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斬卻執念第三屍,沈青述說望仙谷
「乖徒兒,你該斬出第三屍了。」墨天道尊輕聲說著,語氣柔和。
陸川一愣,哪怕心中有萬千疑惑,卻也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我也感覺是時候了。」
「傻孩子,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
墨天道尊欣慰一笑,隨手一揮。下一瞬,兩人便來到了一處黑暗之地,地面上靜靜地躺著一具與陸川一般無二的屍體,沒有心跳沒有體溫,沒有脈搏。
陸川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師尊,師尊!!」
陸川朝著身旁看去,可身旁哪裡還有並肩而行的墨天道尊,四周是被深沉如水的黑暗包裹著。
陸川像是懂了什麼,翻身盤坐了下去,擺出一副五心朝天的姿勢。
與屍體相對,這場景已經經歷過第三次了,一切是那樣的駕輕就熟。
陸川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彷彿要將這無盡黑暗中的涼意也吸入體內。他的心神平靜下來,腦海中回憶起墨天道尊的每一句教誨。
當初在聚墨道場,師尊的笑容、話語、甚至當初帶他入道時的眼神,彷彿都在這一瞬間匯聚成無形的力量,輕輕拍打著他的心湖。
「第三屍……斬殺執念……」陸川喃喃,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意。他明白這是師尊最後的引領,也是師徒之間的訣別。
對面躺著的屍體,靜靜地、毫無生氣地擺在那裡。它的輪廓、面貌,與他自己一模一樣,卻散發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孤冷氣息,彷彿是另一個被壓抑在深處的自己。
陸川抬起頭,目光從屍體臉上的輪廓緩緩滑過,最終落在那雙緊閉的眼睛上。他的指尖微微顫動,內心有一陣陣複雜的情緒交織:憤怒、不甘、痛苦,還有些許無法言說的解脫。
「這是最後一步,是師尊替我做出的選擇,也是我該走的路……」
陸川深吸一口氣,將這句話在心底默念一遍,隨即緩緩抬起右手,掌心中凝聚出一縷冰冷的刀光。那光微微顫動,如同他不安的心緒,卻又鋒利得足以割斷所有執念。
他舉起刀,凝視著對面的屍體,卻遲遲沒有落下。
「為什麼……我還能猶豫?」陸川喃喃自語,眼中浮現掙扎。他看著那具屍體,彷彿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那個失去親人、孤獨成長、被命運推搡著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自己。那具屍體,是他的怯弱、他的痛苦、他的憤怒,也是他曾經所有的軟弱。
但它同樣,也是他曾經堅持不放的理由。那些眷戀、那些牽挂、那些讓他還想站起來的力量,全都被這具屍體埋藏著。
「斬了它,就是真正的放下了。」
可他能放下嗎?陸川苦笑,握刀的手微微發顫,眼角甚至流下一滴不易察覺的淚水。突然,耳邊似乎響起了師尊的聲音:
「凡事有所舍,有所得。執念深種,徒兒便永遠無法踏出那一步。」
這句話如驚雷般在陸川心中炸開。他抬起頭,眼中多了一絲狠厲。他知道,師尊說得沒錯,這一步是遲早的,但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讓這一步成為羈絆。所有的怯懦、痛苦、甚至眷戀,都該放下了。
「我該往前了……」陸川輕聲說著,隨即揮動手中的刀。
那刀光如同冷月劃破天幕,迅疾、果斷,無一絲猶豫,直直斬向那具屍體。
「嘭——」
當刀鋒落下的瞬間,屍體驟然化作無數光點,升騰而起,最終消散在無盡的黑暗中。而就在屍體消失的一剎那,陸川的身軀猛然一震,他感到有什麼東西從心口被硬生生撕裂,又有什麼力量瘋狂湧入他的靈魂。
黑暗不再壓抑,而是一片寧靜。陸川的身影在這片黑暗中,顯得前所未有的挺拔。他站起身,緩緩睜開雙眼,四周不再是以前黑暗,外界肉體空洞的眼眸中依舊反映不出任何景象,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元神小人眼中已然一片清明。
他終於斬出了第三屍,斬斷了過去的自己。
就在此刻,他耳邊再次響起熟悉的聲音,那聲音依舊溫和,如同初次相見時的墨天道尊:
「徒兒,往後好好走。這條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聲音漸漸消失,陸川深深鞠了一躬,彷彿在向那個曾經無數次守護他的背影告別。
陸川的元神小人雙眼微微一眯,右手兩指併攏成劍指狀,回想著那被灌入自己靈魂的力量。
「師尊,這是你給我的餞別禮嗎?
「定身術。」
噌。
整天黑暗識海瞬間像是被凍結一般,波瀾不興。
「呼。」陸川輕輕嘆了一口氣,說不學神通,結果卻讓師尊為讓擔心,布下了這後手。
師尊的恩情,如何消受呢?
陸川閉上雙眼,世界瞬間化為紅黑二色,哪怕是閉上眼,周圍的一切還是那般清晰可見,
再睜開眼時,眼中依舊四根因果絲線瀰漫,甚至隱隱又生長出半條來。還好,肉體上的受傷並不能反應到他的元神上,他的神通還依舊在。
肉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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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川鬆開劍指,一切又回歸原狀。
嗡。
嗡,嗡,
一隻蒼蠅從遠處飛來,速度極快一頭鑽進陸川的頭髮里,在他的頭髮里東薅一下,西薅一下,似乎對他十分依戀。
陸川隨手從頭髮里將這個小傢伙就出來,正是許久未見縮小了體型極度迷你的「水母」——夢魘鬼。
「這......這是怎麼回事?」
「你這也是被師尊調教的嗎?」
陸川陸川將那迷你版的夢魘鬼捏在指尖,微微皺眉,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水母?你不是被我壓制在體內了嗎?怎麼還變成了這個樣子?」
小小的夢魘鬼張開如觸手般的細絲,在陸川的指尖晃動了幾下,似乎很興奮,甚至還嘗試往他的手心裡鑽。它的動作帶著一絲依賴,卻又顯得格外詭異。
「嘶……」陸川察覺到夢魘鬼正嘗試汲取他元神中的某種力量,連忙運轉自身法力,強行將其控制住。「看來師尊留下你是有原因的,但你這副樣子未免太難搞了。」
夢魘鬼似乎感受到了陸川的反抗,觸鬚縮了回去,乖巧地縮成一團,彷彿是對他示好。陸川眯起眼睛仔細端詳,它身上原本陰冷暴戾的氣息竟然消散了不少,反倒多了一絲靈動的生命力。
「被師尊『調教』過後,連你都變得安分了?」陸川低語,心中生出一絲疑惑。這夢魘鬼曾是第三次天道異變前誕生的詭異鬼物,足有突破五級災難的潛能,也是他體內最難以控制的存在,如今卻變得像一隻順從的寵物。
他閉上眼,元神之力涌動,試圖感知夢魘鬼的變化。果然,夢魘鬼的核心處多了一道微弱的印記,那印記隱隱帶著墨天道尊的氣息,而自己的氣息更是被它包裹在內,那攜帶者墨天道尊氣息的印記緩緩消散,便露出了隱藏最深處自己的氣息。這似乎是一種約束,同時也蘊含著某種深奧的力量。
「師尊,你還真是細心……」陸川輕嘆一聲,隨即手指輕輕一點,將夢魘鬼收入自己的識海。夢魘鬼乖順地盤踞在他識海的角落,不再反抗。
執念已經消除,此刻陸川只覺得神智清明,再無一絲牽挂,若是真說要有,那也只是殘餘的幾率情絲罷了。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道熟悉的聲音:
「陸川!你還活著吧?別死了!我來救你了!」
那聲音由遠及近,帶著焦急與擔憂。陸川微微一怔,一束亮光打在他的黑暗識海中,隨即陸川醒了過來,抬頭睜開雙眼看向聲音的來源。
只是空洞的雙眸再也反映不出任何影像,那雙瘮人可怕的眼眸令人不寒而慄。
「沈青?」他低聲呢喃,臉上閃過複雜之色,說實在的按照他現在神識的強度,雙目失明並不能給他帶來多大的困擾,甚至靈覺加強了的五感更遠勝常人。
沒多久,一個身穿銀色長袍袖口裱著金線,胸口綉著一個巨大的「神」字的女弟子便沖了過來,滿臉的焦急在見到陸川時瞬間緩和。
沈青的身旁跟著一個丰神俊朗的青年,她剛準備說些什麼,就被身旁那個青年一把推開。
青年快步走到陸川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面色冷峻,咬牙說道:「你這小子,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他停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眼中的擔憂卻不加掩飾。
在陸川的「視野」中清晰的看到了這個青年的五官,正是他那被困在噩夢森林裡足足三十年,就連聚墨道場之役都沒趕上,最後甚至還被陸秉天拐走親閨女,最後生下來自己,可對方卻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親口承認他的外公——沈凌峰。
沈凌峰因為被困在噩夢森林裡的血月之地長達三十年之久,那片血月之地似乎有些奇異之處,他的容顏在這三十年間從未老去,唯有精神在一次次瀕臨崩潰中重組,以至於陸川第一次見他時瘋瘋癲癲的。
所以陸川一度以為他是被鬼附身了,卻沒想到對方早就看出自己體內的沈家的血脈,只是出於沈家那骨子裡的高傲,不願意承認這陸川只擁有一半沈家血脈的外姓人。
但是在日後的相處中,其實沈凌峰對他還一直蠻好的,甚至還拐彎抹角的想給自己三件禮物。
陸川歪著頭想了片刻,淡淡一笑,擺了擺手:「沒事,只是一些小突破,代價有點大罷了。」
「你這叫小突破?」沈凌峰皺眉,「別人突破是精氣神充盈,你這是連命都快搭上了!趕緊閉嘴,我替你護法。」說罷,他不由分說地在陸川身旁盤膝坐下,雙手抬起,一股溫和的靈力自掌心湧出,緩緩融入陸川的體內。
陸川沒有拒絕,儘管他不太需要這樣的幫助,但此刻沈凌峰的舉動卻讓他感到一絲久違的溫暖。
「外公,謝謝你。」他低聲說道。
沈凌風卻冷哼一聲:「別廢話,等你恢復了再謝。」
「等等,你叫我什麼?」
門口一位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女孩不住的往屋內打量,可一看到陸川那空洞爆裂的要球瞬間又把頭縮了回去,不時從指縫中偷看陸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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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嗎?好久不見了。」
「這個廢物叫我師尊外公?嗯?那我不是比他還大一輩嗎?嘿嘿,那我不是比陸雙兒那個小妮子也大了一輩嗎?」
沈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纖細的手指捂著眼睛,笑眯眯的想著,眼睛都彎成了血牙狀。
兩年不見,沈玉也長大了不少,明明才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因為常年習武的原因,身邊發育的極好,跟陸雙兒比起來,更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陸川笑了笑,閉上雙眼開始默默吸沈凌峰傳來的那股靈力,心中卻暗暗下定了某個決心。
「陸川,你知道嗎?你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好多事情。」
沈青眼見自己被忽略了,也不覺得尷尬,一邊是自己族中號稱三十年前的第一天驕,一邊是天姿逆天的當代天才,甚至打退了「竊星之人」的存在,哪個都不是她能輕易得罪的存在。
沈青本來就覺得天下英雄鮮少能與沈家的年輕才俊相提並論,這次擂台賽陸川的表現卻每每讓她咂舌,此刻一聽對方似乎也跟沈家有關係,更是連心中那點因為看到陸川才產生的芥蒂都煙消雲散。
自然此刻一點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的給陸川介紹起最近的情況來。
「陸川,那天你將「竊星之人」打退以後你就陷入了昏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灸」基本在那一日全軍覆沒,只剩下一個二號,可神風舟上所有的高層拼勁全部手段都沒有把二號給留下來。他就靠著手中一柄奇異的飛刀,什麼陷阱,封印,他只要輕輕一劃,全部失效,根本攔不住。」
「看上去甚至沒有費多大的勁。」沈青一邊回憶一邊說著。
陸川閉著雙眸,眉頭微微皺起,他能清晰的感知到沈青說的每一句話的神態,自然知道對方說的完全真實。
「他走之前有沒有說些什麼?」
「說了些什麼?」沈青蹙眉道,「好像沒有。」
「不對,真有。二號臨走以前看著天空,嘴巴動了兩下,後來有懂得唇語的人翻譯,這句話的意思是「望仙谷等你」,不過這個望仙谷是哪裡?地圖上根本沒有這個地方啊?」沈青搖著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