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逃出府的如意算盤
等到鳳彤萱將將走進馬廄,此時的天色卻也已經入了深夜。
借著四周昏暗的光芒,她背著手臂,緩步走進了馬廄大門——忽然,角落裡兩匹正在愜意享受馬槽內,鮮美草料的兩匹高大的白馬令她眼前一亮,她含著笑容,直直朝著它們走去。
「小的見過佟小哥。」從角落中豁然出現的男子,將鳳彤萱嚇了好一大跳,她拍著胸口,極力平靜去那顆胡亂跳躍的心,瞥著眼,一臉不好氣的打量著面前這個,穿著普通下人衣服的瘦小中年男子。
覺察出自己的魯莽,男子賠笑一拱手,滿是歉意的繼續說道:「小的李四大管家派遣來照顧馬廄的下人李四,今日有幸聽聞,佟小哥要替太子大婚來選馬,所以一個激動——卻不想到,驚擾了貴人,還請小哥恕罪才是。」
極力平靜去眉角的不悅,鳳彤萱瞅了眼身旁那點頭哈腰的男子,本淡淡舒展的眉頭不覺微微蹙起——眼前這個瘦小的男人,年紀明顯不知道比她大幾輪起,可是對她的卻甚是恭敬的很,這態度……
「大晚上你不回去歇息在這裡做什麼?」
見鳳彤萱主動問話,李四諂笑一鞠躬,道:「回稟小哥,是因為少將軍特意吩咐,讓小的協助您選馬,然後由小的給馬兒清洗什麼的,這樣可以免得那些個髒水濺了您這貴人一身。」
明白是慕容昀的特意吩咐,鳳彤萱急忙乾咳幾聲,擺擺手道:「不用了,以前我也是管理馬廄的,這一切交給我就成,你就下去喝喝茶好了,等到少將軍問起來,你就說是我一意要這麼做的就好。」
「這……」掂量起往日來將軍府上下對待眼前這個灰衣人兒的態度,男子卻只能暗暗點了點頭后,依舊帶著嘴角的笑容,連聲點頭道,「好!好!好!那小的不耽擱小哥忙了,小的先下去了。」
「嗯!有勞這位大叔了。」
鳳彤萱這句大叔,對於李四可是受用的很,他沒有再多說一句,帶著眼眸中深深的滿足,沿著小道處那一盞盞昏暗的燈光,快步走出了馬廄。
夜靜靜落下,天空中一兩顆光亮的星星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撫了撫額前那唄微風輕輕的吹過的髮絲,鳳彤萱眼眸帶笑,幾步走到角落中白馬跟前,一手拽住韁繩一頭,一手輕輕的撫摸著馬背上柔順的鬃毛。
「吁--」
不習慣被人驚擾正在吃食的馬兒踢著前腿,略帶不悅的嘶吼了一聲。
「喲喂!我才摸了摸你,就這麼大脾氣,那如果明天我請你幫忙你不是翻天啦?」
聽見身旁人兒溫柔的聲音,馬兒稍稍安靜了些許,它依舊低著頭,繼續吃著面前的草料。
「嗯!這才乖,要知道,幫我的忙,我可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哦!」
拍了拍馬頭,鳳彤萱面若狡黠的取出衣袖中,那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小紙包,從紙包中捏起一顆黃綠色的豆子在馬鼻子前滿是趣味的晃了晃。
「知道這是什麼嗎?」
見馬兒眼眸深處那汪疑惑的目光,鳳彤萱將豆子丟進馬槽后,得意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笑道:「這可是好東西,我告訴你,只要你把這些東西吃下去,那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
馬兒聽不懂她的話,只是被豆子的香味吸引,低下頭在馬槽里將那一大顆豆子吞進了肚子。
「哈哈,還想吃嗎?那乾脆我全給你吧!」打開了紙包,鳳彤萱淺淺一笑,將一大包豆子整個倒進了馬槽內。
感受著鼻尖處那一顆顆香味撲鼻的小豆子,馬兒食慾大增,不斷在草料下,用鼻子尋找出那一顆又一顆的小豆子后,心滿意足的吞了下去。
聽著馬齒與豆子發出的陣陣磨咬聲,原地的鳳佟萱抱著雙肩,滿是深意一笑。
「好了!看來我明天出將軍府,就看你的了。」
她狡黠一笑,取出衣袖中那隻閃爍著火星的火摺子,瞬然點燃去手上的本包裹豆子的紙包后,迎著頭頂那輪皎白的月光轉身離去了。
夜幕撩人,星光閃爍,天際邊,一隻黑色的大雁,撲閃著快速飛翔過身旁那點點耀眼的星光。
笠日一大早,當一縷喜悅的樂曲響徹京都的街道的時候,天際邊那輪溫暖的日光,也驅散去昨夜的迷濛,緩緩升起了。
「滴滴答答——」
街道中央,一列充溢著喜氣迎親隊伍緩步行來,看著兩邊那被士兵隔離在外的百姓們——隊伍為首的,一身紅色長袍的俊美男子,跨坐在馬背上,眯著一雙細長的眸子,深意的望著天際邊那輪日光,淺淺一笑。
「太子來了,太子要大婚了。」
聽著不時從人群中傳來的叫好聲,馬背上男子的眉角泛起一絲不悅,他垂下那雙丹鳳眉,洋溢著周身的仙逸風月,拉緊手中的韁繩一臉平靜的望著前方。
「奇怪,我不是聽說太子殿下不願意娶鳳府二小姐嗎,現在怎麼會?」
「哎!太子是君,他想的,我們平民百姓又怎麼會猜得到?!」
瞅了眼身旁那不斷在小聲議論的老者,站在人群最裡面的書生不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他細微的聲音同樣飄進了高馬上那一身傲氣的男人耳中,他眉角微微觸動,眸子深處那汪平靜,微微泛起一絲難以平復的波瀾。
時間好像沙漏中的沙子,一點一滴的流逝而去,而相比較與相府外的張燈喜氣,相府後院的忙碌卻也更是另一個景象了。
「快!快!快!二小姐的鳳冠在哪裡?」
「小姐臉上的胭脂淡了再加下。」
「小姐頭上的金步搖有點歪,再扶正一些。」
看著銅鏡中映襯出彩鵑有條不紊的忙碌模樣,閃爍著嬌羞的紅衣人兒媚態纖柔的垂下頭去。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地。」
瞥了眼身後,那握著木梳。一臉慈愛的為自己梳理髮髻的夫人,桃花羞面的人兒,柔情滿布的眸子中不由沁出了點點淚珠。
「娘親——」
「傻孩子,怎麼好端端哭了?」將手中的木梳遞給一旁的侍女后,一身紅色長裙的念詩芸捏著娟帕溫柔的蹲下身去。
抱著她的脖子,鳳橋語滿是不舍的嘆了口氣,道:「女兒這一去雖然是了了一生之願,卻也還是挂念娘親——希望娘親在女兒不在之時,還要好好照顧自己才是。」
接過侍女整理好的鳳冠,念詩芸緩緩站起身,她含著嘴角的笑容輕柔的扶著鳳橋語文坐正後,小心翼翼的為她戴上,道:「傻孩子,只要進了太子府大門,以後的你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正妃,我也定會跟著一起享福的。」
她淺淺一笑——她熬了一輩子的名分,卻只在今日之後真的得到了。
她仰起頭,雙眸前浮現著,她穿著郜命夫人的朝服,被人一聲聲喚做鳳夫人的模樣,每每想起卻也讓她心裡滿足千萬分。
「小姐,夫人!小轎進門了!」
將將衝進房門的喜婆,擦著臉頰上一點滴細汗,一句話將本還沉浸在幻想中的念詩芸豁然叫醒了。
她急忙回過神,抓起放在一側的喜帕,溫柔的的蒙在了鳳橋語頭上的鳳冠后。連聲催促道:「彩鵑,快點扶小姐出門,別誤了時辰進宮!」
「奴婢遵命!」
喜婆將手中紅色娟帕系在衣襟前,快步走到鳳橋語面前蹲下。
「新娘出門映吉祥,子孫滿堂財運旺!」
當背起身後那個嬌弱的身姿,喜婆一句又一句的吉祥話直聽的念詩芸嘴角的笑意更是濃了,她依靠在侍女的攙扶下,目送著那趴伏在喜婆背上,一身大紅喜潤的人影緩緩消失在院子拐彎口,她心頭的喜悅更是深切了----她籌謀了一輩子,這一次屬於她的東西真的到來了,她仰望著頭頂那篇湛藍的天空,溫暖的空氣令她身心都充滿激動。
在侍女的簇擁下,喜婆背著鳳橋語走過一個石門后,將她輕柔的放進了一個雙人的紅色小轎中坐下。
「新娘福氣綿延長,金銀寶盆夫家龐!起轎!」
一身喜慶的彩鵑緩緩放下那扇紅色的轎簾,轎夫搖晃著肩膀上微小的弧度,轉落個彎朝著相府大門緩步走去。
街道上
看著相府牌匾上,那個用紅色綢布紮成的花結,石獅子前那個高坐在馬背上的男子嘴角,彎起一絲不屑的微笑。
收穫去他眼眸中深深的輕蔑,男子身後一身銀紫色長袍的人兒,不由擔憂的伏近他的耳旁輕聲問道:「皇兄,等等你真的會……」
泛起一絲淺淺的笑,男子沒有回答他,卻只是轉過頭,注意到那頂從相府內緩緩走出的雙人小轎,平靜的一笑。
「新娘下……」
「噗!」喜婆話還沒說完,一個劇烈的聲響豁然響起。
感受到鼻尖處那個難聞的污濁之氣的味道,在場所有人,卻都不覺捂住了鼻子。
「豈有此理!這是誰……」屏住了呼吸,游龍涅蹙著眉頭極力在人群中尋找著。
「噗!」
又是一擊巨響將所有人的視線從那頂紅色的小轎子,吸引到了一旁,那兩匹拉著攆車的高馬身上。
撇了眼身後的慕容昀,游龍涅急忙使了個眼色。
「是,末將這就去。」
一個翻身下馬,慕容昀邁著穩健的步伐幾步朝著拉著攆車的兩匹大馬走去,只是還沒走近,豁然的變故令在場所有人都不覺捂住了口鼻。
「嘩!」
一團污穢之物從馬尾處豁然傾瀉而出,「少將軍!」
聽見身後的呼喊聲,慕容昀豁然停住了腳步,他緊蹙著眉頭,一雙黝黑的眸子深邃卻滿是波瀾——這拉車的馬匹是將軍府挑出的,一等一的良馬怎麼會好端端的拉肚子?
他沉默了許久,耳畔處傳來幾聲竊竊私語,促使他眼眸中的冰冷卻也不覺更深切了。
「哈哈,第一次見到喜馬當場做這樣的事,看來這一次太子殿下大婚節目挺多的啊。」
「就是,就是。」
慕容昀陰沉下臉,急忙喚來身後的隨身侍衛,低聲問道:「這馬當真是我們府上的無疑嗎?」
侍衛屏住呼吸,怯怯的點點頭回道:「回稟少將軍,確實是我們府上的馬!」
「可惡!」慕容昀眯著雙眸,將將走到游龍涅馬前認罪的時候。
一聲「砰!」的重物倒地之聲,令他握著劍殼的手不覺攥的更緊了。
「太子殿下不好了,喜馬——死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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