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本身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這......血月之地也會下雨嗎?」沈青不由自主的腳下遠離了陸川幾步,她手中的鎖鏈已經解開第五根了,再這樣下去也會影響她未來的發展,可是......她別無選擇。
而與他們組隊的柳葉舟不知何時已經化為了一灘腥臭的血水。
陸川低下頭看著那熟悉的面龐,眼中的女人和過去的0927漸漸重合,嘶啞的開口:「趙小犢子,趙小犢子,你別死啊......」
「紅」虛弱的睜開眼,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熟悉的叫法。可她跟九號擂主盧三一點關係也沒有啊,她努力朝著天機閣方向看了一眼,那裡有著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哪怕他的目光或許從來不曾為她而停留過。
「嘻嘻,小弟弟......你別哭啊,姐姐我可是「灸」的人,死有餘辜的。」
「紅」淺淺的笑著,血液在她的臉上暈開一朵朵燦爛而鮮艷的花朵,瞳孔漸漸地有些渙散,身體內的小蟲子們不受控制的瘋狂騷動,像是感知到了什麼難以抗拒的天災一般。
「趙小犢子,趙婉萱,我是陸川,我是陸川啊。」陸川猛的在自己臉上一抹,他的容顏立刻開始變幻,還原了他那張真實的面貌。
神風舟上天機閣方位的白雨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雙眸失神的看著擂台上發生的一切,貝齒狠狠咬著嘴唇,就連一絲鮮血從嘴角流了下來都沒有察覺到。
「你說什麼?聽不太清了,可惜姐姐喜歡的那人......他已經死了,現在的他...也不是他......」
無數小蟲子從身下湧來,像是潮水一般將她緩緩淹沒,無數啃咬的聲音響起,聽的人頭皮發麻。
「抱緊......我一點,疼,好疼......」
「怎麼....這麼黑啊,咳咳咳,我好怕......烏,你還在等嗎?姐姐...姐姐好沒用啊......」
無數令人頭皮發麻的啃食聲戛然而止。
陸川眼中儘是一片黑霧,胸口不知何時那口小井已經徹底成型,這次哪怕是「忘春秋」也無法阻止。
小井內轟隆作響,像是有著一整片完整的大陸要從中顯現,龐大的黑影哪怕只是剛剛成型,四周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種恐懼的心靈上的壓力。
「那......那是什麼?陸川要誕生出什麼樣的鬼物?」沈青眼中厲色一染,抬手就要將全部的鎖鏈一起解下。
今夜陸川實在給了她太多的震撼,萬一再度失控,不知道會給人間帶來多少的災難,此刻她根本沒有辦法思考究竟是「灸」的危害大,還是陸川誕生鬼物所帶來的危害更甚。
只要陸川再有進一步動作,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心口的鬼物強行封印,哪怕是賠上她這條命以身飼鬼也在所不惜。
這傢伙明明才靈竅初期可他竟然可以強行逼退「竊星之人」,哪怕他是藉助了血陣核心的力量,沒看到那短暫重回聖人境觸摸到道心境的陸承天在「竊星之人」手下都屍骨無存嗎?若是讓陸川誕生了鬼物再逃過此劫,日後再成長起來......
四條細小的鎖鏈從指間垂下,滴溜溜的撞擊著,彼此之間碰撞的脆響令沈青反而冷靜了下來。
沈青雙眸一立,顯然是有了決斷。
撲通撲通,時間伴著心跳聲一息又一息的過去。
可在眾人眼中,陸川卻沒有了任何動作。
血雨一滴一滴的從天上降落,漸漸的越下越大,像是珠簾一般連成了片,染紅了整個擂台,氣氛壓抑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萬物靜默,一切行為都失去了聲音,他呆立在擂台上看著四周人群稀稀朗朗,吶喊聲叫殺聲通通被掩蓋了下去,靜的陸川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瓢潑的大雨傾倒而下,雨水淚水合成一塊,模糊的視線讓他分不清彼此,懷中人的樣貌已不甚清晰,也許此時才是今生最貼近的那一刻。
陸川那徹底被墨染的雙眸低下,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忘春秋綻放著璀璨的金光,可卻根本不能改變分毫。
陸川抬頭,黑霧漸漸消散,露出了那張無比疲憊卻隱含悲涼的臉。他深吸一口氣,抬手覆蓋在胸口的小井上,將涌動的力量強行壓制下去。
小井中傳來一陣陣轟隆聲,像是無數人在祈禱,祭祀,像是某種不該存於世的存在。
黑影愈發靠近井口,而後還是噗的一聲徹底煙消雲散。
竟然是一口死井,井中孕育不出任何東西?
陸川眼中的黑霧依舊瀰漫,只是那四條因果絲線扭曲的可怕,密密麻麻的在眼中穿梭著,根本不曾停止。
「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隱約中他聽到有熟悉的聲音在空中怒吼,隨即手中一輕,像是有什麼東西被人奪走了一般,可陸川卻無暇顧及這些了。
「呵呵,是啊,我本來就是空無一物,怎麼還能誕生鬼物呢?」
「這一切都是騙局嗎?」
陸川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雙手染滿了鮮血,那血陣的能量核心居然縮小了一大半。眼中的黑霧迅速消退,只剩下扭曲的因果絲線依舊在閃爍著點點紅光。
「我...似乎...逐漸理解了這一切。」
「打從我第一次使用鬼腦推演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了,我的小井根本誕生不了任何東西,因為......鬼怎麼可能誕生鬼呢?」
「難怪...那時候我的死法是白雪抱著我同歸於盡。」
「呵呵呵,就說嘛,帶來絕望的力量怎麼可能拯救希望。」陸川淡淡開口著,臉上的傷痕深處閃耀著紅光緩緩癒合。
【陸小子......陸小子,你清醒一點,這事情還沒結束呢!!你在發什麼呆?看看你周圍!!】小八不斷在陸川心底咆哮。
陸川掃了一眼依舊佛光普照的元祈,心中突然有一種吶喊的衝動,這一場劫難死去的人太太多。
心中隱隱有種明悟,或許自己早點死去,這一切都不應該發生,又或許還要再更早一些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