。師妹,今晚師兄就給你燉了它好好給你補補身體。」
「啊,師兄,不要。這小龜好可愛啊,通體雪白的,肯定很有靈性。不過這小龜怎麼會從樹上掉下來?」紅衣女子從黑衣男子手中接過小龜,順著樹榦往上看,正好對上藏在葉間的子游雙眼。
「啊?!」
子游自知藏不住,索性從樹上施施然爬下,滿臉堆笑的說:「那個,二位,我說我是恰好在樹上休息你們信嗎?」
「師兄,抓住他。他就是陸川!」
「二位,別弄錯了,我是陸子游,不是陸川,你們怕是弄錯了人。誒,別擰我手,疼。」
......
片刻后,子游被五花大綁,繩子套住脖子,將雙手雙腳反剪著捆縛到一起。活像只被煮熟的蝦子。
「透,透不過氣了。」
紅衣女子看著憋紅了臉的子游,有些於心不忍,「師兄,好像有點過了。」
黑衣男子歪了歪頭,好像確實如此。這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也不必如此警惕。
於是陸子游只是象徵性的被綁住了雙手,一根繩子遠遠吊著,另一端在黑衣男子手中攥著,就像牽著馬兒的韁繩。
紅衣女子拿出畫像,仔仔細細的對比了一番。「師兄,這確實有幾分相似,不過怎麼他膚色差這麼多,似乎也高大許多。你說我們不會抓錯人了吧。」
「確實如此,不過僅僅一個多月也不見得能生的如此高大,瞧這烏黑瘦小的樣子。」
「那是,這陸川可比師兄差遠了。」
明明是貶低的話,可聽在子游耳里卻如聞天籟,也不顧姿勢狼狽湊到近前,盯著女子手中的畫卷一看。
「那是,你們肯定是抓錯人了,我怎麼可能是陸川呢……」
嗡。只一眼,如遭雷擊。
那幅畫卷像是由木炭作畫而成,通篇縱橫交錯的漆黑線條,中間夾雜著點點血色,仿若只是尋常塗鴉。
可是再一看,這漆黑的畫卷分明能將所有場景全部傳神的描繪出來。
隱約可見那是一處略顯陳舊簡陋的大廳,空蕩蕩的廳內沒有太多繁複的傢具。僅能看到一把太師椅,和懸挂其上寫著「武運昌隆」的牌匾。
而廳中央躺著一個中年人的屍體,剛正不阿的面龐,哪怕是隔著畫卷一股威嚴的氣息都撲面而來。惹人注目的是,這中年人手指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至死也不曾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